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喚寧流光,爺爺說盼我珍惜時光,故名流光,時光如流的流光。可是我的名卻又有另一重含義,這含義害死了我曾經(jīng)最愛的人,也讓我脫胎換骨靈覓良人。我的家族是紫洲中最古老的大荒弋族統(tǒng)治者,又肩負著紫洲天下的和平與寧靜,汲取世間所有武學(xué)精粹。我出生時便被我爺爺?shù)膿从涯盃敔斔氵^一卦,陌家是紫洲最神秘的占星世家,天下之事無所不知。他言:“此女命盤奇異,得者可得天下。”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以至于后來踏破寧家的人絡(luò)繹不絕,能在紫洲稱得上名氣的人皆來求娶。
他的孫兒陌如玉與我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紫洲世人稱之玉主,因為他的占星術(shù)已經(jīng)超越他的爺爺,又長著一副全天下女子皆愛的容顏,如他的名一般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可我對他卻并不感冒,興許是我從小同他一起長大吧!我承認他的確長得賽過我所有的師兄師弟和我見過的所有人,美如冠玉。
他總是愛與我嬉鬧,總愛讓我喚他玉哥哥,他雖大我兩歲,我卻是怎么也不肯的。他翩翩公子的模樣縱使能俘虜紫衿國最美的漫天公主,我也不為所動,縱使他總是似有若無的對我表達他的歡喜之情,我偏偏是對他毫無感覺,縱使他是人上之人,又與我朝夕相處。
我以為世上絕無與陌如玉相媲美的男子了,可是他出現(xiàn)了。那一年,蘇紫昱來寧家拜師求學(xué),那時的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我爺爺很是欣賞他,便留了他。我第一眼見到紫昱,我的紅鸞星便動了。或許是他同如玉伯仲之間的容顏令我有些好奇,或許是他那緊鎖的眉頭讓我想要舒展,無論如何,他總是特別的。他望向我的那一眼,恍若星辰突變,我再也不能動彈了,我全無女子的嬌羞,直直的盯著他瞧,那一年,我十五歲。
這一天以后,我日日伴他練劍,或者癡癡的望著他,看著他的劍術(shù)日復(fù)一日的精進,直至如火純青。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我們終于在一起了,日子雖很平淡,可若是永遠這樣在他身邊我也知足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后來我也證實了他是愛我的。
那一日,我找到新的古老劍訣去尋他,他卻說他決定離開一段日子,他的眉頭再次蹙起。
我沒想他這一去,最終換來的是一場決裂。
我點了點頭,說“我等你回來。”,我想他定事出有因,而我理應(yīng)體諒他。
他說,“流光,這次離開興許要一年半載。”
我的眼中有著疑惑,何事竟需如此之久。
“昱哥哥,是出了什么事嗎?”這時的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他根本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叫蘇紫昱,是紫衿國的人,我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份。
我的心開始惶恐不安,我怕他不回來。
但是他向我承諾定會回來。
后來我才懂,他當(dāng)然會回來,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怎么舍得離開,我沒有想過就是因為我生來帶的流星圖紋使我和他產(chǎn)生了真正的隔閡,甚至我會一劍刺穿他的胸膛。
我對他的愛情來時迅速,放下時卻要窮盡半生。
得流光者得天下。我不要這樣的命數(shù),難道接近我的人都是別有用心,那么陌如玉呢?
