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子
1/
只剩些許茶水的玻璃杯，尷尬得杵在陳舊的辦公桌上，電腦屏幕盡職盡責地閃爍著，映照在一籌莫展的小嵩臉上。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層干部，如今卻陷入了一個公車私用的事件里。
經過上面相關部門核查，發現劃歸他所在科的一輛公車，在今年的清明節，有通過ETC的記錄。
眾所周知，這些年來，國家一直在嚴厲打擊公車私用等等一系列的不正當行為，然而卻屢禁不止，總是會有一些人抱著僥幸的心理鉆空子。
“當當當！”這時，小嵩辦公室的門響了，進來的是辦公室的同事小力。
2/
“嵩哥，別愁了，不就是一次公車被發現私用了嗎？再說現在還沒定論，也許不是你們科的。我們辦公室也有鑰匙，沒準是我們這邊的人呢！”
說完，他遞給小嵩一份需要簽字的資料。
“哎，聽說這事后，我就整宿睡不好覺。找同科里同事一個一個聊，可是沒有一個人承認。我也感覺不出，誰疑似那私用了公車的人。”
小嵩看著小力拿來的資料，眼睛沒有移動，似乎只是盯住了某個字，卻并不曉得那字的含義。
手里的鋼筆在他的手心一點一點溫熱，最后，他簽了字遞給等待著的同事，然后勉強擠出一個有禮貌的微笑。
3/
公車除了小嵩部門有鑰匙，辦公室也有一把，而事發當日，只有兩位值班人員在單位。
也就是，公車私用的那天，值班人員最為便利使用公車。但是經過談話，兩位值班人員也對此予以否定。
“嵩哥，我還在休假，怎么公車私用，還被查了？那天可是我在值班，這不是扯到我頭上了嗎？”
還在休假的小磊是小嵩單位的好朋友，他聽聞消息后，焦急地詢問小嵩情況。
“磊子，這事還沒有定論，正在調查中，你只要實話實說就好了，沒事的。”
小嵩安慰他，他相信小磊也不會是私用公車的人，他那天一直在值班，值班的晚上還和小嵩微信聊了兩句。
“對了，那天你們值班，有發現其他同事來過單位嗎？”
“沒有，大過節的游玩的游玩的，上墳的上墳，誰沒事閑得還來單位？你也別急，這事肯定能查出來！”
小嵩掛掉電話，站了起來，在屋里走來走去，開了一半的門外一個人影飄過，小嵩的余光瞥了一眼，是新來的小烏。
4/
“小烏，你上次和我說的那事兒，現在解決了嗎？”小嵩把門徹底打開，快走兩步，熱心地叫住了小烏。
“哦，嵩哥，上次太感謝您了，我這新人，初來乍到，有很多事情不懂，以后還要多多向您請教啊！”
小嵩眼瞇成了一道縫，這小伙子很不錯，謙虛，謹慎，是辦公室新進的同事。
不過，他的父親在一次外出辦事中遇到意外，單位為了表示歉意，這才將小烏納入了系統。
小嵩微笑的表情慢慢冷卻下來，看著小烏青春的背影，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年輕孩子，現在是否已經走出父親離去的陰影。
5/
經過幾天的排察，值班人員，辦公室，小嵩所在科室，沒有任何人供認。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真誠和篤定，就像這公車是自己啟動，開了出去似的。
上面檢查的人，不斷地催促小嵩所在單位，小嵩的領導也是心急如焚。
經過調取僅有的一些公路監控，發現公車在城市西北角的某個高速路口出現過。
然而，還是沒有人承認。
6/
“嵩哥，這是家里剛寄過來的特產，感謝您上次的幫助！”小烏眼眉彎彎，將土特產雙手奉到小嵩的眼前。
“這？你太客氣了，幫助你是應該的，你給其他同事嘗嘗吧！真的不用這樣！”小嵩連連推辭，不好意思地把臉別了過去。
“嵩哥，這就是一點零食，嘗嘗吧，我們其他同事，我也都給了，您別客氣！我給您放這了啊！”
說完，小烏便將特產放在了小嵩桌上。鮮艷的包裝像是在誘惑人們的嘴開啟，好讓人品嘗它內在的美味。
小嵩拿起包裝袋，左看右看，確實讓人垂涎，一粒一粒的果肉透過一部分透明的塑料包裝，自信滿滿的招搖著。
要是人心也能被看到，該有多好，那便不用費太多力，就能找到那私用公車之人。
7/
