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內容:
【原文】
四年(庚子,公元400年)
春正月壬子朔,燕主盛大赦,自貶號為庶人天王。
魏材官將軍和跋襲盧溥于遼西,戊午,克之,禽溥及其子煥,送平城,車裂之。燕主盛遣廣威將軍孟廣平救溥,不及,斬魏遼西守宰而還。
乙亥,大赦。
西秦王乾歸遷都苑川。
禿發利鹿孤大赦,改元建和。
高句麗王安事燕禮慢;二月丙申,燕王盛自將兵三萬襲之,以驃騎大將軍熙為前鋒,拔新城、南蘇二城,開境七百余里,徙五千余戶而還。熙勇冠諸將,盛曰:“叔父雄果,有世祖之風,但弘略不如耳!”
初,魏主珪納劉頭眷之女,寵冠后庭,生子嗣。及克中山,獲燕主寶之幼女。將立皇后,用其國故事,鑄金人以卜之,劉氏所鑄不成,慕容氏成,三月戊午,立慕容氏為皇后。
桓玄既克荊、雍,表求領荊、江二州。詔以玄為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以中護軍桓脩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求江州,于是進玄督八州及揚、豫八郡諸軍事,復領江州刺史。玄輒以兄偉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違。又以從子振為淮南太守。
涼王纂以大司馬弘功高地逼,忌之。弘亦自疑,遂以東苑之兵作亂,攻纂。纂遣其將焦辨擊之,弘眾潰,出走。纂縱兵大掠,悉以東苑婦女賞軍,弘之妻子亦在中。
纂笑謂群臣曰:“今日之戰何如?”
侍中房晷對曰:“天禍涼室,憂患仍臻。先帝始崩,隱王廢黜;山陵甫訖,大司馬稱兵;京師流血,昆弟接刃。雖弘自取夷滅,亦由陛下無棠棣之恩,當省己責躬以謝百姓。乃更縱兵大掠,囚辱士女,釁自弘起,百姓何罪!且弘妻,陛下之弟婦,弘女,陛下之侄也,奈何使無賴小人辱為婢妾!天地神明,豈忍見此!”遂歔欷流涕。
纂改容謝之,召弘妻子置于東宮,厚撫之。
弘將奔禿發利鹿孤,道過廣武,詣呂方。方見之,大哭曰:“天下甚寬,汝何為至此!”乃執弘送獄,纂遣力士康龍就拉殺之。
纂立妃楊氏為后,以后父桓為尚書左仆射、涼都尹。
辛卯,燕襄平令段登等謀反,誅。
涼王纂將伐武威王利鹿孤,中書令楊穎諫曰:“利鹿孤上下用命,國未有釁,不可伐也。”不從。利鹿孤使其弟傉檀拒之,夏四月,傉檀敗涼兵于三堆,斬首二千余級。
初,隴西李暠好文學,有令名。嘗與郭黁及同母弟敦煌宋繇同宿,黁起謂繇曰:“君當位極人臣,李君終當有國家;有騍馬生白額駒。此其時也。”
及孟敏為沙州刺史,以暠為效谷令;宋繇事北涼王業,為中散常侍。孟敏卒,敦煌護軍馮翊郭謙、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以暠溫毅有惠政,推為敦煌太守。
暠初難之,會宋繇自張掖告歸,謂暠曰:“段王無遠略,終必無成。兄忘郭黁之言邪?白額駒今已生矣。”暠乃從之,遣使請命于業;業因以暠為敦煌太守。
右衛將軍敦煌索嗣言業曰:“李暠不可使處敦煌。”
業遂以嗣代暠為敦煌太守,使帥五百騎之官。嗣未至二十里,移暠犯己;暠驚疑,將出迎之。
效谷令張邈及宋繇止之曰:“段王暗弱,正是英豪有為之日;將軍據一國成資,奈何拱手授人!嗣自恃本郡,謂人情附己,不意將軍猝能拒之,可一戰擒也。”暠從之。
先遣繇見嗣,啖以甘言。繇還,謂暠曰:“嗣志驕兵弱,易取也。”
暠乃遣邈、繇與其二子歆、讓逆擊嗣,嗣敗走,還張掖。暠素與嗣善,尤恨之,表業請誅嗣。沮渠男成亦惡嗣,勸業除之;業乃殺嗣,遣使謝暠,進暠都督涼興以西諸軍事、鎮西將軍。
吐谷渾視羆卒,世子樹洛干方九歲,弟烏紇堤立。妻樹洛干之母念氏,生慕璝、慕延。烏紇堤懦弱荒淫,不能治國;念氏專制國事,有膽智,國人畏服之。
燕前將軍段璣,太后段氏之兄子也,為段登辭所連及,五月壬子,逃奔遼西。
丙寅,衛將軍東亭獻侯王珣卒。
己巳,魏主珪東如涿鹿,西如馬邑,觀灅源。
戊寅,燕段璣復還歸罪;燕王盛赦之,賜號曰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內。
謝琰以資望鎮會稽,不能綏懷,又不為武備。諸將咸諫曰:“賊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開其自新之路。”
琰不從,曰:“苻堅之眾百萬,尚送死淮南;孫恩小賊,敗死入海,何能復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殺之也。”
既而恩寇浹口,入馀姚,破上虞。進及邢浦,琰遣參軍劉宣之擊破之,恩退走。少日,復寇邢浦,官軍失利,恩乘勝徑進。
