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黑熊,哈哈,王者榮耀,茫茫的大興安嶺也快住不了。聽聽我的故事,見了我不要再逃。
都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蒼蒼莽莽的大興安嶺原始森林里沒有猴子,也沒有威震四方的大老虎,卻有被當地人稱為大王的動物,那就是黑熊。九五年剛到林業局上班時,就聽到黑熊用巴掌把人打懵的事,真是又好奇又害怕。
六十年代時林業局設在山上有個林場,正處在大興安嶺中段的嶺脊上,由于經常有黑熊出沒,便取名庫都汗林場。庫都汗是鄂倫春語,意思是山大王居住的地方,可見黑熊在大興安嶺森林中的地位了。
獵人們說,大興安嶺的黑熊,毛色烏黑頎長,體格健碩壯大,身長一般一米八九,體重足有八、九百斤。這的黑熊不同于南方常見的棕熊,它腿腳笨拙,不那么靈便,卻很兇猛,力大無窮,一口氣能推倒六、七棵碗口粗的樹木;它不畏強暴,就是子彈打進肚里,腸子流出體外,用它的大爪子往肚子里塞一塞,繼續戰斗。它是山大王,在大森林里威風凜凜,獐狍野鹿見了都撒腿就跑,躲得遠遠的。但山大王也有自己的弱點,身體笨重,行動起來帶著一股“憨”勁,跑不起來。人們常常形容蠢笨者“像只狗熊”就是從這里來的。黑熊還有個缺陷,眼睛小,視力差。盡管這個缺陷可以由聽覺和嗅覺得到一些彌補,但人們還是給它起了一個綽號:“黑瞎子”。
“黑瞎子”這個稱謂確實有損于山大王的威風,所以祖祖輩輩以打獵為生的鄂倫春人從不這么稱呼黑熊。這個民族對黑熊有特別的圖騰崇拜,雖然熊掌是餐桌上肥美無比的野味,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傷害黑熊的。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大興安嶺沒被開發之前,黑熊生活的穩穩當當,并沒有感覺到人類對它的威脅。
當林業開發大軍提著彎把鋸,喊著“順山倒”,向大興安嶺原始森林挺進時,人與熊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便拉開了序幕。黑熊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冬天一到,它就蹲在樹洞里睡大覺,山里人說它“蹲倉”,就是“冬眠”了。不吃不喝,昏昏欲睡,血壓下降了,心跳緩慢了。偏偏這個時候,正是木材生產的黃金季節。伐木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彎把鋸大顯神威,伐倒了一棵棵粗大的松樹。黑熊正在樹窟窿里休養呢,有人動一下大樹,等于拆它們的房子,揭它們的老窩。就像你正在溫暖的臥室里做著吃滿漢全席的美夢,房子突然被誰掀頂了,把你扔在冰天雪地中,你會是什么樣的心情?這時,黑熊顯露出它野蠻善戰的本性,暴跳如雷,與人們開始進行殊死抗爭。
人哪能打過大力士黑熊啊,這個時候,人處弱勢,戰爭常以失利告終。據說黑熊傷人有三招:一掌,二坐,三舔。先是幾巴掌把人打倒,然后一屁股坐上去,顛上幾顛,其坐力足以使人粉身碎骨,然后用它的長了刺的大舌頭,慢慢舔去人的皮肉。有一年一個采樹塔的老頭不幸遇到了熊瞎子,左邊臉都被舔的露出了白骨,看來它真是相當的殘忍。為了防止這樣的慘案發生,以前每個林場都會雇傭兩名獵手,手里拿著“洋炮”,看見黑熊用炮轟,不打死也可以趕跑。但獵手有限,不能天天跟著伐木工人。人就是比黑熊聰明,與笨熊斗智斗勇。根據黑熊性情孤僻、常常單獨行動的特點,人們采取成群進山的方式,以群體的力量威懾黑熊,使其不敢逞能。動物晚上都怕火,黑熊也是,人們在山里過夜時,會點燃一堆篝火,或者舉著火把走山路。熊瞎子眼睛不好使,只要你會識別它的腳印,不走到它的眼前,避開它的活動區,就不會受到傷害。
不論怎樣,六七十年代原始森林沒被徹底開發時,黑熊始終以暴君的姿態統治著山林,人們每次進山都要拜佛祈禱,求菩薩保佑不要遇到熊大王;在山里干活累了也不敢往樹墩上坐,說是山大王的寶座,坐了就會被黑熊追到;甚至在夜里或吃飯桌上不能討論有關黑熊的話題,否則進山不吉利。
八十年代實行機械作業,黑熊的王位動搖了,油鋸、拖拉機、汽車轟隆奏起的交響樂,打破了原始森林幾千年的寂靜。獐狍野鹿驚呆了,豺狼野豬嚇跑了,黑熊節節敗退,一點點退到原始森林里。隨著采伐數量的增加,原始森林面積越來越少,直至在大興安嶺中段嶺脊上消失。原始森林沒有了,人們又開始對次生林進行清理采伐,近些年松子仁、野果酒的大熱,人們浩浩蕩蕩進山采秋,森林里灌木雜草變少,野果樹枝被折斷,道路被踩平。黑熊是雜食動物,主食是鮮嫩的植物枝葉和野果,副食才是弱小的野生動物。樹木在減少,植物被破壞,黑熊能找到的食物越來越少,看見螞蟻窩,它都要細細的舔一舔,高興的吧嗒嘴。此時的山大王每天饑腸轆轆,食不果腹。科技在發展,獵人們鳥槍換炮,也不再懼怕山大王,何況黑熊渾身都是寶,捕獵一頭能賣上好價錢。熊掌吃了補氣,熊膽是難得的中藥,熊肉美味,熊皮可是能做成貂襖。曾幾何時,威風凜凜的山大王變成了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
萬年古樹沒有了,千年森林透亮了,黑熊生存的環境和條件逐步退化,再加上獵人們殘忍的捕殺,使這一動物的數量急劇減少。現在,國家已經把黑熊列為重點野生保護動物,不允許再進行傷害和狩獵。
與野生動物同樣,過度的采伐和植被破壞,使人類自己的生存環境也越來越惡劣。全球變暖,冰川融化,空氣被污染,大自然災害肆虐襲來,洪水滔滔無情,沙塵暴滾滾蔓延。我們已經受到懲罰,警鐘一再長鳴,如果再不懸崖勒馬,維護和保養賴以生存的大自然,最終會導致人類的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