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鬼
他們都說我心里有鬼。我勒個去,我嗤地一聲冷笑,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心底無私天地寬,我以我心邀明月,心如止水,難道明月是水鬼?
別騙我們了,他們轟地一聲笑了,聲音刺耳,有的甚至笑出了鼻泡。
那你怎么那么晚還不睡,一直盯著手機,有時發呆,有時傻笑,有時喃喃自語。下半夜怎么老是翻來覆去,弄得板床咯吱咯吱響,讓我也不時醒來,陪著你干受罪。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如是說。
是嗎,這段時間真的一直睡不好。春風沉醉的晚上,不冷又不熱,不急又不燥,年紀不小也不老,正當擁被酣眠,睜眼見日。不知夢里身是客,身起猶賴三分睡,我怎么就睡不好呢?
你走在馬路上顛三倒四,腦袋里像灌了漿糊一樣,不知道你看什么也不知道你想什么,連過往的汽車,都朝你嘎嘎地叫,似乎都在說鬼,鬼。
我的搭檔如是說。
還真是這樣。我的腦袋里經常象蒙了一層尼龍,昏昏沌沌,整個人看似無神,卻又似乎一往情深。
還有……還有……
別說啦,別說啦,我打斷他們的話。原來心里有鬼就是這個樣子,這鬼頭鬼腦的家伙,又在哪里呢?
二? 出鬼
我們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其實規模無所謂,只要能產生效益,老板有錢賺,員工有好福利就是好公司。
我們公司就是一個好公司,就是有點比例分配不均,男太多女太少,這個也沒有辦法,因為里面的工種,需求的人就這樣。都是二十郎當的年紀,血氣方剛激情四溢,碰上端午,能賦離騷楚辭,談起冰冰,能評頭論足徹夜不寐,遇上趕貨,可以一鼓作氣血戰到底。當然如果公司進了美女,自然是狼伺虎視,你進我退,各展招式。
公司前幾天就進了一個小姑娘,是老板的侄女,長相甜美。她的笑就如四五月的風,溫柔溫暖溫情,兩只淺淺的梨渦,就如盛著八二年的拉菲,讓人神往。她的一頭黑發,就如河面飄揚的柳絲,拂得小伙子們心里癢癢酥酥。
小伙們不淡定了,就如驕傲的孔雀,準備在她面前一一開屏。僅有的幾個姑娘也不淡定了,附近幾個超市的化妝品迅速售罄。
我也不淡定,雖說我有很多優點,我并不是王婆也不是王公,我無需自夸,同事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都說我是花崗巖中的鐵星子。只因我來公司較他們晚,下手太遲,公司僅有的幾朵花,就被他們涎皮涎臉地先摘了。我又不習慣于挖墻角,因此,現在依然寡漢一條,在自己的世界里逍遙。
這鮮花一進來,公司立刻滿室飄香春風撲面。那些有主的牛糞,只能暗自搖頭,掩長涕以太息,哀多情之太先。如我等干牛糞們,暗自竊喜,暗自較勁給自己補水讓自己潮濕,以期望那朵鮮花一插上就能成活。
如是公司有的人,打扮得光鮮亮麗,一路高歌猛進,斗志昂揚,使處渾身的解數做一個拼命三郎。有的人悶聲悶氣,循規蹈矩,卻又忍不住時不時地四處瞟一眼,看似心無旁騖,實則心不知所屬。
三? 見鬼
雖說我也躁動萬分,心里竄出一股邪火,但我知道,我沒那種命,不要說吃天鵝肉,就是喝天鵝湯,我也就做做夢而已。說不定夢醒了,還尿濕了床。我一個窮屌絲,還是不要做什么春秋大夢,免得浪費時間。還是憑我的本事,憑我的良心踏踏實實擁抱工作這朵鮮花,品味成功這塊好肉吧!
說實話,當年我真的很屌,在農村廣袤的天空下,我種過田,耙過地,光著身子游過泳,甩開膀子打過架,死皮賴臉撩過姑娘,狐假虎威充過大爺。我曾如鋼絲一般執拗,如柳絲一般柔和,如發絲一般渺小,如菜絲一般讓人回味。
人不一定適合每種土質,但總有一種土壤適宜自己生長。我曾是一株農村的紅高粱,如今又在都市的鋼筋叢林頑強地尋找陽光。
我在這家公司兩年了,很快適應了公司氛圍并掌握一手過硬的技術,我將工作做得得心應手,人際關系處理得游刃有余。雖然依然窮,但我并未懈怠,總在不斷地提升自己,朝著美好的未來逼去。老板總在人前夸贊我,說我象一團火焰,燃燒著自己,也溫暖著他人。總在不停地給我加油,不論汽油,柴油,一古腦兒往我身上拋,我這鐵星子快要熔化了。
新來的姑娘叫小珍,青春靚麗,如一只花蝴蝶,在公司那100見方的天空里飛來飛去,將男人的目光如橡皮一樣,扯來拉去。
因為工作性質,我與她很少接觸。雖然我也很善于發現美,但那種美人,如天山的雪蓮,讓我神往卻不可企及。我只能暗自偶爾飽飽我的眼福,讓自己的心偷偷泛點小浪,然后,如一只鹿,驚慌失措蹦蹦跳跳地收回我的目光。
按照慣例,我們彼此都添加了微信,但我總沒有找她主動聊過。當別人在宿舍熱火朝天精雕細琢地描繪她的美麗,用計算器精確的算計著她與他們聊了多少個字多少個詞,然后將驕傲和自豪在臉上扇得啪啪響時,我在一旁故作矜持地看著書或聽著廣播。但是究竟看進去多少聽進去多少,我摸著自己滾燙的心,也無從知曉。
但是,當夜深人靜時,我會一邊看著她的動態,一邊想著她白天一顰一笑的樣子,感覺很溫暖。
四? 鬼纏身
“嗨,在嗎?”又是一個他們唾沫橫飛的夜晚,我正在看書時,手機屏幕亮出了上面的字,是她發過來的。
我心頭一陣狂跳,表面上卻故作鎮定。我摁滅了手機,我要等一等,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好豆腐。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我抓耳撓腮心急如焚,你再不來信息我要瘋了。我緊緊的盯著手機,恨不得為自己所謂的矜持甩自己兩個耳刮子。
同事們都奇怪的看著我,以為我尿急。
就在我忍無可忍,按亮手機準備給她發信息時,她的一句話又蹦出來了。
“我知道你在的,小樣,再不理我,有你后悔的。”
這鬼丫頭,什么意思,我跟你很熟嗎,可是我真的想跟你很熟的。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了一句,“在呀,剛才忙住了,怎么,有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呀,別人都找我聊,就你不,我主動找上來,還愛理不理,得瑟!”秒回。喲,挺委屈了,我可沒惹你呀。
“好,好,咱就好好聊聊。明天晴轉多云,奧巴馬的女兒去海灘度假了,東非大裂谷好象還在延伸。”管你是不是老板的侄女,我的痞氣一下鉆進她手機的內存。
我對著手機屏幕傻笑,還時不時拍拍大胯,想泡我,小姑娘,我樂意。
我的一幫室友沒想到我這么懶又這么聰明,尿急到這種程度,拍拍大腿,傻笑兩聲就可恢復正常。
“油嘴滑舌,油腔滑調,是不是經常這樣?”呵呵,這個你管得著嗎,太平洋的女警察。
“沒有,沒有,這個要看對象。”“那什么樣人的人可以,什么樣的人不會?”步步緊逼,步步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