后來我才知我身上的流星圖據(jù)說能令人統(tǒng)一紫洲天下,紫洲如今天下三分,紫衿,紫麾,紫星,乃至大荒弋族。
大荒雖命大荒,卻是紫洲最為曼妙動人之處。如今紫衿國占領(lǐng)天下的二分之一,其強大不容他國小覷。而我們寧家是雖大荒弋族,卻駐扎在紫衿,和陌家一般作為輔助者協(xié)調(diào)者而誕生,但卻阻止不了紫衿的先天優(yōu)勢和日益強大。
后來我才明白我和蘇紫昱從一出生便注定全無可能,因為如若流星圖現(xiàn)世,我便會肉體支離破碎疼痛的死去。所以他想要流星圖,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可世人并不知,因為陌爺爺也沒有算出這關(guān)鍵之處,世人便沉浸在美人天下皆得之的幻想中。
大荒弋族生來貌美這是紫洲公認的事,寧家又是大荒的引領(lǐng)者,縱使娶了我不能獲得流星圖,卻也能在紫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自我出生,來定親的人便從未停止,而我爺爺卻從未為我定下任何親事,他說,“流兒的命運,該由她自己做主。”
我的父母自我出生便離家逍遙自在,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一年之中只是偶爾回家看望我,我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因為我有爺爺還有那么多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還有陌如玉如哥哥般的照顧與玩耍陪伴。
紫昱離開后的一年后,我在萬花叢中發(fā)呆,有一人蒙住我的眼睛,我以為是紫昱回來了,算一算他離開已有整整一載。
我激動的按住來人的手,甜蜜的喊了聲,“昱哥哥。”
“小流兒終于喊我玉哥哥了!哈哈。”
誰知竟是陌如玉的惡作劇,我定是太想紫昱了。
我當(dāng)即說,“我喊的不是你!”
他也不失望,只是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你與他今生無緣。你身上的流星圖切莫被人拿去,你會死。”
我以為他在與我玩笑,我生氣的說,“玉主,我與他的事輪不到你做主!”
他皺了皺眉,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當(dāng)年爺爺沒有算出來的命格,近日我終于破曉,流光,你切莫大意。雖你的命數(shù)我看不透,卻是看出你與他定是無緣,且因他肝腸寸斷。”
他分明在警告我,小心紫昱。
可惜我沒有聽他的話,導(dǎo)致后來我那樣痛不欲生。
我有些氣惱的丟下他,可惡的陌如玉。
就算天下女子都仰慕你又如何!我寧流光卻是瞧不上你,你休想拆散我和紫昱。當(dāng)時的我只是那樣想。
十六年來,我第一次整整一個月沒有理他。縱使他萬般討好我,買來我最愛的桂花糕我也沒有搭理他。
蘇紫昱在我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
終于在一個月后,紫昱回來了,我心情大好,便重新與陌如玉修好,他卻是又再次提醒我小心紫昱,我只附和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想,“縱使你說的是真的,我也絕無回頭的可能。”
我就是這樣愛著昱哥哥,我甚至以為憑我的義無返顧我會與他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死了。
死在我的劍下。
本該死的是我,他卻替我死了。
我與昱仍然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我想做什么他總是陪著我,而我也總是陪他練劍。
那一日,他為我捉來許許多多的螢火蟲,做成了燈籠,我高興極了。
他沒有陌如玉的浪漫天分,如此行徑已讓我感動到哭。
那一天,卻成了我們最后的日子。
他忽然有些深沉的對我說,“流光,我的真名是紫昱。”
紫昱這個名心頭繞了一圈,我吐出兩個字,“皇族!”
我有些吃驚,我從未想過他是皇族。
整個紫洲,紫衿,紫麾,紫星的皇族都早已統(tǒng)一姓紫。
紫乃天下之最貴姓。
“把流星圖交給我,流光。”他有些堅定地望著我的眼,勢在必得。
“你也想要天下嗎?你是紫星還是紫麾的皇族?”我只是有些淡然的說著,我只想要他的答案,其他的對我并不重要。
“紫星。流光,我必須得天下。”他的話語那么篤定,那么清晰的回蕩在我耳畔。
“如若我會死呢?”此刻的我終于相信了陌如玉,想來他從來不會騙我的。
“流光,我只想要流星圖。”
“難道你和我在一起也是為了這個?你和他們都一樣!”哀莫大于心死。
“交給我吧!流光!”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自己取,流光你莫怪我,我是有苦衷的,父皇的話我不得不從,紫衿已欺我紫星太甚。”
他點住了我的穴。
我不得動彈,我的淚已決堤而出。
他竟不顧我的生死嗎。
他掀開我的衣,想要用刀子割下那小小的一塊凸起的流行圖,那些神秘的力量皆在那手指大小的流行圖中!
