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機通訊錄里,寫的就是朱大個,至于他的真名,因為和他太熟了,我也沒好意思問。
就是他的姓,也是我從他朋友和親屬那里聽來的,他們都叫他“老朱”。可是,我每次見他高我一個腦袋的大個子晃晃蕩蕩的朝我笑,我就想說:你離我遠點,別咔到了砸著我。
我就不自然的想叫他“朱大個”。
至于,最早和他是怎么相識的,我可是忘了,好像他說過一回:他是陪他單位領導來看牙的。然后,覺得我這人挺好,就陸續把他家里人和他的好朋友都介紹找我來看牙。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妹妹和他的朋友老趙。
他妹妹個子也高,長得和他不像一個媽生的,在我眼里是大美女。說話辦事比男生還干脆利落。和她聊天,那叫一個不累,她總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你要表達的意思,從而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可是,造化弄人,不成想那么漂亮的一個人卻得了乳腺癌。切除了左側的一個乳房。化療的時候頭發都掉光了。
她再來找我看牙的時候,有些拘謹。似乎情緒也不是很好!我還開導她要往遠看……
兩年后,她奇跡般的痊愈了。笑容像春天的花兒,又綻放在她臉上。
和我說:要不要去喝幾杯啊?
他的朋友老趙,也是個傳奇,半生沉浮商海,曾創造這個城市的幾個業界神話。他敏銳的商業頭腦和獨到的眼光,一直是我佩服的人,他曾經引領過這個城市的君子蘭花市到最瘋狂的巔峰;也曾把觀賞狗炒到火熱,還第一批玩期貨,以及最早搞物流配貨,現在去倒賣二手車。他總能看準一個行業的興起,然后,賺足后投入到新的領域。
這種,不斷變化行業,又能如魚得水的境界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智慧啊?我佩服他是聰明人,也愿意和他聊天。
而朱大個,就說不上喜歡。他早些年喜歡喝酒,有點接近酗酒了。找我看牙時,總是一口的酒氣,我有一次應了他妹妹的要求說:你以后少喝點酒,要是總迷個瞪的,別上我這來看牙,容易把我熏倒啊!
他大牙一呲:兄弟,我在別人那真不這樣,咱倆啥關系,好兄弟啊!你還能嫌惡哥哥不成?
對于自來熟的人,我總是無言。
今天下午,他又來找我,明顯的蔫了。
我說:老哥,咋的?讓人煮了?
他嘆口氣說:別提了,昨天出大事了,我中午開車出去買秋菜,在小區門口把一個老太太給撞了。
啊!撞咋樣啊?我忙問。
他說:直接送醫院去了,拍了片子,做了檢查,沒咋滴,沒骨折,也沒腦震蕩。可是那老太太就說腦袋疼,住院了。我報警了,也報保險了。這不是等最后結果呢嗎!
哎!你啊!毛楞的,不能穩當的開車啊?
他也笑不起來了:是有點快,剎車好幾米也沒停住,媽的,倒霉。
停了一下又說:明天把車賣了,不開了!
他神情有點黯淡。是我第一次見。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說:來吧,給你收拾牙吧。
他也不像往次那樣說說笑笑的了。安靜的張著嘴,很聽話的樣子。
牙洞處理完的時候,也沒說要去交款,我也沒提醒他,不想再影響他的情緒了。
他要出門的時候問我:你最近還出去爬山嗎?要是和驢友出去的話,你帶著我唄,我也想出去走走。
我點頭,本來想說:找個地兒喝點啊?后來想,還是別讓他“酒入愁腸”了。
他出門的時候,背有點陀了,頭發也雜亂著,我有點心痛他。
窗外,葉子黃了。
冷風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