歲月留痕(九)——土地爺饋贈的禮物

土地潤育萬物長,泥鰍黃鱔泥中藏,童孩赤足田中央,翻出寶貝喜洋洋。那年月整個農(nóng)村生活水平極其低下,肉、豆腐等都要憑票供應(yīng),為了改善生活,我常常同小伙伴們一起捉泥鰍黃鱔撿田螺,擒魚撈蝦摸螃蟹。

一、捉黃鱔

春天剛來,那淺淺的水田還沒插上秧,田里的水是清澈透明的,黃鱔泥鰍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我們就脫掉鞋,挽高衣袖,慢慢的在水田中搜尋,盡量動作放慢,免得攪渾田里的水,看不到黃鱔泥鰍眼(黃鱔泥鰍鉆進泥里時留下的孔),我們一旦發(fā)現(xiàn)黃鱔泥鰍眼后,便伸手入水,用一個手指去感覺眼的路徑,順著路徑摸,直到摸到黃鱔或泥鰍,這種方法較難掌握,有時會感覺不出路徑,把眼弄模糊了,就無法摸到黃鱔了,這樣只能另找黃鱔泥鰍眼。

在夏天收割谷子后,水田慢慢被火熱的驕陽曬干,在這半濕潤的田里,更容易發(fā)現(xiàn)黃鱔泥鰍留下的眼,然后順著眼的走向,一路翻開,直到把黃鱔或泥鰍翻出來,就把它抓住,再用草把它串起來。

夏天早稻收割完后,有的田是種雙季稻,又灌滿了水,遇到悶熱的天氣,黃鱔泥鰍就會從泥里鉆出來,我同小伙伴們晚上就會出去夾黃鱔。

當?shù)厝藗鹘y(tǒng)的夾黃鱔的工具是用兩塊竹板,一端削成鋸齒形,做成夾子來夾黃鱔,打著火把作照明,這個火把是我們平時砍柴時專門砍的窮膏油(松樹上油較集中的柴塊),放在特制的鐵網(wǎng)里燃燒,作照明用。

晚上,我們帶著夾子,背著簍,利用火把照明,在田邊仔細的搜巡,悶熱的天氣,讓黃鱔也從泥土里鉆出來,懶洋洋的躺在水中歇涼。這時,我們就兩手拿著叉開的大竹夾,輕輕地伸入水中,跨著黃鱔的背部插下去,再用力快速一合,就夾住了黃鱔,再將夾子提上岸,將黃鱔裝入簍中。

后來因修鐵路,當?shù)刈×撕芏噼F路民工,他們對捉黃鱔的工具進行了改進,他們用兩塊竹片夾一排鞋底針,代替夾子,用長鐵桿一端裹著布球,擼修車廢棄的柴油,點燃來照明。在淺水田里發(fā)現(xiàn)黃鱔后,對著黃鱔用帶針的竹片一砸,就會砸中黃鱔。

二、鬧泥鰍

當年在農(nóng)村鬧魚鬧泥鰍不是用藥鬧,而是用茶枯餅。茶枯餅是茶子在傳統(tǒng)的油房榨茶子油剩下的渣,形成一個圓餅。這茶枯餅可以用來洗頭,洗衣,冬天時可燒火取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可以鬧魚鬧魚泥鰍黃鱔。魚、泥鰍黃鱔遇到茶枯水就會暈頭甚至死亡。

我們用茶枯鬧魚鬧泥鰍黃鱔時都是悄悄地進行的,這是因為魚泥鰍黃鱔是公共資源,別人知道了一樣可以來撿,是見者有份。鬧河里的魚需要很多茶枯餅,撿的人又多,一般是大人做的。有的人甚至用農(nóng)藥鬧河里的魚。我們小孩只能鬧水田里的泥鰍,而且只有悄悄的進行才能保證自己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

記得有次鬧泥鰍,我們平常玩耍時先悄悄地選中一塊別人沒鬧過的水田,然回到家,每人出一餅茶枯,我同小伙伴們就開始把茶枯餅砍成細細的粉沬,砍完后用塑料紙包著并扎緊,以防脫氣,藥性變差,我們把準備好的藥料藏好。

