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邁旅記〡當我想起你,你是青芒色

文/小燈泡兒

十月的清邁,雨是青汁的,天是海藍的,風是糯軟的。

太多旅伴,會干擾真實情緒;太多準備,會抹煞所有驚喜。我和好友,吃喝逛玩,浪了三天。一切都隨心隨性。

于是每天坐著突突車在大街小巷穿梭,從清晨到日暮,從山野到院落;

于是擠在不起眼的路邊小店,喝著冰椰汁,眼巴巴等著酸辣蝦湯出鍋;

于是塔佩門外喂鴿子,四面佛前跪拜祈愿,枕著樓頂的月朗星稀入眠…

這座泰北小城,歸于無所用心的平淡,和不期而至的意外。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 ? ? ? ? ? ? ? ? ? ? ? ? /1/

? ? ? ? ? ? ? ? ? ? ? 逛逛逛

? ? ? ?- 清邁初印象,是它的慢和漫 -

出發前,問老媽去清邁要注意什么,帶些什么?她打趣說,帶上你和時間就夠了?!?/b>

去后才知此乃正解。在清邁,只有睡醒的正午、覓食的傍晚和微風的月夜。平日里,女人趕集淘貨,男人坐在馬路邊喝茶下棋。

若是生意人,也絕不忙趕。早市,夜市,下午茶,老板自個兒挑時間,憑著心情開鋪子。

庭院外,大黃狗三兩只,老而疏懶,攔門躺著,像在海邊曬太陽。

有句泰語,叫做“哉焉焉”。你若催急了,他們便咧嘴笑,“別著急,慢慢來”。

護城河邊,有很多雜貨鋪子。店面很小,方寸天地,門口的老阿嬤,不知住了多少年。

我經過時,店里的小肥貓正溜出前廳,攀上車頂。許是日光太曬,眼皮沉了,它伸出小肉掌揉揉臉,順便打個哈欠。

對街,三米外,炒粉攤。大肚子媳婦在燒飯,她把羅勒葉打碎,傾入盆中,摩挲出沙沙聲。

小肥貓似乎聽見了,耳朵豎起,眼波微起,咻地沒了影兒。

地處熱帶國度,本地人善用最燦艷明麗的顏色。

他們烹煮香料濃郁的食物,織染造型乖張的闊腿褲,雖然偶爾貪貪小便宜,心腸卻不壞。

好幾次了,我換上拖鞋、褲衩和背心,在街巷上漫無目的閑逛,看行色緩慢的人兒嬉笑打鬧。身旁是早已褪色的路標,布滿裂紋的路面。

臨街小樓,二三層高,繪滿了彩筆涂鴉,真可愛。

泰北的寺廟千千萬萬,卻有著各自的面孔。

在古城,?隔幾步,便是寺,雖小卻精致。浮萍,棲鳥,流云,芒草,蘭葉,雨水…朱漆雕像旁,是僧侶的畫。日光不敢踏進大門,只好收斂一番,從窗縫里探進。

我學著當地人樣子,用池水凈手凈腳凈臉,再給手中蓮花撣些水。

末了,饒塔三圈,將它供奉在佛前。


? ? ? ? ? ? ? ? ? ? ? ? ? ?/2/

? ? ? ? ? ? ? ? ? ? ? ? 吃吃吃

? ? ? ? - 地表最強集市,從白天到黑夜 -

芒果糯米飯

入夜的清邁,很快喧鬧起來。穿過漆色窄巷,塞滿摩托的棧道,前頭便是滾滾夜市。

鮮果,粉面,鍋瓢,帳篷,密匝匝的小餐車;游人,小販,學生,醉漢,忙著還價的背包客…饑腸轆轆之時,只想來碗芒果椰汁糯米飯!

