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景是草長鶯飛的凄美,家鄉的歌是綿延不絕的思念。
童年的夢是小時候的影子,而如今只有在夢里才能看到我孩提時玩耍過的小庭院,每天早晨被爺爺掃得發白。院子中間有一棵梨樹,枝繁葉茂的生長了23年后被前進的文明覆蓋了。梨樹正南有一口水窖,夏天的雨冬天的雪都被它無條件容納了,母親洗衣服的時候父親就用跟我胳膊差不多粗的麻繩從里面打一桶水出來,有時清澈有時渾濁但都是森涼森涼的。水窖正南是黃土高原上典型的土墻,上面有我們小時候玩耍挖的小窯,那時候我們叫它窯窯,里面有我們溜的細土做的飯菜。那個小院子里有爺爺剛勁的毛筆字有父親騎過的舊摩托車轟隆隆的聲音有奶奶拐杖碰撞地面發出的當當聲有母親養的雞養的兔有梁老三整天找四叔逛進進出出的身影,有我童年無盡的歡笑有我對它無窮的思念和深深的懷念,有母親對我的關懷有我對母親的摯愛。
而這些,這些無數次在我夢境里出現了又出現深入骨血刻入記憶的東西都被前進文明的車輪碾得粉碎,每每憶及那些遙遠而又清晰的一幕幕仍然熱淚盈眶。
家鄉的寸土養育我長大。在那些溝溝壑壑、崎嶇不平的黃土里我迅疾成長,麻木了23年后我才發現父母也以我迅疾成長的速度迅疾老去,父母在我日益強壯的同時也日益佝僂。上次回家情景浮現出來。回到家里母親做了一桌子的飯菜,父親跑前跑后的拿杯子倒水樂呵的像個小孩,看著他們我想起小時候母親做了好吃的飯菜總是我屁顛屁顛的拿杯子倒汽水,而如今角色轉換就像小時候我怕父親現在父親怕啊我一樣。第二天就要走,母親早早起來做早飯,父親提包,因為家鄉下雨的早晨有些寒滲,母親特意拿了一件大衣給我披上,在上車的時候我急忙取下大衣扔給母親,母親沒有接住。上車后我發現母親彎下腰去撿拾大衣,瘦小的身子越發瘦小了。頓時無法控制情緒我使勁閉上眼睛擋回涌動的潮流。
十一月,漫過家鄉濃霧彌漫的山巒,北方飄雪,南方飄雨。望著那一地撿拾不起的回憶,淚水不斷滑落,它可以在記憶力開出花朵,放逐掌心上朱紅的諾言。站在那片厚實的鄉土上,用了16年的青春往心里塞進一千首詩,從此感到從容般的充實,不必造作矯情我便可以吟自己的詩。
遠方山黛,在暮色中徘徊,風的呼喚,雕刻在歲月中的皺紋。阡陌花開。綻開一段藍色的云。讀書萬卷,怎么也讀不出你的凄美,行路萬里,怎么也走不出你熟稔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