在努力排查一無所獲后，上面的檢查部門讓被調查的每一個人都按了手印，簽了字，以表示自身的清白，不知道那個私用的人，在按手印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
單位領導，找了小嵩談話。小嵩剛一進屋，領導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小嵩啊，來來來，坐，最近家里都好吧？我這有朋友剛推薦的好茶，我給你嘗嘗。”
小嵩客氣地笑笑，正襟危坐，等待著領導的下文。
“小嵩，你是個好干部，在單位這么多年了，你的成長、進步，還有責任、擔當，我是一點一滴都看在眼里啊！組織就需要你這樣年輕有為，敢做敢當的人才！”
“您過獎了，這都是我該做的！”
“只是，哎，你也知道，現在我這頭上壓力也是實在大，最近各方面查處得都非常嚴格，我是全心全力想要保持我們這片區域的安定和發展。希望我們能夠嚴格遵守各項規定！誰想到，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有人犯這種低級錯誤。上面也一直在找我談話，這事是一定要給出一個結果了！”
小嵩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只是一時表面上云淡風輕。自是有千張嘴，也無法逃脫最后要放在某個人身上的命運。
“嗯，領導，我非常理解。”
“雖說這輛車很多人都有可能去私用，但是它卻是劃歸到你的科室，即便不是你私用，你也要勇于承擔這個管理不當的責任。這次事，也是給了你們一個教訓，以后我們要力爭不再給某些人有可趁之機。”
“好，領導，我聽從安排。”
后來，領導又說了什么，小嵩似乎都記不起來了，他只知道，一向追求完美的他，將要背上事業征途上的一個污點。
8/
沒過多久，小嵩便接到了警告的處分，兩年內不得參與評優。
他依然認真地工作，盡職盡責解決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仿佛沒有發生這件事一樣。
而那私用了公車的人依然也在正常的工作，好像從來沒有在清明的那天使用過。
午飯時間，食堂的飯菜雀躍的與每一位來客“搭訕”，每個人都在忙碌的工作后期待著補足營養和能量。
“誒，你知道嗎？那輛公車曾經死過人！”
“噓，小心點，這個車的事剛過去，別提了，怎么還扯到死人上了？”
“你還記得辦公室那小烏怎么進來的嗎？”
“我知道啊，他老爸不是死了嗎？”
“確實是死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
“不是說外出辦事嗎？”
“是，他開的就是這輛車！”
“你說的是真的嗎？”
“怎么不是？我當時給公車做的登記。你可別再和別人提，我就是替小嵩冤得慌，這車啊，說不準就是小烏開去那邊祭奠老爸去了，那個高速路口可是通往墓地的必經之路！”
“那也不可能就是去墓地啊，也有可能去那邊景區旅游去了。”
“我也是做個推測，這不是不可能！”
9/
小嵩在柱子的另一側聽了個完，他不愿意相信是那個可愛的新同事做的，但是，他也替小烏感到惋惜，失去父親的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懂。
“嵩哥，您一個人在這兒吃啊？”小嵩正兀自想著，小烏便坐了過來，依然笑意盈盈，人畜無害。
“小烏，上次你的特產，我嘗了，不錯！非常感謝你！”
“嵩哥，這沒什么，主要，我，我確實也，也想好好，感謝你。”
說完，他便低下了頭，埋頭苦吃了起來，一大口一大口不間斷地送入嘴里，好像胃里迫切渴望著這些營養。
“好好工作吧，不用太客氣。”
小嵩也一時無言，回想起剛后面兩人的談話，又看看眼前異樣的小烏，即便是有了分毫推斷，也無法再去“翻案”。
畢竟，沒有證據，也沒有必要。
PS：本文據真實事件改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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