他下手的那一刻,我瞬間感覺到了疼,撕心裂肺的疼,他察覺到了我的痛和猙獰,便放下刀子詢問我。
我只是盯著他,“我說了我會死。”
“不,流光,怎么會呢!你且忍忍。”
我苦笑,他連我的命都不顧了嗎!
我有些控制不住的惱羞成怒,沖破穴,拔出劍,刺入他的心臟。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昱哥哥。”我的手沾滿了鮮血,我好害怕,我握著劍癡癡傻傻,看著滿手的鮮血啼哭。
他卻用最后一絲氣力喊我,“流光不哭了,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此生無憾。”
我抱著他哭,哭的撕心裂肺,哭到再也不能言語,他最終在我耳畔告訴我,“我好累,為了國家,我不能對不起父皇,對不起紫星的子民,如若你會死,我會陪著你共赴黃泉,如此也好,流光,我再也不用對不起誰了,你要好好活著,我一直都是愛你的,替我好好...”
我知道他要說替他好好活著,我只是哭,久久不能言語。
緣何我會刺出那一劍,我只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后來我才明白那是陌如玉給我下的咒,若有人害我,我定自保。
昱死了,我想隨著他去,爺爺卻說,“你舍得下你的父母,舍得下陌如玉,那爺爺呢?你死了,誰來照顧爺爺!”
我知道爺爺只想讓我好好活著。
我不吃不喝,瘦如枯槁,他只是每天逼著我吃,我吃了吐,吐了吃,日復(fù)一日。
陌如玉來看我,我只是指著他,讓他滾,說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想看見他,那時的我怎么可能想過他只是想保護我。
錯不在他,我與昱,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我就這樣恨了陌如玉整整七年。
他也等了我整整七年。
這七年,有三年我都靠草藥強撐著身體,因為我真的吃不進,而我的父母也留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我娘醫(yī)術(shù)精進,為我用草藥續(xù)命,否則我早已隨昱而去。
陌如玉始終堅持不懈的來瞧我,直到我也沒有力氣打他罵他了。
他干脆拿著一把劍,對我說,“流光,看著你這樣,我心里難受,不如你殺了我吧,如果能讓你原諒我。”
三年,他也滄桑了許多,白衣黑發(fā)的仙人模樣,卻續(xù)了三年的胡子,頭發(fā)都有些灰白,縱使如此,紫滿天仍癡心不改,干脆陪著他來瞧我。
我對他們嗤之以鼻,紫漫天也不惱我。
“我真想一劍殺了你,只是殺了你我的昱哥哥也回不來了。”三年來我沒有認真瞧過他,我的聲音微弱,身體早已快支撐不住。
“你看看如玉,何嘗不是與你一樣的痛,不,他比你更痛!”紫漫天有些痛心疾首,她最大的悲哀或許就是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我看著陌如玉的模樣,我笑的有些瘋癲,“我不愛你,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看著你這樣,我倒是舒服些了。”
他說,“只要你好起來,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情真意切。
與其讓他死,不如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真的嗎?”我露出孩童一般無辜無邪的表情。
他點了點頭。
紫漫天的眼中充滿著不可思議,她定是以為我們都瘋了。
后來,紫漫天的癡情讓我很是感動,我卻不管不顧只是折磨他。
我甚至用毒針扎陌如玉,紫漫天也只是替她療傷,我有些惡狠狠的瞪著陌如玉,他便推開她的手,“流兒,繼續(xù)。”
我有些得意的看著紫漫天。
丟卻下針,“算了,沒勁!”
