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第三十回?
? ? ? ? 生死相搏? ? 自食其果
狗屠右手一揮,手腕運勁抖動,鐵索如靈蛇猛竄,屠刀挾著一股勁風(fēng)擊向大先生。
大先生刷的一劍將屠刀拍開,展開身形,朝狗屠飛掠而去。
狗屠卻也不躲閃,使勁一抽鐵索,大先生只覺腦后傳來聲響,當(dāng)下無暇細想,忙回劍抵擋那一刀。
狗屠趁大先生門戶大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左手握拳猛的擊在大先生腹部之上。
大先生悶哼一聲,忍痛揮劍橫削,狗屠早已一躍閃過,大笑道:「適才那一著,倘若換作是咱的屠刀,大先生只怕早已橫尸地上了!」
大先生何嘗不是驚出一身冷汗,此時正是又驚且怒,見狗屠如此調(diào)侃自己,表面卻若無其事贊道:「無常,當(dāng)初立你為無名刺客之首,證明我的眼光沒有看錯啊......」
狗屠嗤之以鼻道:「當(dāng)年跟隨了你,那是咱的眼光看錯了!」
大先生冷笑道:「嘿嘿...既然你執(zhí)迷不悟,我就成全你!」
一聲叱喝,大先生暴跳而起,眾人尚未看清,一條白影已朝狗屠俯沖而去。
狗屠一揚手,屠刀仿佛化作一道寒光,筆直朝大先生射去。
噹的一聲,屠刀彈飛,大先生去勢不減,瞬間將狗屠困在劍影之中。
只見狗屠舞動身形,鐵索隨著狗屠揮舞,大先生倒也顧忌鐵索尾端那柄屠刀,只得一個翻身落下。
狗屠待大先生落下,不予喘息機會,右手一扯握著屠刀,左手抓起半截鐵索便當(dāng)頭砸去。
大先生迅速一劍撥開鐵索,回劍又格開屠刀,狗屠一人卻宛如二人合力圍攻一般,幾個回合下來,大先生不禁現(xiàn)出疲態(tài)。
眾人但見埸中央激斗的二人,狗屠招招搶攻而不守,大先生卻是僅僅招架得住屠刀與鐵索的合攻。
荊軻微笑對高漸離道:「看來大先生已不是大哥的敵手了。」
高漸離輕輕點頭道:「唔,漸離也瞧出來了,這下可安心了。」
荊軻環(huán)伺洞穴的各人,問道:「漸離,你瞧那些人,究竟是盼著誰勝出呢?」
高漸離不解反問道:「難道不該是盼著大先生勝出嗎?」
荊軻苦笑道:「若真是如此,大先生敗了,仍免不了一番惡斗啊。」
鬼奴望著場中激斗的二人,不禁心生迷惑了,自己希望誰勝誰負,原來仍有矛盾,而兩人此時是以性命相搏,輸?shù)囊环綄⑹セ蠲臋C會。
狗屠不想死,大先生不曽想過自己會不會死,他只想狗屠死而已。
為了活下去而拼死一戰(zhàn),理由似乎更為充分一些,尤其是二人勢均力敵之時,豁出去的狗屠只有一個念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先生終于有機會反擊,當(dāng)然不會錯過,一劍如閃電直刺狗屠咽喉。
狗屠沒有閃避,不是因為認命,而這一劍的機會恰巧是狗屠讓予大先生。
劍尖僅僅相差半寸便刺入狗屠咽喉,卻停止不前,不是大先生突然有了憐憫之心,而是狗屠左手的鐵索捲著劍鋒。
大先生正感不妙,左臂傳來喀的一聲,只見屠刀已嵌入手臂之內(nèi),更準(zhǔn)確來說是嵌入手骨之內(nèi)。
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大先生忍不住一聲慘叫,狗屠隨即左手使勁一扯,右手屠刀橫拖而過。