好不容易,我擠進了一家小鋪。大片象牙芒堆起整個門面,身后是打包外帶窗口,老板邊說著“薩瓦迪卡”,邊麻利遞來泡沫塑盒。

一勺下去,糯米潔白,果肉多汁,滿嘴香甜軟糯。再撒點咸鮮味兒的脆米,淋一勺椰汁淡奶,嘎嘣嘎嘣,入口即上癮。

泰式鮮蝦炒河粉

本地人常說,米粉抱胸前,美的瘋癲癲。在街頭,一輛輛帶煤氣罐、火光沖天的小車,就是炒粉攤。

沒準是靠山吃山,傍海吃海,所以此菜制法挺簡單。軟糯彈牙的河粉搭配蝦米、豆芽、紅蒜頭、嫩蛋、花生、細香蔥,快速煸炒幾下,一道國民美食便出鍋了。

遇到它,我才知,原來炒米粉可以那么好吃。米面的彈牙、南姜的爽脆、魚露的濃郁、青檸的鮮甜。

所有必需之味竟無一遺漏,也無一搶了風頭。

冬陰功海鮮面

初來清邁,當然要試試冬陰功面。在泰語里,“冬陰”即“酸辣”, “功”指蝦湯。

這碗混合海鮮、泰椒、檸檬葉、香茅、花奶、九層塔的佐餐菜,堪稱南洋香料百科全書。

上桌之時,濃白湯面浮著一層橘色油花,咕嘟著各有滋味的海鮮尤物。我不喜辣,有點發怵。見朋友大口灌湯,只好捧起碗來。

唔…沒想到,竟出乎意料的好喝。這湯看似只有酸辣兩味,細品卻似百味饒舌。要我說,若送它一個形容詞,大概是,“魔性”。

吃飽喝足,朋友提議散散步,消消食。出于好奇,我比畫著蹩腳泰語,搭訕了一個當地小哥哥。

聽他說,夜市要擺賣到凌晨才結束,而次日三四點鐘,鮮花店鋪就會開檔。就這樣,古城的集市周而復始,一年365天不打烊。

走在這異國的小巷,我只管隨走隨逛,邊走邊吃。

清早趕去瓦洛洛買松餅肉腸,下午去郊外咖啡店坐到天黑,傍晚回城里吃地道泰北菜,凌晨再來碗鳳飛飛的豬腳飯……

這里有清邁最真實的樣子。


? ? ? ? ? ? ? ? ? ? ? ? ? ? /3/

? ? ? ? ? ? ? ? ? ? ? ? 浪浪浪

? ? ? ? ? - 這朵泰北玫瑰,不只小清新 -

東南亞的雨季,地是燙的風是涼的。天還在明暗不定恍惚著,雨已嘩嘩嘩跌落人間。

看風景的人像是遠道而來,藍糊的遠山也喘息未定。泳池毛巾疊放在長椅上,咖啡餐盤還不來及撤下,我和朋友泡在水里,愣了又笑了。

雨從遠處趕來看我們,而我們卻一無所有。

真抱歉啊。

逛古城這幾天,總會和大街小巷捉迷藏,“不是在迷路,就是準備迷路的途中”。

整趟行程的主旋律,堪稱吃睡馬殺雞的三連擊。

清邁的spa每條街都有,基本隔五十米就有一家店。價位嘛,大同小異,豐儉由人。趁著腰酸腿疼,便和朋友去了女子監獄按摩店。

作為全城最火的馬殺雞之一,此店賣點是由女服刑人員按摩——勁大,便宜,獵奇感。唯一想吐槽的是,空調太冷,洗浴不便,剛出門我就感冒了。

白墻、高腳凳、 原木桌、磚瓦小屋…寧曼路附近,密布著各式咖啡館,數也數不清。

我自詡鼻子夠靈,眼神夠尖,本想一家家嘗過來,卻懵暈在甜品屋、手工店和BBQ之間。

川流背后,也有默默無名的舊鋪子。老板大概是對母女,媽媽常年緘默,女兒偶爾聊上幾句。

哪怕生意不佳,她們都挺自得其樂,左手冰咖右手作畫,哼吟著泰語小調。像是角落里的青苔。

在國內,生活不易,放松太難。似乎勞累一周之后才想起,吃頓大餐犒勞自己;或是工作熬夜之余,昏睡兩日逃避閑事。

但在清邁,快樂的成本沒那么高。當地人的滿足感,不過三餐蔬飯,夜以安身,睡能合眼。

煩了,悶了,得空了,來杯咖啡吧。

大概七年前,我有了第一臺相機。故將旅途所見,收集成冊,取名“步停”。

步停于此,不停于此。

清邁偏偏讓我戀念。這座小城,有山野巷陌和奶香,有日光貓狗和菜市,有新鮮的蔬肉和晨昏;

隔壁鄰居,興許是買魚的大廚,賣花的少女,或是喝醉的詩人,優雅的農婦。

多么慢又多么漫。

再見啦,借宿的風,簌落的花;再見啦,街角的貓,路邊的廟;再見啦,清邁。

當我想起你,你是青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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