我轉(zhuǎn)過身,不去看他的傷口,我怕我會不忍。我仍然裝作愉快的模樣,回頭一笑。
他也是笑,仿佛那些痛苦都是假的。
我看不慣他胡子長的模樣,我讓他好好打理自己。
第二天,他就如從前一般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只是負傷。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覺得,他真的俊美如玉,溫潤如玉。
也許我從未真正恨過他,現(xiàn)在想來。
可惜那時的我們終究耽擱了七載歲月。
就這樣,我折磨著他過了一月,他仍然撐著,我知道他很疼,但是有我疼嗎,心愛之人永遠離開了我。
誰也不會懂當(dāng)時我有多么的愛昱哥哥,我的執(zhí)念就這樣伴隨著我,折騰著我。
紫漫天始終在我的眼皮底下照顧著他。
終于有一天,我發(fā)了脾氣,我憤恨的對如玉說,“天天看著尊貴的公主陪著你,我卻是怎么也不想折騰你了。”
陌如玉倒是灑脫的很,沖我邪魅一笑,“怎么,小流 兒吃醋了,我明日便讓她走。”
我不置可否,只想讓她消失在我眼前。
我知道在陌如玉的眼里,我永遠高于一切,縱使后來他被我折磨得體無完膚,只要我的一句話,他便能讓公主走。
過了幾日,我不知他是怎么說服她的,我果然沒瞧見紫漫天了。
這日,我突發(fā)奇想想知道我今生可還會遇到心儀之人。
我永遠不會忘記紫昱,可我必須過上正常的生活,既然我選擇了活下去。
陌如玉替我占了一卦,他良久沒有言語,只是疑惑的望著我,他的眸子閃過一絲光,很細微,卻被我瞧見。
他說,“流兒,你會嫁人。”
我說,“如此甚好。”也許是他想不到我會嫁人。
他說,“你可還恨我。”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折磨他了,便說,“恨透了,便不恨了。”
這些日子雖短,我卻像過了半生,折磨他我并不好受,從小愛我護我的陌如玉,讓我怎能繼續(xù)狠心。
人非草木 ,孰能無情。
他緘默著看像遠方,良久方對我說,“流光,我這一生,怕是要孑然一身了。”
我說,“娶紫漫天,她對你的好我看在眼里。”我們兩兩相望。
這三年來,我的瞳孔已不再有神,此刻他看著我,我卻感覺他要透過我的瞳孔看穿我的心。
“如若能讓你高興,也好。”他的聲音有些顫。
我逃過他的目光,有些目光閃爍的說,“當(dāng)然好,紫漫天那么好那么美,配你剛好,你們簡直是一對璧人……”
我的語速越發(fā)的加快,他嘶啞的嗓音卻終止了我,“我娶。”那聲音里帶著痛,帶著失落,唯獨沒有抗拒。
我的話,他從來都沒有拒絕。
那日后,我與他不歡而散,良久不見,傳來他娶紫漫天的消息,我的師兄師姐們都看在眼里說我不懂珍惜,卻仍然寵溺著說我高興就好。
原來所有的人都想要我高興。
可是為什么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只是苦笑。
終于,一年后,陌如玉要娶紫漫天了。
我的身體也日益恢復(fù)過來,我依然在我與紫昱練劍的地方練劍,偶爾也撫撫琴,與爺爺下下棋,和師兄姐們吵吵鬧鬧,日子好似又回去了,可是我已經(jīng)二十有一。
他已經(jīng)許久沒來找過我了,陌家現(xiàn)在應(yīng)是歡天喜地,張燈結(jié)彩,好生熱鬧吧。
這時我的腦海里閃現(xiàn)過陌如玉以往對我的種種,桂花糕,花海,一起的一切。
前一段我才知道原來我吃的桂花糕,我貪戀的桂花糕是他親手種的桂花,摘取下來做的。
以后恐怕再也沒有桂花糕了,我的眼掉下一顆淚。
我怎么那么貪吃呢。
我撫著琴念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門婚事,打破了紫洲萬千少女的心,卻令人心悅誠服,高貴又典雅爛漫的漫天公主不僅美若天仙,又等了他那么多年,誰人能說話。
如果有人,那個人也只能是我。
比容貌,我不輸她,卻也沒有勝過她。
比才情我亦不弱,只是我更愛舞刀弄槍,她更愛琴棋書畫。
可惜我沒有她那么愛陌如玉。
陌如玉,你會幸福的。她那么愛你。
于是我躺在那棵從小吃的桂花樹粗壯的枝干上,喝著女兒紅,爺爺也去參加婚禮了,而我并不想看見他娶別人。
那時的我想興許是因為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我見不得他娶別人。