己卯,至會稽。琰尚未食,曰:“要當先滅此賊而后食。”因跨馬出戰,兵敗,為帳下都督張猛所殺。吳興太守庾桓恐郡民復應恩,殺男女數千人。恩轉寇臨海。朝廷大震,遣冠軍將軍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高雅之拒之。
秦征西大將軍隴西公碩德將兵五千伐西秦,入自南安峽。西秦王乾歸帥諸將拒之,軍于隴西。
楊軌、田玄明謀殺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殺之。
六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以瑯邪王師何澄為尚書左仆射。澄,準之子也。
甲子,燕大赦。
涼王纂將襲北涼,姜紀諫曰:“盛夏農事方殷,且宜息兵。今遠出嶺西,禿發氏乘虛襲京師,將若之何!”不從。進圍張掖,西掠建康。
禿發傉檀聞之,將萬騎襲姑臧,纂弟隴西公緯賃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朱明門上,鳴鐘鼓,饗將士,曜兵于青陽門,掠八千余戶而去。纂聞之,引兵還。
秋七月壬子,太皇太后李氏崩。
丁卯,大赦。
西秦王乾歸使武衛將軍慕兀等屯守,秦軍樵采路絕,秦王興潛引兵救之。乾歸聞之,使慕兀帥中軍二萬屯柏楊,鎮軍將軍羅敦帥外軍四萬屯侯辰谷,乾歸自將輕騎數千前候秦兵。會大風昏霧,與中軍相失,為追騎所逼,入于外軍。旦,與秦戰,大敗,走歸苑川,其部眾三萬六千皆降于秦。興進軍枹罕。
乾歸奔金城,謂諸豪帥曰;“吾不才,叨竊名號,已逾一紀,今敗散如此,無以待敵,欲西保允吾。若舉國而去,必不得免;卿等留此,各以其眾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隨也。”
皆曰:“死生愿從陛下。”
乾歸曰:“吾今將寄食于人,若天未亡我,庶幾異日克復舊業,復與卿等相見。今相隨而死,無益也。”乃大哭而別。
乾歸獨引數百騎奔允吾,乞降于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廣武公傉檀迎之。置于晉興,待以上賓之禮。
鎮北將軍禿發俱延言于利鹿孤曰:“乾歸本吾之屬國,因亂自尊,今勢窮歸命,非其誠款,若逃歸姚氏,必為國患,不如徙置乙弗之間,使不得去。”
利鹿孤曰:“彼窮來歸我,而逆疑其心,何以勸來者!”俱延,利鹿孤之弟也。
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乾歸,乾歸將應之。其臣屋引阿洛以告晉興太守陰暢,暢馳白利鹿孤,利鹿孤遣其弟吐雷帥騎三千屯捫天嶺。
乾歸懼為利鹿孤所殺,謂其太子熾盤曰:“吾父子居此,必不為利鹿孤所容。今姚氏方強,吾將歸之,若盡室俱行,必為追騎所及,吾以汝兄弟及汝母為質,彼必不疑,吾在長安,彼終不敢害汝也。”乃送熾磐等于西平。
八月,乾歸南奔枹罕,遂降于秦。
丁亥,尚書左仆射王雅卒。
九月癸丑,地震。
涼呂方降于秦,廣武民三千余戶奔武威王利鹿孤。
冬十一月,高雅之與孫恩戰于馀姚,雅之敗,走山陰,死者什七、八。詔以劉牢之都督會稽等五郡,帥眾擊恩,恩走入海。牢之東屯上虞,使劉裕戍句章。吳國內史袁崧筑滬瀆壘以備恩。崧,喬之孫也。
會稽世子元顯求領徐州,詔以元顯為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揚、豫、徐、兗、青、幽、冀、并、荊、江、司、雍、梁、益、交、廣十六州諸軍事、領徐州刺史,封其子彥瑋為東海王。
乞伏乾歸至長安,秦王興以為都督河南諸軍事、河州刺史、歸義侯。
久之,乞仗熾磐欲逃詣乾歸,武威王利鹿孤追獲之。利鹿孤將殺熾磐,廣武公傉檀曰:“子而歸父,無足深責,宜宥之以示大度。”利鹿孤從之。
秦王興遣晉將劉嵩等二百余人來歸。
北涼晉昌太守唐瑤叛,移檄六郡,推李暠為冠軍大將軍、沙州刺史、涼公、領敦煌太守。暠赦其境內,改元庚子。以瑤為征東將軍,郭謙為軍諮祭酒,索仙為左長史,張邈為右長史,尹建興為左司馬,張體順為右司馬。遣從事中郎宋繇東伐涼興,并擊玉門已西諸城,皆下之。
酒泉太守王德亦叛北涼,自稱河州刺史。北涼王業使沮渠蒙遜討之。德焚城,將部曲奔唐瑤,蒙遜追至沙頭,大破之,虜其妻子、部落而還。
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天津。會稽世子元顯以星變解錄尚書事,復加尚書令。吏部尚書車胤以元顯驕恣,白會稽王道子,請禁抑之。元顯聞而未察,以問道子曰:“車武子屏人言及何事?”
