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老不棄
? ? ? ? 女人怕了,幾時見過丈夫這等瘆人的面孔,自從嫁他以來,少爺雖不喜歡她,卻也以禮相待,絕沒有像今天的這等殺氣。
? ? ? ? 那天他突然橫死,女人只哭得死去活來,以為從此后年紀輕輕地便要守寡,像在這樣的貴族里年輕的丈夫橫死,女子是不能夠隨便改嫁的,你既然嫁進來了,無論守寡時年老年少,只要你沒死,一輩子就得替他守著,偷人是自尋死路的愚蠢行為,不甘寂寞做出錯事被唾液淹死、或被夫家的人打死的不知又有多少。
堪憐自身處境,漸漸地有些幽怨起父母來,當初怎么那么眼瞎替她擇了這么一個短命的夫婿?
? ? ? ? 幸喜的是他活過來了,女人開始又有了盼頭,誰知丈夫一清醒就往外面沾腥。這是個女人都不能夠容忍的事,從小受盡父母千萬寵愛、嬌生慣養的她,又如何能夠隱忍。 剛才的氣焰還非常高焰,被丈夫可怕的眼神這么一逼視,立即膽怯了,“十,十三郎,我……”
? ? “我警告過你很多次,我的事你最好不要好奇,這可是你自找的。”踢了她一腳,把人甩開。
女人“啊唷”一聲跌倒在地,苦苦哭鬧起來:“再怎么說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呀,你怎么為了這么個浪蹄子來羞辱我呢,好歹我爹在玉州也是個官員,家世清白。”
少爺本想補上一腳踩死了她,但聽這個女人這么大喊大叫,街上早圍了些來看熱鬧的人群,恐閑言碎語傳入爺爺耳朵不好聽。發了一陣狠,又惡語警告她:“回去再收拾你。”
茶女搖了搖頭,不想聽他二人“唱山歌”,從一旁擠出人群走了。
? ? ? ? 少爺提步去追,不顧嬌妻萬般委屈,心里只有昔日所愛:“茶花,你等我一下,你聽我解釋……”
? ? ? ? 茶女心煩,也很無奈,這人到底要癡纏到什么時候啊?
看見遠處走來一人,是那位出家修行的道長,胸中一動,便有了主意,直奔過去抓住對方的手臂,身子挨得他近了些。
? ? ? ? 出家人一怔,一臉的懵逼,正不明白女施主此舉是何意之時,就見岑少爺匆匆跑來,雙目赤紅,忿怒瞪視著他,就又聽茶女調皮一笑,朝少爺喊話:“十三郎,你不是說只要我嫁了人,你便跟我斷了么?”
岑少爺云里霧里,以前二人相戀時少爺曾說過,時光不老,我們不棄,除非你先嫁人棄我而去。想不到她還記得這句話,這時點了點頭。
“那好,現在我是他的人了,你死心吧!”
? ? ? ? 兩個男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過一會兒,少爺肚痛笑開:“哈哈哈,他是個道士,怎么能夠成親?茶花,你不要為了甩開我,隨便找個男人來,但也得看一下對方的身份……”他實在說不下去了,捂著肚子只在痛笑。
茶花微微生氣,咬了咬櫻唇立馬回罵他道:“是道士又如何,只要不是太監,天下間有哪條法律法規規定道士不能夠娶妻生子的,就算是太監,人家也有對食的時候,走,咱們不必理他!”拽著出家人的手,傍靠親熱扭頭就走。
少爺愣在了那里,忘了笑,也忘了去追。
聽姑娘這口氣,不像在開玩笑,她這次是玩真的。等明白過來,人已經不見了。
? ? ? ? 其實那句“時光不老,我們不棄”下面還有一句,“你若嫁人,新郎只我!”這是他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話,只是沒有機會說出來,從那天在茶樹下堅定了彼此的誓約開始,他早下了這個決心,“哪怕有一天你負心另嫁他人婦,在你成親的時候也要到禮堂上把你搶回來,因為在你我的生命中,我的新娘是你,而你的新郎也只能是我。”
然而命運弄人,最先負心的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新娘不知道故事的續集,所以沒有跑到禮堂上把新郎給搶回來。
拐入另一條街角,觀前后無人,茶花這才捂著胸口大吐了幾口濁氣,捋順鬢邊的絲發微微低著頭,很是尷尬,不敢看對方的臉:“那個……謝謝。”
“謝什么?”
“謝謝你剛才沒有拆穿我,而且很配合,也謝謝你法場那天救了李大夫,真的很感謝你一直以來這么的幫我。”
出家人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笑了笑說:“第一個謝謝我接受,畢竟你壞了出家人的名聲,以后少不得要閉門謝客了,害我又少了好多單生意可接;至于第二個嘛,勉強中聽,該向我說謝的人是李大夫才對,怎么卻是你來?”
茶女面上一紅,羞得不知該怎么說詞了。
出家人莞爾一笑,也不逗她了,正色道:“我還要替一戶人家去看風水、算命,卻不知姑娘要去哪?”
“我……”茶女驚訝了一聲,“啊,原來你還會算命呀,那你看看我的,替我算算如何?”伸出兩只手掌,攤在面前。
男左女右,出家人瞧了女施主右手一眼,目光忽然變得迷離起來,然后點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
“你點頭又搖頭的是什么意思?”
茶女一抓急,竟然往對方胸口上抓去,出家人身心一癢,急偏一旁躲開,面色早滾燙不已,只覺有股熱流燒至耳根來。
? ? ? ? 他也不明白,他這是怎么啦,心怎么忽然間跳得快了。
? ? ? ? 茶女自覺失禮,忙將手縮回,雖說眼前這是個出家人,但他畢竟是個男人,只要不是個太監,都難以抵抗女人的肢體語言,何況太監也會有心猿意馬的時候,需要找個人來磨擦釋放欲望。
出家人溫言一笑,化解了這場尷尬:“姑娘雖貧極貴,命犯桃花。”一語點破茶女終身運程。
? ? ? ? 這“桃花”好理解,光想想岑少爺便一身的冷汗直冒,至于“極貴”二字嘛,她出身微寒,又是個女兒之身,家中既無兄弟也無姐妹,貴字八輩子也與她打不著邊。
不要想這些了,還是回去看看老父親比較實在一點。
? ? ? ? 告別的話才涌上喉嚨,茶園里的一個鄰居便來找她,說他父親出事了,摔斷了腳,因為沒錢不肯去看大夫。
聽到父親出事的消息,她呼吸一緊,開始頭重腳輕,父親好好地待在家怎么就出事了呢?
? ? ? ? 難道是因為她的緣故?
? ? ? ? 一顆心霎時間慌了,亂了,到底該怎么辦呢,她一絲主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