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進城
因為輩分之故,三袋弟子始終不敢出聲,此刻聽到蘇歡的話突然插嘴道:“真的真的,我親眼所見,一個小子,也就十八九歲,不是無名,他叫獨孤謙,而且還是掌門呢。還有那鳥,也不是鳥,是雕,這么大,不不,比這大,大的多了,從來沒見過那么大的。”
蘇歡雙眉微蹙,道:“親眼所見?”
三袋弟子見幫主來問,越發來了興致,道:“可不是么,那天集市上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倍,半天的收成抵得上以往的幾日。說來也巧,正好就碰上劍神他們打這路過。沒想到那些小商小販大部分竟是公孫狐的人假扮的,正要動手,那小子,哦不,獨孤掌門突然跳出來攪局。他說要先和劍神比個高下,然后別人愛怎么打他就不管了。你想,誰會聽這么個毛頭小子,有幾個就上來了,結果一動手,唉呀媽呀,這獨孤掌門的武功太厲害了,那劍法,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驚天地,泣鬼神。何雄知道么,就是仗著老泰山當上雁蕩門掌門的那個,一劍就被獨孤掌門刺破喉嚨了。這還不說,刺完連血都沒出,旁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刺的,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蘇歡聽了心里老大不舒服,打斷道:“怎會看不見,難道是鬼魅不成!”
三袋弟子還不察覺,腦袋直搖,道:“是人,絕對是人。而且這位獨孤掌門相貌堂堂,儀表非凡,身高怎么說也得有八尺,濃眉大眼,那個……那個闊面重頤……”
獨孤求敗聽了半天,心想自己什么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暗暗好笑。
旁邊一個無袋弟子聽著耳熟,雞爪啃了一半停下來道:“你說這位獨孤掌門是常山趙子龍吧?”
三袋弟子臉上頓時一紅,叱道:“沒規矩,這沒你說話的份!我當時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你在哪里,也敢插話!”
唬得無袋弟子不再言語,把個雞爪咂得嘖嘖有聲。
獨孤求敗也不知怎么有人會如此無聊,以吹噓傳訛為趣,轉念又想,他說八尺還是三尺,相貌堂堂還是丑陋不堪,我仍舊是這個樣子,毫不相干,心下便由他去了。
其實,這個三袋弟子起初確實在人群里,后來眾人將劍神圍起來時趁亂摸了只雞就嚇得溜走了。
之后再三央求在場的人,知了大概,便作為談資,整日掛在嘴上。
三袋弟子還要繼續講,方長老咳了一聲,向葛長老道:“據說當時已到絕路,他們又如何逃脫的?”
葛長老道:“我也是道聽途說,說是唐丞相的兒子唐基帶領禁軍解得圍。”
“哦?”
葛長老接著道:“應該并非有意,唐丞相和三王爺不睦天下盡知,唐基看瞿大江搶了風頭,而且唐婧是他的親姐姐,因此才率軍沖殺,反倒幫了劍神他們的忙。”
“后來呢?”
“劍神他們逃走后,雖然兩方一直暗地里你來我往,但畢竟還沒到明刀明槍的地步,也就沒有了打下去的理由,各自恨恨收兵離開了。至于劍神后來去了哪里,就沒人知道了。當日的一戰,死的死傷的傷,誰也沒想到竟會使那個叫獨孤謙的小子成名。”
蘇歡含酸道:“古往今來,憑你武功再高,不知圓通,不懂盈而虛之的道理,一味鋒芒畢露,只怕命不長久。”
眾人趕忙附和:“是是,幫主高見!”
蘇歡說的沒錯,獨孤求敗確實不明白盈啊虛呀這些道理,也沒興趣體會“圓通”“鋒芒畢露”這些文鄒鄒的詞,因心下計定等比武大會再和蘇歡一較高下,所以此刻才沒發作,只在心里冷笑:命長命短,那要劍說了算!
蘇歡吩咐葛長老在比武大會之日帶一舵弟子混跡于雁蕩山城中,以備不時之需,接著又說了幾句閑話,便與眾人在店門口分手,仍舊和方長老騎馬而去。
啞僧已經縫好衣服,針線收拾妥當,起身向獨孤求敗告辭。
獨孤求敗對啞僧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喜不怒,不急不徐,目光并無異樣,但每次相對,便覺得自己猶如透明的一般。
獨孤求敗匆匆付了賬,啞僧前腳離開,獨孤求敗后腳跟著走出店門,再看外面,卻已沒有了啞僧的蹤影,只稀稀落落幾個路人或快或慢,各為心事而行。
獨孤求敗心下疑惑,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收起這份好奇,心想比武大會要緊,只能有緣再見,自顧趕路去了。
獨孤求敗不再多做停留,徑奔雁蕩山而去。
中間路過幾個大小村鎮,又向人打聽了幾次,知道方向不錯,心中歡喜。
曉行夜宿,又走了幾日,終于到了雁蕩山,一進城,便看到街上來來去去好多身背兵刃之人。
獨孤求敗心想,上次一戰,不少武林中人已認得自己,自己只為與高手較量,無謂在這些人身上節外生枝,遂將頭發又散了散,遮住大半個臉,低頭而行。
本來獨孤求敗一路南來,風餐渴飲,不論荒野山郊,點上一堆火便即露宿一晚,早就習慣了的。
但這雁蕩山城市井儼然,車馬絡繹不絕,倘若再露宿街頭,便與乞丐無異了。
想到乞丐,獨孤求敗便憶起當日在“友客來”店中所見所聞,愈發反感,因此決定還是去投客店是了。
哪知連問了數家,都已經客滿。
店小二都是一套說詞:“再過幾天,就是比武大會的日子,小店早就住滿了各路武林中人,你到別家問問吧。”
獨孤求敗只好往僻靜的街上去問,一直找到郊外,才找到一家小店。
這小店十來間房,簡陋至極,應該是為了比武大會臨時用茅草和木板搭建起來。
房間內除了一張床別無他物,上面鋪條竹席,隔墻的木板竟有一指來寬的縫隙。
獨孤求敗也不在意,要了間房,又向店小二要了些鍋底灰,關上房門,在臉上涂了起來。
涂完之后,獨孤求敗拿出鏡子,對著嘻嘻笑道:“涂得跟黑炭頭一樣,父親和母親若在身邊不知道能不能認出我。”說完,心里涌起思念之情,分別已經幾個月了,他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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