道子弗答。固問之,道子怒曰:“爾欲幽我,不令我與朝士語邪!”
元顯出,謂其徒曰;“車胤間我父子。”密遣人責之。胤懼,自殺。
壬辰,燕主盛立燕臺,統諸部雜夷。
魏太史屢奏天文乖亂。魏主珪自覽占書,多云改王易政,乃下詔風勵群下,以帝王繼統,皆有天命,不可妄干。又數變易官名,欲以厭塞災異。儀曹郎董謐獻《服餌仙經》,珪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煉百藥,封西山以供薪蒸。藥成,令死罪者試服之,多死,不驗;而珪猶信之,訪求不已。
珪常以燕主垂諸子分據勢要,使權柄下移,遂至敗亡,深非之。博士公孫表希旨,上《韓非書》,勸珪以法制御下。左將軍李粟性簡慢,常對珪舒放不肅,咳唾任情;珪積其宿過,遂誅之,群下震栗。
丁酉,燕王盛尊獻莊后丁氏為皇太后,立遼西公定為皇太子。大赦。
是歲,南燕王德即皇帝位于廣固,大赦,改元建平。更名備德,欲使吏民易避。追謚燕主暐曰幽皇帝。以北地王鐘為司徒,慕輿拔為司空,封孚為左仆射,慕輿護為右仆射。立妃段氏為皇后。
卷第一百一十二,晉紀三十四(公元401年—402年,共2年)
安皇帝丁
隆安五年(辛丑,公元401年)
春正月,武威王利鹿孤欲稱帝,群臣皆勸之。安國將軍鍮勿(1)曰:“吾國自上世以來,被發左衽,無冠帶之飾,逐水草遷徙,無城郭室廬,故能雄視沙漠,抗衡中夏。今舉大號,誠順民心。然建都立邑,難以避患,儲畜倉庫,啟敵人心。不如處晉民于城郭,勸課農桑以供資儲,帥國人以習戰射。鄰國弱則乘之,強則避之,此久長之良策也。且虛名無實,徒足為世之質的,將安用之!”
利鹿孤曰:“安國之言是也。”乃更稱河西王,以廣武公傉檀為都督中外諸軍事、涼州牧、錄尚書事。
二月丙子,孫恩出浹口,攻句章,不能拔。劉牢之擊之,恩復走入海。
秦王興使乞伏乾歸還鎮苑川,盡以其故部眾配之。
涼王纂嗜酒好獵,太常楊穎諫曰:“陛下應天受命,當以道守之。今疆宇日蹙,崎嶇二嶺之間,陛下不兢兢夕惕以恢弘先業,而沈湎游畋,不以國家為事,臣竊危之。”纂遜辭謝之,然猶不悛。
番禾太守呂超擅擊鮮卑思盤,思盤遣其弟乞珍訴于纂,纂命超及思盤皆入朝。超懼,至姑臧,深自結于殿中監杜尚。
纂見超,責之曰:“卿恃兄弟桓桓,乃敢欺吾。要當斬卿,天下乃定!”超頓首謝。
纂本以恐愒超,實無意殺之。因引超、思盤及群臣同宴于內殿。超兄中領軍隆數勸纂酒,纂醉,乘步挽車,將超等游禁中。至琨華堂東閤,車不得過,纂親將竇川、駱騰倚劍于壁,推車過閤。超取劍擊纂,纂下車禽超,超刺纂洞胸;川、騰與超格戰,超殺之。
纂后楊氏命禁兵討超,杜尚止之,皆舍仗不戰。
將軍魏益多入,取纂首,楊氏曰:“人已死,如土石,無所復知,何忍復殘其形骸乎!”
益多罵之,遂取纂首以徇,曰:“纂違先帝之命,殺太子而自立,荒淫暴虐。番禾太守超順人心而除之,以安宗廟。凡我士庶,同茲休慶!”
纂叔父巴西公佗、弟隴西公緯皆在北城。
或說緯曰:“超為逆亂,公以介弟之親,仗大義而討之。姜紀、焦辨在南城,楊桓、田誠在東苑,皆吾黨也,何患不濟!”
緯嚴兵欲與佗共擊超。佗妻梁氏止之曰:“緯、超俱兄弟之子,何為舍超助緯,自為禍首乎!”
佗乃謂緯曰:“超舉事已成,據武庫,擁精兵,圖之甚難。且吾老矣,無能為也。”
超弟邈有寵于緯,說緯曰:“纂賊殺兄弟,隆、超順人心而討之,正欲尊立明公耳。方今明公先帝之長子,當主社稷,人無異望,夫復何疑!”