大先生一陣暈眩,手中利劍脫手,而左手臂亦斷落,半邊白袍瞬間讓鮮血染紅。
大先生忍痛往后一竄,大呼道:「都給我上!」
一條人影率先躍落,來者正是老七,只見他雙劍橫胸護在大先生之前。
洞穴內(nèi)一陣騷動,各人紛紛仗劍躍入場中,狗屠大喝道:「爾等還要為大先生賣命嗎!」
高漸離見狀忙望向荊軻,荊軻早已縱身一躍而下,高漸離失笑道:「荊兄,怎可少了漸離!」
二人落在狗屠身前,相視一笑,荊軻劍尖朝下,雙目直視眾人。
大先生痛得豆大的汗珠直冒,怒道:「少廢話,殺了他!」
老七沒有遲疑,雙劍齊出,然而,雙劍不是刺向狗屠,而是反手刺向大先生。
大先生腹部一陣劇痛,雙劍已穿透而過,老七冷冷道:「殺你,容易一些。」
大先生背部又是一陣劇痛,劍尖自前胸穿透而出。
大先生呆滯轉(zhuǎn)過身,三柄長劍一前一后又刺入體內(nèi)。
眼前陡生變故,荊軻等人始料不及,一時之間怔在當(dāng)場,只見眾人殺紅了雙眼,二十余柄長劍都染上了大先生的鮮血。
大先生至死都無法相信,自己一手栽培的刺客,竟然都想自己死。
狗屠望著橫尸地上的大先生,不禁長嘆一口氣,荊軻與高漸離亦同感心有戚戚焉。
「大先生!」 鬼奴悲愴哭倒在地,他心里何嘗不明白,每一柄劍的主人都有其怨恨的理由。
在島上受訓(xùn)的刺客,多半是自小遭大先生誘拐或強擄而來,平日積怨已深,如今豈不趁大先生斷臂而群起誅殺。
有者雖知大先生已死,仍憤恨捅其尸首,鬼奴終究沒有再強忍,一聲暴喝道:「住手!休要再侮辱大先生之軀!」
話音未落,已飛撲而至,只見鬼奴一個旋轉(zhuǎn),雙手快似無影,正在捅尸的二人只覺人影一晃而過,手中劍刃已落入鬼奴手中。
鬼奴搶過雙劍一抖,兩柄長劍即刻斷作數(shù)截,眾人無不嘩然,方知鬼奴武藝深藏不露。
鬼奴望著大先生的尸首,老淚縱橫道:「死者已矣,所有恩怨都該一筆勾消了。」
眾人面面相覷,緩緩向后散開,狗屠正欲開口,鬼奴倏地一把抱起大先生尸首泣道:「老奴欠先生一命,今日且隨先生去了!」
鬼奴說罷一個縱身,幾個起落已躍出盆地,狗屠急道:「老爺子,你這十幾年早該還清了!」
鬼奴大笑道:「一命還一命,從此兩清!」
狗屠心感不妙,急忙奮起直追,荊軻與高漸離亦尾隨而去,三人卻那里追得上,鬼奴抱著大先生的尸首早已奔至懸崖邊。
狗屠遠遠便大喊:「老爺子!使不得!」 鬼奴回過身凄然道:「無常,還記得我教過你如何在海上觀方向吧?你保重!」
鬼奴說罷再無留戀,抱著大先生的尸首縱身便躍入大海。
「老爺子!」 狗屠狂叫奔至懸崖邊,崖下波濤洶涌,鬼奴早已失去了蹤影。
荊軻望著翻滾的海浪,感嘆道:「老前輩重情重義,真讓人敬佩!」
狗屠狠狠一拳擊向巖石,自責(zé)道:「都是咱害了老爺子啊!」 說罷即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高漸離扶起狗屠道:「大哥,你也別自責(zé)了,這是前輩自己選擇的道。」
對於鬼奴而言,大先生救了他那一天起,他的命已經(jīng)屬于大先生,而他未能以自己一命救回大先生一命,只能以死相報了。
狗屠不是鬼奴,狗屠認清了大先生救他無非為利,與情義無關(guān),於是還了利也就不虧欠了。
三人心情郁悶回到盆地,老七笑臉相迎道:「辛大哥,你可回來了,大伙都盼著你來主持大局呢。」
狗屠厭惡道:「世上再無辛無常,無名刺客亦不復(fù)存在,大伙不都盼著回家鄉(xiāng)嗎?」
