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恐懼別離,卻又重復經歷著別離,別離總是一場難以言說的夢,在人世間晃蕩著。不敢說生活里相聚總好過離別,而于我來說,每一次的離別,都遺憾而心痛。
送完洋走的時候,時間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就那么悄悄的斜跨在臉上,眼睛剛好瞇成一條縫隙,看不清任何的波動。周末的公交車里擠滿了人,黃色的外殼在夕陽下較之平常竟柔和了許多。時過半年之久,這是我和洋的第二次見面,下一次見面怕也是不知道該多久了,那是不可預知得定數。
我們是大學同學兼大學室友,一起度過了四年。當初一同來到這個陌生繁華的城市,彼此仿佛更加懂得了惺惺相惜,因為在同學們中好像只有我們倆遠離母校來到這陌生的地方,其余的人都剛好留在了成都,留在了那節奏緩慢的巴蜀之地,很遺憾我喜歡那里。
大概也就一年的光景,從去年七月到現在,收到洋離職了的信息,心里不免為之震驚,五味雜陳的多,問完其緣由,離開這座漸漸熟悉起來的城市怕也是蓄謀已久,我們都明白,在現實面前我們總太過弱小,于是便想過由此逃脫的念頭,只是洋的動作更加快罷了。
確定過了航程,也就確定了我倆互相見面的日子,也離她離開的日子不久已,人的一生何過匆匆呢,占據在心里的時間久了就不知其為客了。就像洋突然間的就要走了,我竟如此的不習慣,人還沒走,我已經開始傷懷了。
約定好見面的那天,很熱,深圳的夏天,我能描述起來的大概只有濕透是衣襟和室內的低溫吧。生命和空調已經完全脫不了干系,走在車如流水人如虹的大街小巷之上,騰騰的熱氣透過地板撲面而來,偶爾經過綠樹成蔭的路段,圍繞的石板登上坐滿了孩童,或嬉鬧玩耍,小狗蹲在地上,知了響了的夏天,讓我想起了兒時,爺爺奶奶的家里,有梨樹僻成蔭,很是涼快。
這次的見面,距離上一次已然長達半年之久。同在一所城市,卻也相見甚少,一來是因為常常的加班加點讓為數不多的假期變得越加稀少,二來也是因為長期的工作早已疲憊不堪,在家休息的日子總好過于在外邊穿越人潮擁擠地走街串巷。在那些不見的日子里,彼此熟悉的人也在日夜交加的日子變幻莫測,就如我和洋,我們或許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是啊,她也看著更成熟了,相比于大學時期的稚嫩,此時便多了一份職場的干練,也瘦削了些許,在時光荏苒里,我們不覺不知就體現出了老練的態勢。
我們手挽著手像大學時那樣慢悠悠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現在這樣一樣。
她跟我說,她厭煩了這樣朝九晚五的拼命工作,拿著一份還將就得過去的工資,每天過著單調且乏味的生活,已經失去了大半個生活的意義,加之還沒有戀愛的人生,之后將如何收場,她說很是害怕這樣的日子沒有盡頭,想要擁有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去做努力,那樣堅持下來心也不至于太累。
工作一年她說反倒想明白了很多,活著的樂趣重于嘗試,不想再窠臼于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和生活中了,這大概便是她這次和我說起的最多有關于工作生活和夢想的話題吧。我沉默不語,她說得又有何錯,年輕的影子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職場,身不由己早已沒有了后路啊。喜歡上自己的工作,又堅守住自己的本心,這該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不像年輕時候,什么都沒經歷過,規劃著有關未來的大夢想,總是充滿著任性的向往,甚覺一路走來也會是平坦,以至于后來不免覺得可笑,但不管這是什么樣的生活,我們總是要咬著牙堅持下去,因為我們別無選擇,因為我們還要為所謂的目標所謂的夢想做堅持不懈的努力啊。
總是很喜歡充滿信心和斗志的人,什么時候都能分的清自己最終是想要什么,要改變什么樣的現狀,這從來都是困惑著許許多多的人。就像洋,她放棄了這份前途還算光明的工作,毅然要從新去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她,始終做到了很多人都想做卻沒有實施的事,應當說很了不起,包括我,也艷羨著她這份果敢的勇氣。
雖然說,離開已是她做的最好的選擇,我本應該祝福,但離別總是過于惆悵,這一別,恐怕山長水遠,再難聚頭,以后的日子里雖說稠密,路途遙遠,卻也相見無期,就覺得腳下的路走得尤為艱難,猶夾雜著一股沉重的心情似在漂浮。
眼前的觸感是真,離別的日期也在即,就一樣一路,我陪著大學的室友走了一段路,送她到站點前,看著人來人往的車輛和行人,感嘆這世間存在的相聚與相離,竟誰也逃不掉,唯有默默祝福。
車子映著夕陽的余暉,最終還是來了,在我跟洋的絮語中緩緩停下,至眼前,我想我應該在洋臨走之前擁抱她一下,后來還是沒有,我就這樣看著她,走上了那輛車子,臨開車前朝我揮揮手,黃色的車子很快啟動,隨機消失在了那一波又一波的車流里。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告訴自己這不過是離別,我還要期待下一次更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