緯信之,乃與隆、超結盟,單馬入城;超執而殺之。
讓位與隆,隆有難色。超曰:“今如乘龍上天,豈可中下!”
隆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神鼎。尊母衛氏為太后;妻楊氏為后;以超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輔國大將軍、錄尚書事,封安定公;謚纂曰靈帝。
纂后楊氏將出宮,超恐其挾珍寶,命索之。楊氏曰:“爾兄弟不義,手刃相屠。我旦夕死人,安用寶為!”
超又問玉璽所在,楊氏曰:“已毀之矣。”
后有美色,超將納之,謂其父右仆射桓曰:“后若自殺,禍及卿宗!”
桓以告楊氏。楊氏曰:“大人賣女與氐以圖富貴,一之謂甚,其可再乎!”遂自殺,謚曰穆后。桓奔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以為左司馬。
【原文華譯】
隆安四年(公元400年)
1 春,正月一日,后燕主慕容盛大赦,自貶號為庶人天王。
2 北魏材官將軍和跋襲擊叛魏投燕的盧溥于遼西,正月七日,攻克遼西城,生擒盧溥及其子盧煥,送到平城,車裂處死。后燕主慕容盛派廣威將軍孟廣平救援盧溥,沒有趕上,斬殺北魏新任命的遼西郡守、縣令,而后還師。
3 正月二十四日,晉國大赦。
4 西秦王乞伏乾歸遷都苑川。
5 禿發利鹿孤大赦,改年號為建和。
6 高句麗王高安,事后燕的態度逐漸傲慢;二月十五日,后燕王慕容盛親自將兵三萬人襲擊,以驃騎大將軍慕容熙為前鋒,攻陷新城、南蘇二城,開拓疆境七百余里,遷徙五千余戶人家而還。慕容熙勇冠諸將,慕容盛說:“叔父雄勇果敢,有世祖(慕容垂)之風,只是謀略稍有不如而已!”
7 當初,北魏主拓跋珪娶劉頭眷的女兒,她寵冠后庭,生下兒子拓跋嗣。后來拓跋珪攻克中山,俘獲后燕主慕容寶的幼女。將要立皇后,用本國的風俗傳統,命她們各自鑄金人以占卜(鑄成金人表示天神眷顧,鑄不成表示天神不悅),劉氏所鑄不成,慕容氏鑄成,三月八日,立慕容氏為皇后。
8 桓玄既克荊州、雍州,上表請求領荊州、江州二州。朝廷下詔,任命桓玄為都督荊州、司州、雍州、秦州、梁州、益州、寧州七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任命中護軍桓修為江州刺史。桓玄上疏,堅決要求兼管江州,于是進授桓玄督八州及揚州、豫州八郡諸軍事,并兼領江州刺史。桓玄便直接任命兄長桓偉為雍州刺史,朝廷不敢拒絕。桓玄又任命侄子桓振為淮南太守。
9 涼王呂纂因為大司馬呂弘功高,地位又逼近自己,便猜忌他。呂弘也不能自安,于是以東苑之兵作亂,攻打呂纂。呂纂派他的部將焦辨迎擊,呂弘部眾崩潰,逃走。呂纂縱兵大肆搶掠,把東苑婦女全部賞給軍士,呂弘的妻子、女兒也在其中。
呂纂笑對群臣說:“今日之戰如何?”
侍中房晷回答說:“上天降禍給涼國,憂患不斷。先帝剛剛崩逝,隱王就被廢黜;陵墓剛剛完成,大司馬(呂弘)就起兵;京師流血,兄弟接刃。雖然是呂弘自取滅亡,也是因為陛下缺少兄弟之情,陛下應當反省自己,向百姓謝罪。卻反而縱兵大掠,囚辱士女。事情是呂弘挑起的,百姓何罪!況且,呂弘的妻子是陛下的弟婦,呂弘的女兒是陛下的侄女,為什么讓無賴小人辱為婢妾!天地神明,豈能忍心見此!”于是唏噓流涕。
呂纂改容道歉,召呂弘的妻子、女兒,安置在東宮,優厚撫慰。
呂弘準備投奔禿發利鹿孤,路過廣武,去見呂方。呂方見到他,大哭說:“天下這么寬,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于是逮捕呂弘,關進監獄。呂纂派力士康龍前往,將呂弘拉殺。
呂纂立妃子楊氏為王后,任命王后的父親楊桓為尚書左仆射、涼都尹。
10 辛卯日,后燕襄平縣令段登等謀反,伏誅。
