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怎么離婚嗎?”我問新來的病友,她似乎很年輕,大概三十幾歲。
“不知道,沒離過。”看了我一眼,她似乎不愿意和我交談。
“我想買輛車,撞死我老公。”
我,五十出頭的年紀,眼角笑出了與這個年紀不符的皺紋。但他們不喜歡我,他們說我笑的太多,笑的太過張揚,太不合時宜。為此,他打過我。可我知道,他羨慕我,他們都羨慕我。
打開微信群,點擊視頻聊天。看見我的老同學們歡快的交談,酒桌上觥籌交錯,我卻躲在醫院這個該死的地方。
“看,這是我新畫的油畫,學了幾年了。最近?最近在學芭蕾。我老公要我學的還有很多。”我抱怨著。
“我在哪?我在醫院,為了躲我老公。哈哈,那個醫生要我去精神科、心理科,什么狗屁醫生。”我哈哈的笑著,和手機對面的同學大聲的交談,病房里的人都在看我,可我不在乎,或許他們眼里我就是個瘋子。
十八歲那年,我認識了我的丈夫。他是給銀行行長寫材料的,肚子里有點墨水。他總給我寫大篇大篇晦澀又難懂的句子。他寫我的笑放肆,寫我的笑張揚,寫我的笑真誠,應該是表達愛意吧,我胡亂的猜。
他賺的夠多,話卻不多,書香門第都是這個樣子,挺好,我想。帶著陜北姑娘特有的大嗓門,我嫁了。婚后一度被我丈夫的家人嘲笑,只因為我笑的大聲。
久了,閑言碎語也就多了。他們說我講話大聲,走路帶風,笑的夸張,哭也夸張,可我并不在乎。直到我給他們家生了個男孩,也再聽不到閑言碎語了,書香門第也是這樣世俗,我想。
其實從結婚起,我就想離婚。我們好像兩個世界的人,或許他是來自火星,我想。
我會大聲地笑,捧著肚子,笑到躺在地上,笑到流出眼淚,可他不懂,很不屑。
我想離婚,可他說,我們家世世代代只有死別,沒有生離。
他仍舊說我傷風敗俗,甚至打我,把我關起來,大概怕我殺了他。我知道,殺了他我就自由了。
我逃了,逃到醫院,他一定找不到,我想。
剛剛醫生過來,說要我去看精神科,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
買車撞死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我就暴露了。他應該一早就知道我在這里吧。
他帶著很多的人,綁住我的手腳,我笑,他們就堵住我的嘴。病房里的人都在看,卻沒有人出來阻止,這個世界肯定是瘋了,我知道。
他站著,就那樣看著我。把我的頭發掖到耳后,摩挲著我的臉,忽然就笑了,像從前那樣,他說:“笑吧。”
我被關了起來,關進了精神病院,我還是哈哈的笑著,他們都叫我笑瘋子。你們才是真的瘋了,不會笑的人,我笑著。
我問新來的護士:“你知道怎么離婚嗎?”
“我想買輛車,撞死我老公。”
無戒365天極限挑戰營 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