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風卷殘云的午后,那是一段暖暖又悲冷的午后。
他說,我悟了,這紅塵破了。
那天,陽光明媚妖嬈,我在想這光,五千年了,有沒有變過一絲的溫度。
聽他這么一說,我有點鄙夷地晃了晃腦袋,就好像我已經聽到了你在說什么,卻假裝置若罔聞。
而他,一動不動,也不管不顧,自己說著自己心里的,腦里的,四肢里的事。
她走了,撲騰騰扇著她那潔白的羽毛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猜大概是。
自語到這,他伸出食指筆直地指了指上面,而后指了很久很久。好像亙古以來不變的天柱,你不去看它,它就一直在那,你去看它,它也一直在那。
只有在柱上寫“某某到此一游”,才知道,哦,原來往昔之刻,有某個人來過這里,留下一筆濃墨。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不用入凡塵了,躺了千年,念了千年,這一走就不留下什么我透了,我圓滿了,不過,人真能滿嗎。
釋迦摩尼佛祖為什么要成佛,應為他沒路可走,他怕了。一輩子經歷幾災幾難,最后佛祖說他悟了,透了,真是如此嗎?我想不盡然吧。
這一切是怕了。
最后和老天爺道一聲,我悟了,我透了。
要說佛祖真圓滿了,說不準。除了球是圓的,在我看來,什么都圓不了,圓不了那也就滿不了,那何來圓滿一說。
我們和她的故事,那得回到幾個月前。
那里的陽光,妖邪帶著冷意。渾然不像杭州的太陽,這是一個大暖爐,時刻散發(fā)著溫度
“呼哧呼哧”
老孫,這還有多久啊,你看看地圖,別翻錯了山頭,跑到別人的地界去了,這里的東西可不和你說,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楊樹人在我后面停了下來,大口喘氣。
我罵了一句豬身子,在手中攤開了這張人皮地圖。這張圖發(fā)黑,上面歪歪扭扭劃拉著幾條線,似乎還粘著幾根黑毛,楊樹人推斷這張人皮是從小腹下面那一塊割下來的。
為什么?因為上面的那幾根毛和他的很像,卷曲著還發(fā)亮。
哦,快了快了,看,就那山頭,從那頂上下去。我昂首挺胸,抬了抬臀,指著前面對楊樹人說道。
那個她,就是我兩在那座山頭遇到的。
你要說她不是人,可她和我們一樣。你要說她是人,可她活了千年。
千年,一粒塵埃都該落地了。
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山頂的池子里沐浴,泡身子。
她說這池子的水,不一樣,能讓她不死不滅,一日不泡,身子就得缺水、干癟,慢慢的露出骨頭樣來,最后皮包骨死去。
我叫了聲丑陋,就不想去想了。
那時候說來也奇怪,沒覺得多么可怖。只覺得有點精蟲上腦。
為什么?她光著身子,羊脂白玉,吹彈可破,掛著兩飽滿,讓人忍不住想摸兩下。
她還說,這一身衣裳都沒了,千年了,灰飛煙滅,不然還能讓你們帶去,兌些銀兩,換這幾日時光陪陪我。
再看楊樹人,早已挪不開眼睛了。
事后我問他,你的德行哪里去了。
他只說,那是我的女神。就跟電視上那些露白腿、開低胸,走一步晃兩下的女神一樣。看著她們那都得流哈喇子的。
我懶得理他,說了聲賤人。
最后我們陪了她一個小時便走了,因為那地方太冷。
太陽都是冷的,你抬頭看它,那紅好像是你血的顏色,又好像能把你眼珠子烤焦。
至于她為何在這千年,她說她在等人。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等了千年,悟了千年,最后透了,破了吧。
走了,走了好啊。
打今日起,這世上就少了一個等人的人。
不過,又會有多少等人的人出現(xiàn)。
只是,等了等后,就不要說悟了透了。
等到了,也不要說圓了滿了。
這些你就留給千年后再說吧。
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