11 后涼王呂纂將要討伐武威王禿發利鹿孤,中書令楊穎進諫說:“禿發利鹿孤上下一心,國內也沒有我們可乘之機,不可討伐。”呂纂不聽,出兵。禿發利鹿孤派他的弟弟禿發傉檀拒戰,夏,四月,傉檀擊敗涼兵于三堆,斬首二千余級。
12 當初,隴西人李暠喜好文學,有美名。曾與郭黁及同母異父的弟弟、敦煌宋繇同宿,郭黁起身時對宋繇說:“你當位極人臣,而李君終當成為一國之君。等到母馬生下白額頭小馬駒的時候,我的預言就會應驗。”
后來,孟敏做沙州刺史,任命李暠為效谷縣令;宋繇事奉北涼王段業,為中散常侍。孟敏死后,敦煌護軍、馮翊人郭謙,沙州治中、敦煌人索仙等都認為李暠溫良剛毅,施政對百姓有恩惠,推舉他為敦煌太守。
李暠開始時覺得很為難,這時宋繇從張掖回來,對李暠說:“段王沒有遠略,終究成不了事。兄長忘了郭黁的話了嗎?白額小馬駒如今已經生下來了。”
李暠于是聽從之,遣使向段業請求正式任命。段業于是任命李暠為敦煌太守。
右衛將軍、敦煌人索嗣對段業說:“不能讓李暠據有敦煌。”
段業于是又讓索嗣替代李暠為敦煌太守,讓他率領五百騎兵前往就職。索嗣走到離敦煌二十里的地方,送公文給李暠,要他來迎接自己。
李暠驚疑,準備出迎。效谷縣令張邈及宋繇制止他說:“段王暗弱,正是英豪有為之日;將軍據有一國成資,為何拱手授人?索嗣自恃是本郡人,以為人心都歸附自己,想不到將軍會突襲他,可以一戰而擒。”
李暠聽從。先派宋繇去見索嗣,說好話穩住他。宋繇回來,對李暠說:“索嗣志驕兵弱,容易攻取。”
李暠于是派張邈、宋繇與自己的兩個兒子李歆、李讓逆擊,索嗣敗走,回到張掖。李暠一向與索嗣關系友善,所以對他的作為尤其憤恨,上表給段業,請誅殺索嗣。輔國將軍沮渠男成也厭惡索嗣,勸段業除掉他。段業于是殺索嗣,遣使向李暠道歉,擢升李暠為都督涼興以西諸軍事、鎮西將軍。
13 吐谷渾可汗慕容視羆去世,世子慕容樹洛干年方九歲,弟弟慕容烏紇堤繼位。慕容烏紇堤娶了慕容視羆的妻子、樹洛干之母念氏,又生下慕容慕、慕容慕延。慕容烏紇堤懦弱荒淫,不能治國;念氏專制國事,有膽識、有智慧,國人都畏懼、服從她。
14 后燕前將軍段璣,是太后段氏哥哥的兒子,被段登叛亂案所牽連,懼罪,五月三日,逃奔遼西。
15 五月十七日,晉國衛將軍、東亭獻侯王珣去世。
16 五月二十日,北魏主拓跋珪東到涿鹿,西到馬邑,觀看灅水發源地。
17 五月二十七日,后燕段璣又回國自首歸罪;后燕王慕容盛赦免他,賜號為思悔侯,把公主嫁給他,命他入宮做侍衛。
18 謝琰因為資歷和聲望,而被委任鎮守會稽,但是,他既不能懷柔,又不做武備。諸將都進諫說:“賊寇近在海濱,日夜窺探我們虛實,應該給他們開一條自新之路。”
謝琰不聽,說:“苻堅以百萬之眾,尚且送死于淮南;孫恩一個小賊,敗死入海,怎么可能復出!如果他真敢出來,那就是天要殺他之時。”
既而孫恩入寇浹口,進入余姚,攻破上虞。挺進到邢浦,謝琰派參軍劉宣之將他擊破,孫恩退走。過了幾天,又入寇邢浦,官軍失利,孫恩乘勝徑進。
五月三十日,孫恩到了會稽。謝琰當時還沒吃飯,說:“等我先滅了此賊,然后再吃飯。”于是跨馬出戰,兵敗,被帳下都督張猛所殺。吳興太守庾桓擔心郡民再次響應孫恩,殺男女數千人。孫恩轉身入寇臨海。朝廷大震,派冠軍將軍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高雅之拒戰。
19 后秦征西大將軍、隴西公姚碩德將兵五千人討伐西秦,從南安峽侵入。西秦王乞伏乾歸率諸將拒戰,駐軍于隴西。
20 楊軌、田玄明陰謀刺殺武威王禿發利鹿孤,被處死。
21 六月一日,日食。
22 晉國任命瑯玡王師何澄為尚書左仆射。何澄,是何準之子。
23 甲子日,后燕大赦。
24 后涼王呂纂將要襲擊北涼,姜紀進諫說:“盛夏正是農忙時節,應該休兵。如今遠出嶺西,如果禿發氏乘虛襲擊我京師,那怎么辦?”
