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這個有雨敲窗的深秋正午，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爬起，仿佛是做了一個漫長的舊夢。這個夢，從夏末就開始了，如今已至霜降時節。整整持續了一個秋季，是確實顯得漫長了些。
這周氣溫驟降到了十度以下。我躲在被窩里，想象著：此刻的你，在做著什么？會不會和我一樣？呵呵，當然不會！現在的你，應該正和家人圍坐在一起開心地吃著飯，或者已經開始忙著收拾全家人吃剩的飯菜，和散落一旁的碗筷了吧？
畢業十五年了，也已經有十三年沒有你的任何消息。可我還在想著你，從不曾忘記你，尤其是在每年的這個季節。漸漸的，這已成為我生命旅途中的一個習慣。像約好了似的，每年的這三個月時光里，我都會泡好茶，靜靜地，等候你的到來。在那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般，遙遠無期的等待里，你終究不曾再出現，連只言片語都不曾有過。這習慣到如今，儼然已成為我一個人的儀式，我不遺余力卻又倔強如牛的堅持著。這是我的夢啊，我想要一會一生的夙夢。
二
夏末秋初，我辭掉了南方某研發實驗室的工作，只身返回北方故鄉的小城。我沒敢告訴父母，我已經辭職，怕他們知道了會難過，所以我也不曾回家。在這座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小城里，租住了一處自己的窩。遠離了昔日的小伙伴兒們，開始嘗試著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其實，我一直都是一個偏愛靜的人，所以這種生活倒也不難適應。而且，終于擺脫了原來環境的束縛，我有大把的自由時間可用來支配，做自己喜歡的事。
立秋時節，我已開始學著自己做飯。偶爾，一個人去騎行，去遠足，去做短途周邊游，但更多時候，我會呆在房間里，安安靜靜地看看書，寫寫文字。偶爾的，還會看部恐怖片，聽幾首純音樂。沒有了作，我必須學著努力地提升自己。每個人都想要自由，但自由必須是以自律為前提，否則就真的變成了“自私的理由”。因為沒有了工作的束縛，若再不懂得自我約束，很快的就會墮落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幾乎一整個秋季，我就是這樣度過的，簡單卻并不無聊。我的初衷，只是想，離你更近一點兒，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我知道，你不會來，也不會知道，但我不后悔這么做。
三
永遠不會忘記，那是2000年的秋天。十七歲的懵懂少年，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那個雨季的少女。
即將畢業，面臨實習。那少女對少年說：“我們現在還是學生，主要任務是好好學習，順利畢業。所以，還是做好朋友吧！”少年強顏歡笑，半天只吐出了一個字：“好！”從此，他變得墮落消沉，渾渾噩噩。
終于，有一天傍晚，他收到了同學轉交的一封信。在信中，她說：燦光，你才華橫溢，卻又整日消沉。你應該醒醒了，是不是？你應該想想你的父母，還有同學們，他們都希望你振作起來，我也一樣的，希望可以早日看到那個活潑又健談的你。落款署名：秋兒。
是的，那個少女，名字叫秋，而那個少年，就是我。
四
十七歲，不顧一切瘋狂想愛，卻又不懂愛的年紀。我還是讓秋兒失望了，最終，我選擇了休學回家。
2003年秋末。畢業后的第三年，她主動約我，我們又見過一次。她說，家人已幫她物色了一個對象，她看了照片，男孩還不錯，也許很快就會結婚。
那個下午，本來風和日麗，不知怎的，突然就刮起了大風，飛沙走石，很是恐怖。她匆匆跳上一輛計程車，駛遠了。我立在原地，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她走，還恍若在夢中，甚至連“再見”都不曾說出口。
五
自2003年匆匆一別，我與秋，再也沒見過。我希望他幸福，真心的。
我曾經堅定地認為：這個世上，能帶給她幸福的人，應該是我，因為別人，我不放心。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只是，秋，是我一夜一夜不愿醒來的夢。每年的這個季節，我仍然會忍不住入夢。也許很傻，我知道很傻。拜托，暫且不要叫醒我。等秋，過了，我，自然，會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