其他小孩看到我們砍茶枯餅,是乎發(fā)現(xiàn)我們近幾天有行動,就不時地跟著我們。我們就說是洗頭用的,我和同伴佯裝沒事,同往常一樣玩耍打鬧。在別人都睡著時,我和同伴帶著準備好的茶枯、盆子和手電筒出發(fā)了,到了預(yù)定地點,就把茶枯粉沫放進盆子里用水調(diào)好,然后就均勻地撒在水田里,搞完后就回家睡覺,天快亮時,我又起來了帶上手電筒和盆子同小伙伴去撒了枯的那丘水田撿泥鰍,我們走到田邊,天剛發(fā)白,我們借著電筒微弱的光,看到從泥里鉆了出來的泥鰍象醉了酒似的躺在水田里,任我們把它撿到盆子里。我們撿了一大半盆泥鰍,然后我們把泥鰍分成兩份,我們每人一份。這時天已大亮,我們帶著這些戰(zhàn)利品凱旋而歸。

三、撿田螺

撿田螺也是我小時候經(jīng)常做的事情,星期天,我們砍柴回來較早,下午就會兀著簍,去很少有人去的水田里撿田螺,湘西山區(qū)的水田都很小并狹長,我們只要沿著每丘田的田扛邊走,目光注視田間就行,很多田螺就可在田邊伸手就能撿到,不過有的田螺在田中間或里扛,就只得赤腳下田去撿,把周圍的田都掃過一遍,較大的田螺都撿了就回家。

夏天,我們沒事時,常在河里游泳戲水,同時還會在河邊的水草里摸螺螄。小河邊長滿了厚厚的水草,我們小時候都把這些水草叫蘭絲。我沿著河邊在水中地毯式的掃過,一旦摸到較硬的圓的東西,就會將這個蘭絲裹著的東西托出水面看看是不是螺螄,是的我們就會高興的將螺螄放在岸邊后簍中。但有時走到河中較深處,也很危險,因為腳踩不著底,周圍蘭絲多,纏著身體,游動不便,也很易造成溺水。但在當時我們還是很有經(jīng)驗的,一旦踩空,就馬上往淺水方向走。緊靠兩岸有蘭絲的淺水區(qū)摸完后,我就到無蘭絲的深水區(qū)清洗身體,洗凈后,就帶著自己的收獲回家了。

四、月口

春雨綿綿的季節(jié),每次下大雨時,田里水太多,農(nóng)民就會把田里的水就會從月口處放掉一部分。我同小伙伴就戴著斗蓬,去有月口流水的地方捉小魚兒和泥鰍。這個月口就是田邊流水的缺口。在村邊的田里積滿了水,水從田邊的月口處溢出,嘩嘩的流向有一定高差的下一丘田,在田邊被水沖擊成一個深深的小圓坑,田里的小魚兒,泥鰍都搶上水沿著流水的陡面逆流而行,在那流水的斜坡面常常有很多小魚兒和泥鰍。我們首先把上面田的月口堵住,水不往下流了,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搶上水的小魚兒和泥鰍,這時,我們就一個個的捉住,用草穿起來。有的魚兒和泥鰍會掉入小圓坑的水中,我們就把圓坑周圍圍高,然后把水排掉,這樣就可捉住坑中的魚兒和泥鰍。然后再把月口打開,讓嘩嘩的流水繼續(xù)唱它的歡歌,我們又去下一個月口處去捉魚兒和泥鰍。雖然我們都戴著斗蓬,有時還披著塑料紙,但經(jīng)常是滿身濕透。不過每次都可以收獲到可以吃一餐的魚兒和泥鰍,心里還是樂滋滋的。

雨過天晴月口處不再流水了,只有少數(shù)月口還有細細的流水,這時要捉魚兒和泥鰍就有一定的難度,但有的無知調(diào)皮的小孩,常常去摳月口,讓上面田里的水往下流,這樣才好捉魚兒,但這樣的事被農(nóng)民伯伯看到后一定會大罵。因為水放走了,農(nóng)民就無法做秧田插秧了,會誤了農(nóng)事。后來我們玩時,有調(diào)皮的小孩摳月口時,我們好伙伴也會提醒。我們那時雖然年紀小,但都會尊守大家口頭定的規(guī)矩,不會為自己的一點小私利去破壞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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