呂纂不聽,進軍包圍張掖,又西征建康,一路搶掠。禿發傉檀得到消息,率領一萬騎兵襲擊姑臧,呂纂的弟弟、隴西公呂緯登上北城守衛。禿發傉檀在姑臧朱明門城樓上大擺酒宴,鳴鐘擊鼓,犒賞將士,又在青陽門舉行閱兵儀式,擄掠八千余戶人家而去。呂纂聽聞,引兵回京。
25 秋,七月四日,晉國太皇太后李氏崩逝。
26 七月十九日,晉國大赦。
27 西秦王乞伏乾歸派武衛將軍慕兀等沿邊屯兵據守,截斷了后秦軍砍柴道路,后秦王姚興秘密親自引兵救援。乞伏乾歸接到消息,派慕兀率中軍二萬人屯駐柏楊,鎮軍將軍羅敦率外軍四萬人屯駐侯辰谷,乞伏乾歸自己率輕騎數千人,向前偵察后秦兵虛實。結果正趕上大風昏霧,與中軍失去聯系,又被追兵所逼,進入外軍。第二天天明時分,與后秦交戰,大敗,逃歸苑川,其部眾三萬六千人全部投降后秦。姚興進軍枹罕。
乞伏乾歸逃奔金城,對諸酋長說:“我沒有才能,勉強竊取名號,已超過一紀(12年),如今敗散如此,沒法再迎敵,我準備向西,據守允吾。但是,如果舉國而去,必定被敵軍追上;你們留在這里,各自帶自己的部眾降秦,以保全宗族,不要再跟隨我了。”
酋長們都說:“死生愿從陛下。”
乞伏乾歸說:“我如今將寄食于人,如果天不亡我,或許他日還能克復舊業,再與你們相見。如今相隨而死,沒有什么益處。”于是大哭而別。
乞伏乾歸獨自帶數百騎兵逃奔允吾,向武威王禿發利鹿孤乞降。禿發利鹿孤派廣武公禿發傉檀迎接,把他們安置在晉興,待以上賓之禮。
鎮北將軍禿發俱延對禿發利鹿孤說:“乞伏乾歸本是我們的屬國,乘著天下大亂,自尊稱帝,如今勢窮歸命,并不是他的本心,如果他逃歸姚氏,必為國患,不如把他遷徙安置在乙弗一帶,讓他想逃也逃不掉。”
禿發利鹿孤說:“他窮途末路來投奔我,我們卻懷疑他的心,怎么能勉勵將來的人呢?”禿發俱延,是禿發利鹿孤的弟弟。
后秦兵既退,南羌梁戈等密招乞伏乾歸,乞伏乾歸也想回去。他的部屬屋引阿洛告訴晉興太守陰暢,陰暢飛馳報告禿發利鹿孤,禿發利鹿孤派他的弟弟吐雷率騎兵三千人屯駐捫天嶺,監視乞伏乾歸。
乞伏乾歸擔心被禿發利鹿孤所殺,對他的太子乞伏熾磐說:“我們父子在此,必定不為禿發利鹿孤所容。如今姚氏方強,我將去歸順他,如果我們全家一起走,必定被追兵趕上,我以你們兄弟及你的母親為人質,他一定不會起疑心,我在長安,他們終究也不敢殺你。”于是送乞伏熾磐等到西平做人質。
八月,乞伏乾歸南奔枹罕,投降后秦。
28 八月九日,晉國尚書左仆射王雅去世。
29 九月六日,地震。
30 后涼國呂方投降后秦,廣武居民三千余戶投奔武威王禿發利鹿孤。
31 冬,十一月,高雅之與孫恩戰于余姚,高雅之戰敗,逃向山陰,士兵戰死十分之七八。皇帝下詔,任命劉牢之為都督會稽等五郡,率眾攻打孫恩,孫恩退走入海。劉牢之向東推進,屯駐上虞,派劉裕戍衛句章。吳國內史袁崧筑滬瀆壘以防備孫恩。袁崧,是袁喬的孫子。
32 會稽王世子司馬元顯要求兼領徐州,皇帝下詔,任命司馬元顯為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揚州、豫州、徐州、兗州、青州、幽州、冀州、并州、荊州、江州、司州、雍州、梁州、益州、交州、廣州十六州諸軍事,兼領徐州刺史,封他的兒子司馬彥瑋為東海王。
33 乞伏乾歸抵達長安,后秦王姚興任命他為都督河南諸軍事、河州刺史、歸義侯。
過了很久,在南涼為質的乞伏熾磐想要逃走,投奔乞伏乾歸,被武威王禿發利鹿孤追獲。禿發利鹿孤要殺乞伏熾磐,廣武公禿發傉檀說:“兒子投奔父親,不應該責備,應該寬宥他,以求大度。”禿發利鹿孤聽從。
34 后秦王姚興將之前俘虜的晉國將領劉嵩等二百余人釋放回國。
35 北涼晉昌太守唐瑤叛變,移檄六郡,推舉李暠為冠軍大將軍、沙州刺史、涼公、領敦煌太守。李暠在其境內大赦,改年號為庚子。任命唐瑤為征東將軍,郭謙為軍諮祭酒,索仙為左長史,張邈為右長史,尹建興為左司馬,張體順為右司馬。派從事中郎宋繇率軍向東攻伐涼興郡,并攻打玉門關以西諸城,全部攻下。
酒泉太守王德也背叛北涼,自稱河州刺史。北涼王段業派沮渠蒙遜討伐。王德焚燒城池,率領部曲逃奔唐瑤,沮渠蒙遜追到沙頭,大破王德部,俘虜他的妻子、兒女及部落居民而還。
36 十二月二日,有孛星出現在天津九星。會稽王世子司馬元顯承擔星變責任,解除錄尚書事職務,但不久又加授為尚書令。吏部尚書車胤認為司馬元顯驕恣,向會稽王司馬道子報告,請他加以抑制。
司馬元顯聽說車胤去見了司馬道子,但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事,問司馬道子說:“車胤把左右打發走,單獨跟您說什么事?”