我醉酒了,那一夜。
他們也佳偶天成了。
那一夜后,我離開了寧家,我對爺爺說,我只想回大荒。
他沒有阻攔我。只是對我說,流兒,爺爺?shù)饶慊貋怼?/p>
我那一走,便在大荒呆了三年。
三年里的許多時候,我都想念著紫昱,卻再也拼湊不出他的容顏。
我花了七年,終于有些釋然了,而我也已經(jīng)二十有四了,三年不見陌如玉,我想陌如玉的孩子都能摘花了八。
我坐在樹上苦笑著。
我突然好想吃桂花糕,我的眼角始終帶著淚,與世隔絕的日子,并不好受,我很寂寞。
我瘋狂的回憶著過往的點滴,我花了我最美的時光放下紫昱。
那么陌如玉呢,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該讓他娶公主。
踽踽獨行的日子我才發(fā)現(xiàn),我如此伶聘。
我決定回去,回到爺爺身邊,至少我還有家人。
回到寧家的那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我有多么想家。
而爺爺慈祥的沖我招手,來,小流光快陪爺爺下棋,有你最愛的桂花糕。
看著那桂花糕,我突然淚流滿面,撲倒在他懷里像個孩童,“爺爺,我再也吃不到我最愛的桂花糕了。”因為陌如玉再也不屬于寧流光了。
爺爺拍了拍我的背,容光煥發(fā)眼睛里閃著賊賊的光,“誰敢讓我的小流兒吃不到最愛的桂花糕,爺爺罰他種一輩子的桂花!”
我破涕而笑,卻還是難過,爺爺這是在寬慰我呢,陌如玉連自己爺爺?shù)脑挾疾宦牐臅犖覡敔數(shù)模瑳r且他已經(jīng)有家室了。
我說,“爺爺,這輩子我都不吃桂花糕了。”
“真的嗎?你且試下這桂花糕,可甜膩了。”他很是狐疑。我愛吃甜,所以陌如玉的桂花糕總是最合我的口味。可是如果不是他種的桂花樹,他做的桂花糕我一點也不想吃。
我搖頭表示拒絕,他卻是拿起一塊塞在我的嘴里。
我瞬間茅塞頓開一般,“咦,怎么那么像陌如玉的桂花糕。”
爺爺說,“傻丫頭,本來就是他做的啊。你去老桂花樹找他,他在那等你。"
“他等我作甚,我才不去,他有紫漫天了。”我有些氣嘟嘟的撇撇嘴。
“你可別后悔。小流兒,爺爺我可是告訴你了。”我有些半信半疑,爺爺總是愛開玩笑。
可是我沒有管住我的腿,我竟有些雀躍期待。
有一身影負手立于桂花樹下,那人白衣黑發(fā),一如當(dāng)年。
正是秋,桂花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我欲喊他,他卻先轉(zhuǎn)過身,沖我微微一笑,“小流兒,我等了你許久。”
我與他四目相望,竟無語凝噎。
我沒有向前,沒有吭聲,那個人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
我的臉竟有些濕潤,我用衣袖欲拭去淚,他便飛身而來,替我拭淚。
他不緩不慢的說,“我等了你三年,你終于回來了。我沒有與她洞房花燭,我終究是辜負了她。”
我抬頭無辜的望著他,心里卻無比歡悅,故作淡定,弱弱地說了句,“那我還有桂花糕吃?”
“我為你做一輩子的桂花糕,你可愿意。”他卻是笑了。
我忍俊不禁,“看在桂花糕的份上喔。”
他有些深情專注地對我說,“流兒,你可知我這三年多難熬,真是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
我皺了皺眉說,“不好不好,這詞太苦了。應(yīng)是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他說,“夫人說的是。”
我想這都是命運,原來我要嫁的人是他吖。
我飛身坐在桂花樹上歡歌,他仰天伸出手來,“莫頑皮了,我們回家。”
我說,“你來抓我吖,抓到就和你回家。”
他無比無奈,卻寵溺的長長的說了句“好!”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這大概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情節(jié)了,因為我有陌如玉,我這一生是不愁沒有桂花糕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