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007同學
爆竹聲聲，春意漸濃。人群在嬉笑，孩子在喧鬧，我的心卻痛的無處安放。
那個可怕的字眼此刻離我如此之近。那樣嚴重的疾病，竟發生在了我最愛的奶奶身上，不敢相信，不忍相信。
去年的初春，健朗的奶奶還能去山上揪苜蓿給我做好吃的苜蓿面。還在燈下給我的蛋兒做生龍活虎的貓娃枕頭，給還在上大學的弟弟將來的孩子做漂亮的鳳頭鞋。細密整齊的針腳、精巧的做工，讓人難以相信出自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之手。炎熱的夏季，閑不住的她還要去地里找草藥，說是曬干還能賣些錢……而如今，你是怎么了？奶奶。
心痛的無法呼吸。
這段時間，流了一年來最多的眼淚。如果哭死，能換回奶奶的安康，我愿長哭不止。如果累死，能換回奶奶的平安，我愿奔波不停。可是，此刻我無能為力。除了那次介入治療的效果尚可，讓我看到了些許的希望，一個一個的壞消息，一次次挑戰著我的心理極限。
看著奶奶日漸消瘦的身軀、被病痛折磨的逐漸無神的眼睛，我的心好痛。多少次強顏歡笑地跟她說“會好起來的”。看著奶奶吃飯的小碗，只是一歲小孩吃飯用的小碗，而她卻吃不了那么一小碗飯。原來見我都會親切地問長問短，現在卻無力跟我多說一句話，只是用黯淡的眼神默默看著她最愛的孫女。奶奶跟我說，她乏的手都不想抬一下，該是怎樣的不適、怎樣的無力，才讓可憐的奶奶手都不想抬一下，我不敢想象。
開始疼了。又是一個刺痛人心的消息。那羸弱的身體怎能再承受疼痛的折磨。止痛藥到底效果如何，所謂的能量藥到底有多少能量，我不得而知。
當我能輕松地吃下一大碗飯時，奶奶卻吃不了幾口。當我安然入睡時，奶奶或許正被疼痛折磨而無法入睡。當我健步而行時，奶奶卻常臥病榻，生活瑣事都無法自理……每每想到這些，就好難過好難過。
多么希望奇跡能夠發生。可無情的現實把內心撩起的一點點希望都一一澆滅了。絕望、無助、傷心占據了內心的全部。懊悔沒有在奶奶身體尚好時多去看她，給她買好吃的東西，陪她說話……可一切都晚了。病魔來的太過突然，侵襲奶奶的身體太過迅速。
從小到大，奶奶給了我們多少愛，我如此深刻地知道。奶奶的愛在給我們做的一頓頓好吃的飯菜里，在寒冬給孫兒們縫的厚厚的棉衣里，在我回家看她歸去時送我直到看不見張望的眼神里，在麥收季節哄我們姐妹比賽拾麥穗“我娃真能干”的一聲聲表揚里，在誤解嬸嬸打罵堂弟粗暴教育的嘆息與生氣里，在我們幾個無論多鬧騰都足夠耐心的勞頓里，在小時候對我們說“饑極了再吃，不要浪費糧食”的教誨里……
剛出生的妹妹，因媽媽的久坐左腿膝蓋畸形，爸媽都認為是殘疾，想放棄，是奶奶，多少個夜晚徹夜不眠用枕頭支撐矯正，妹妹才奇跡般的健康成長。
兒時最好的美食，是她在灶火里給我燒的雞蛋，總是等不及滾燙的雞蛋涼，她說“耶耶耶，看燙下……”， 后來，“雞蛋耶耶耶”成了我兒時讓她歡喜的話語。
每年端午、元宵，她都要為所有的兒女、孫兒做屬相的荷包，用糜面捏屬相，念叨著“這個是我勇勇，這個是我同同……”眼里充滿了愛意。
每個春節，要操心為十幾口人的一個大家的團聚早早忙活，要趕在兒女們回家之前，炸一甕的油餅、蒸好幾籠的饃饃，是對兒孫們怎樣的愛，才讓她有這樣的心勁。而自己，卻是草草吃幾口了事……
永遠忘不了我出嫁離家時奶奶送別的眼神。因了風俗不同，天還未大亮，我就坐上了迎接的車子。清晰地記著奶奶的表情和眼神，那眼神里有多少不舍，多少不忍和牽掛，此生難忘。
一幕幕，眼前浮現的是奶奶忙碌的身影。一張張，心里惦念的是奶奶慈祥的面孔。一個個，最難忘的是奶奶疼愛憐惜的眼神……
在那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年華正好的奶奶走進了那個曾破敗不堪的家庭，嫁給了忠厚老實、倔強固執的爺爺。曾反復思量，那時的奶奶怎么會和爺爺，一個失聰的人結婚，而且還能相守一輩子？是多少的寬容與理解，多少對兒女的愛支撐著她一路走來。
是如此善良賢惠的奶奶，如此被兒孫們敬仰的奶奶。
年輕的時候，是村里唯一的女生產隊長，為了一個家的生計而奔波勞作。失聰的爺爺少不了被污濁的人嘲弄，是奶奶，白天勞作，晚上做針線活，靠著起早貪黑的辛勤勞動、苦掙工分，和爺爺一起堅強支撐著這個幾近破落的家庭，從時光里將六個幼小的兒女一點點帶了出來。
饑荒的年代，她和爺爺吃野菜度日。省下僅有的糧食給年事已高的太爺爺和尚小的子女們。
而她和爺爺踏實做人、勤懇做事的品格也在他們的言傳身教里傳給了一代又一代李家人。如今，兒女們都各有所成，她也成了被十三個孫兒喊奶奶的幸福老人。我最愛的奶奶該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換來如今的兒孫滿堂、家族興旺。
勤儉一生，辛勞一生，少有清閑享福。是如此善良淳樸、年高德劭的老人。
花開花謝又一春。堅強的奶奶走過了凌冽的寒冬，多希望在這個充滿生機的春天里，奶奶能更加堅強地一路走下去。春來，和孫兒一起去山上剜苜蓿。夏至，在咱家的核桃樹下納涼閑話。秋來，掃掃門前的落葉。冬至，我們一起團聚過年，迎接一個又一個春的到來。
就這么一直陪著孫兒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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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007同學，西北小城的非著名文字愛好者，童心未泯，色心又起的元氣老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