司馬道子不回答。司馬元顯堅持要問清楚,司馬道子怒道:“你想幽禁我,不讓我跟朝臣說話嗎?”
司馬元顯出來,對他的隨從說:“車胤離間我父子。”秘密派人責問車胤。車胤懼,自殺。
37 十二月六日,后燕主慕容盛設立燕臺(單于臺),統領諸部雜夷。
38 北魏太史屢次上奏說天上星象錯亂。北魏主拓跋珪自己查閱了許多占卜書,書上大多說要改朝換代,于是下詔諷勸群臣,說帝王繼統,都有天命,不可妄自追求。數次改變官名,希望以此來厭壓災異。
儀曹郎董謐獻《服餌仙經》,拓跋珪設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煉百藥,封鎖西山以供應煮藥薪柴。藥成之后,令死刑犯試服,大多被毒死,效果不能應驗;但拓跋珪還是相信,不停地訪求新藥方。
拓跋珪時常認為,后燕主慕容垂的兒子們各據一方,讓權柄下移,所以敗亡,深刻否定慕容垂的做法。博士公孫表投其所好,上《韓非》一書,勸拓跋珪以嚴刑峻法統御下屬。左將軍李栗性情散漫,在拓跋珪面前很放松自己,不嚴肅,隨意咳嗽、吐痰。拓跋珪追查他之前的過錯,將他誅殺,群臣震栗。
39 十二月二十一日,后燕王慕容盛尊獻莊后丁氏為皇太后,立遼西公慕容定為皇太子。大赦。
40 這一年,南燕王慕容德即皇帝位于廣固,大赦,改年號為建平。自己改名為慕容備德,讓吏民容易避諱。追謚前燕主慕容儁為幽皇帝。任命北地王慕容鐘為司徒,慕輿拔為司空,封孚為左仆射,慕輿護為右仆射。立王妃段氏為皇后。
安皇帝丁
隆安五年(公元401年)
1 春,正月,武威王禿發利鹿孤想要稱帝,群臣也都勸進。
只有安國將軍勿說:“我國從祖先到現在,都披頭散發,衣襟向左(漢主衣襟向右),沒有冠帶之飾,逐水草遷徙,沒有城郭室廬,所以能雄視沙漠,抗衡中夏。如今舉大號,誠然是順應民心,但是建都立邑,難以避患,儲蓄倉庫,又啟發敵人掠奪之心。不如讓漢人居住于城郭,勸課農桑以供資儲,率我們本國人以習戰射。鄰國弱,則乘機攻擊,鄰國強,則避而遠走,這才是長久之良策。況且稱帝不過是一個虛名,又沒有什么實利,只是讓自己成為世上的砧板、箭靶而已,有什么用!”
禿發利鹿孤說:“安國將軍說得對。”于是改稱河西王,任命廣武公禿發傉檀為都督中外諸軍事、涼州牧、錄尚書事。
2 二月一日,孫恩從浹口出擊,攻打句章,不能攻拔。劉牢之迎擊,孫恩再次退走入海。
3 后秦王姚興派乞伏乾歸返回他的故鄉苑川鎮守,將他的全部舊部配給他。
4 后涼王呂纂嗜酒好獵,太常楊穎進諫說:“陛下應天受命,當以道守之。如今疆土狹小了很多(只有呂光時期的不足十分之一),局促在崎嶇二嶺之間的狹小地帶,陛下不兢兢業業,早晚警以恢復弘揚先祖基業,反而沉湎于游獵,不以國家為事,臣私底下感到危急。”呂纂非常謙遜地道歉,但是并不改正。
番禾太守呂超擅自攻擊鮮卑酋長思盤,思盤遣派他的弟弟乞珍向呂纂告狀,呂纂命呂超及思盤一起入朝。呂超懼怕,到了姑臧,與殿中監杜尚深相結交。
呂纂見到呂超,責備他說:“你仗恃你們兄弟勇武,就敢欺我。我要斬了你,天下才能安定!”呂超叩頭謝罪。
呂纂本來只是嚇一嚇呂超,其實并無意殺他。于是領著呂超、思盤及群臣一起在內殿宴飲。呂超的哥哥、中領軍呂隆數次勸呂纂飲酒,呂纂醉,乘著人力車,帶著呂超等在禁中游覽。到了琨華堂東閣,車過不去,呂纂的親信將領竇川、駱騰把劍取下依靠在墻壁上,推車過門檻。
呂超取劍攻擊呂纂,呂纂下車要擒呂超,呂超刺呂纂,從胸到背洞穿;竇川、駱騰與呂超格戰,都被呂超殺死。呂纂的王后楊氏命禁兵討伐呂超,被杜尚制止,都放下武器不戰。
將軍魏益多進入,取下呂纂首級,楊氏說:“人已死,如土石,什么也不知道,為何忍心摧殘他的尸骸!”
