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耐煩,對你不耐煩,我知道,我不夠愛你。
又到陽春三月了,風箏飛滿天的季節,看著滿天飛舞的風箏,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你的一顰一笑,想起你的一舉一動,留在最后的記憶,就是你把風箏狠狠地摔在地上,揚長而去。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空地上,呆呆地望著你的背影,希望你回一下頭,只一下,而你沒有,而我,也沒有追。
無數個夜晚,我都在輾轉反側,那么好脾氣的你就被我氣得夠嗆,我是在不停地挑戰你的底線,直到最后,忍無可忍,杳無音信。有時候想想,自己有點太作了,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對你頤指氣使,無論怎樣,你再是個男孩子,畢竟只比我大一歲,在家里面也是爸爸媽媽的寵兒,我后悔了,可我不說,不對你說。你也真行,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消失了,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
消失就消失吧,一個月,兩個月,一年,整整三百六十五天,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很平靜,照常吃飯,逛街,上班,一切正常,就是提不起勁。家里人誰也不敢說什么。在路上遇到相似的背影匆匆而過時,難免會多看幾眼,難免會失望。時間一長,我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了,好像你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里。這樣過了一年,我也火了,至于嗎,我這一年也不好過呀,沒看到我一天天瘦下來嗎?我有意無意從你家門口路過時,你就一次沒看到我嗎?你媽媽倒很熱情,每次都拉我去你家坐坐,把你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說完了,連你家的小貓小狗都聊了幾遍,就是沒說你一個字。時間一長,我也覺得沒趣,寧愿繞幾個彎,也有意避開你家門前那條小路。
姑娘大了要出嫁吧,上我們家提親的人很多,個個夸我溫良恭儉讓,我就感到好笑,你沒看到我壞脾氣的一面,可是那個見識我壞脾氣的人已經銷聲匿跡了,我下決心不再無理取鬧時,他消失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跟誰不是一輩子呀?就憑你摔風箏的那股狠勁,我也得被摔。嫁!我斬釘截鐵地對媽媽說。媽媽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欲言又止。我才不管呢,就是嫁!我也是撞破南墻不回頭的主,這樣下去,日子也沒法過了。我要戒了你,要習慣沒有你的生活,把你屏蔽在生活之外,我的生活之外。我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準備把自己嫁了出去。
我把過去你送我的東西打成包,明天就送給你媽媽,我把所有的日記都燒了,又把有關你的記憶清空了一遍,好啦,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我要開始新生活了。
第二天,我拿著包,專門去了你家,敲敲門,有人開門,我也沒抬頭,恭恭敬敬地說:“阿姨,這些東西物歸原主了!”半天也沒有人接東西,仿佛心有感應似的,我轉身就走。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拽住了:“我回來了!”“回來了就好!”我不咸不淡地說。仍然要走,也真奇了怪了,只要一見你,我就本性畢露,全部的頑劣都跑出來了,你不松手:“我真的回來了,阿姨打電話給我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了起來,就那么歇斯底里地哭著,那么痛不欲生,好似天塌了一樣。“好啦,好啦,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你誘哄著。“可你還會走的,我要嫁人了!”“哪又嫁人了,我不回來,你嫁給誰呀?”“就要嫁人了!”“別鬧氣了,都怪我,你不能老是無理取鬧,我也會累的。”一聽這話,我還真不敢再鬧了,老老實實消停了。
“我想,我不夠愛你,才把你扔在一邊,出去走了走,可是走到哪兒,都有你的聲音,阿姨打電話給我,我什么也不顧了,直接就回來了,我以后不會再把你扔下不管了!”你的聲音里滿是歉疚。我夠犟,就是不說我的寤寐思服。是的,明明知道那個人這樣那樣的缺點,就是難以割舍,就是寢食難安,我就是掉眼淚,就是不再說話。“好啦,你不要再哭了,你把眼淚擦掉,我送你一個風箏,山東濰坊的風箏。”你的聲音里帶著笑意,又好氣,又好笑。一聽說風箏,我馬上高興,晃著你的胳膊,來回地晃,我得意的想:“這次,肯定不會再摔我的風箏了!”
仔細想想,我把最壞的一面都暴露給你,其實是我失敗了。既然我把你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該關心你,珍愛你,而不是挑剔,而不是無理取鬧。幸好呀,你還記得回來,不然,我的損失可大了。
我不夠愛你,那是過去,現在,讓我們同看潮起潮落,把天長地久的故事都歸你我,把酒黃昏后,共看人世的繁華,攜手共度未來悠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