魏益多罵楊氏,取呂纂首級示眾,說:“呂纂違背先帝之命,殺太子而自立,荒淫暴虐。番禾太守呂超順人心而鏟除之,以安宗廟。凡我士民,一起慶祝!”
呂纂的叔父、巴西公呂佗,弟弟、隴西公呂緯都在北城。有人對呂緯說:“呂超為逆亂,公以兄弟之親,仗大義而討伐他。姜紀、焦辨在南城,楊桓、田誠在東苑,都是我們的死黨,何愁大事不成!”
呂緯嚴兵欲與呂佗共擊呂超。呂佗的妻子梁氏制止他說:“呂緯、呂超都是兄弟之子,為什么要舍棄呂超,幫助呂緯,自己去做禍首呢!”
呂佗于是對呂緯說:“呂超舉事已成,據武庫,擁精兵,攻打他很難。況且我已經老了,做不成什么事了。”
呂超的弟弟呂邈有寵于呂緯,對呂緯說:“呂纂賊殺兄弟,呂隆、呂超順人心而討伐他,正是為了尊立明公您而已。如今明公您是先帝之長子,當入主社稷,大家都沒有異議,您還懷疑什么?”
呂緯信了,于是與呂隆、呂超結盟,單馬入城;呂超逮捕呂緯,殺了他。
呂超讓位給呂隆,呂隆面有難色。呂超說:“如今就如乘龍上天,豈可中途下來!”
呂隆于是即天王位,大赦,改年號為神鼎。尊母親衛氏為太后,妻子楊氏為王后;任命呂超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輔國大將軍、錄尚書事,封安定公;謚呂纂為靈帝。
呂纂的皇后楊氏將出宮,呂超擔心她挾帶珍寶,命人搜索。
楊氏說:“你們兄弟不義,手刃相屠。我是馬上就要死的人,要珍寶來做什么!”
呂超又問玉璽在哪里,楊氏說:“已經毀掉了。”
皇后有美色,呂超想要娶她,對他的父親、右仆射楊桓說:“皇后如果自殺,大禍將及你的宗族!”
楊桓告訴楊氏。楊氏說:“大人賣女與氐人以圖富貴,賣一次也就夠了,還要再賣一次嗎?
于是自殺,謚號為穆后。楊桓逃奔至河西王禿發利鹿孤處,禿發利鹿孤任命他為左司馬。
【學以致用】
這一段有兩個小點值得思考
一個是關于呂纂被殺
如果按照企業方面的話語來講,這是流程問題
即便是再小的公司,也要有一些章法,一些崗位職責,和一些流程,不然就會亂套,很危險, 比如老板習慣于個人賬戶收款、比如一些工地的安全作業沒有流程等等
后者一個很小的突發意外,就可以把老闆送進去。
這里面有個很小的思維邏輯
我們常常發現一個現象,三個人合伙,有個老大自己掏錢出來分攤房租,其他股東,有人拿錢進貨,有人拿錢負責運營, 他們都有把錢拿進拿出的現象
這說明一個問題, 就是他們都沒有重視“組織”的概念
既然已經合伙了,有了一家公司,或者一家門店,這個組織誕生的,不管它是生存1個月還是1年,那么,它就得有獨立的賬戶,獨立的賬本,投資資金,運營資金等等都應該從總賬戶出發,而不應該從老板個人口袋出發,是必須要隔離的。
隔離的背后,是經營事業的章法,流程,規矩
呂纂的這家小公司應該也是一樣的,既然當了這家公司的老大,安全保障肯定是要第一的,
那么,他竟然把剛剛要誅殺的呂超安排在身邊,并且,他的衛士,在推車的過程中,竟然把佩劍解下來放在一邊?
華人管理教育大師余世維老師在十幾年前分享成功經理人講座的時候,有兩點可以用在這裏
1,當老大的,盡量不要與下屬喝酒,更不要喝醉。公司里面只有公事沒有私事。
從職場上來講,你不會酒后誤事。? 在呂纂這種身份,這種場合,就是給別人提供殺的機會
2,SOP流程
每個崗位都要有標準作業流程, 即便是內部培訓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做的。
當然古代是沒有什么SOP的, 這只是借這個案例來提醒自己。
也就是說,不管公司多么的小, 要有職業的素養,要有專業的標準,哪怕你只用那么幾條標準也行。
另外一個是關于呂緯
超弟邈有寵于緯,說緯曰:“纂賊殺兄弟,隆、超順人心而討之,正欲尊立明公耳。方今明公先帝之長子,當主社稷,人無異望,夫復何疑!”
緯信之,乃與隆、超結盟,單馬入城;超執而殺之。
他哥哥被殺,他不想著報仇,竟然相信人家殺了他哥哥是為了擁護他當皇帝?
這是什么心里?
或許是“皇帝”這兩個字的光芒太甚,很容易讓人貪念一起,智商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