眾人一陣議論,一少年挺身而出道:「果然是老七一廂情愿的念頭!」
只見那少年約莫十四歲,一張方形臉,濃眉大眼透著一股剛毅神情。
狗屠望著那少年道:「咱離開之時並不曾見過你,到這島上多久了啊?」
那少年濃眉一動道:「在下秦舞陽,兩年前殺人闖禍,以至讓大先生趁機誘拐至此。」
狗屠問道:「小兄弟,家鄉(xiāng)在哪?想回去吧?」
秦舞陽點頭道:「嗯,我乃燕國人,大伙都想回去,可老七說你殺了大先生,往后便由你來主持了。」
狗屠瞪著老七道:「是你想取代大先生吧!」
老七訕笑道:「大哥若無此意圖,還望別插手此間事務(wù)。」
秦舞陽譏諷道:「就憑你這點本事也妄想成為第二個大先生。」
老七惱羞成怒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原來是你在挑潑!」 雙劍猛的往秦舞陽身上刺去。
秦舞陽往后一退,雙手握劍撥開老七雙劍,一個轉(zhuǎn)身揮劍橫削。
荊軻見秦舞陽雖然年少,卻絲毫不見膽怯,劍招亦迅速狠辣。
老七左手一劍擋開,右手一劍直刺,秦舞陽一躍而起,凌空側(cè)翻落在老七身后。
不待老七轉(zhuǎn)身,秦舞陽攔腰猛劈而去,老七反手一劍相抵,劍勾一扯已鉤緊秦舞陽劍刃。
荊軻暗叫不妙,秦舞陽的劍果然隨老七轉(zhuǎn)身之勢脫手而去。
老七獰笑道:「臭小子!你休要怨我!」 一劍已疾刺秦舞陽咽喉。
寒光一閃,噹的一聲落下,老七的劍斷作兩截。
荊軻什么也沒說,雙目盯著老七,劍尖亦指著老七。
秦舞陽感激道:「多謝這位大哥相救!」
老七見荊軻一招斷其劍,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荊軻如何出招,加之畏懼狗屠出手相助,於是悻悻然拋開手中斷劍道:「也罷,且不與你這小兒計較,愿意留下的便留下吧!」
眾人紛紛望向狗屠道:「我等皆盼著歸去!」
老七臉色一陣死灰,沒有人的孤島,無名刺客徹底消失了,自己即便留下,已經(jīng)毫無意義可言。
老七頹然坐下,看著眾人興高釆烈的準(zhǔn)備離去,心底突然涌上一個念頭:「只要辛無常等人一死,他們自然會留下來...」
老七惡念一生,也忘了惦量實力,當(dāng)下起身朝狗屠走去,賠笑道:「大哥,是我太胡塗,也許在島上久了,其實...我是害怕啊。」
狗屠斥責(zé)道:「大丈夫何處不能容身!適才你竟然對舞陽下毒手,實在可惡!」
老七哈著腰道:「大哥訓(xùn)斥得是,幸好沒傷著舞陽,還望大哥息怒。」 老七心里盤算著趁狗屠不留神,一劍偷襲成功即趁亂殺了荊軻。
老七斜眼瞄著高漸離,喑忖:「瞧這小子,武功應(yīng)是一般,只須先殺了那二人,剩下也就好辦了。 」
只聽狗屠嘆氣道:「算了!咱也不與你計較,大伙準(zhǔn)備好了,咱們便離開這里。」
「大哥,我還有一事想與你商量呢...」 老七邊說邊趨前,心里不禁暗自緊張。
狗屠尚未答話,老七迅速一劍刺出,這一劍是老七自出道以來,自認最快的一劍,甚至自己也不得不竊喜。
一劍穿心而出,中劍的卻不是狗屠,反而是老七,那一劍又迅速抽出。
老七雙目圓睜,望著鮮血自心口泊泊而流,掙扎著轉(zhuǎn)身望去,出劍的是秦舞陽。
秦舞陽冷冷的望著老七道:「你道我瞧不出你的技倆嗎?」
老七已經(jīng)無法說話,緩緩倒在秦舞陽的腳下。
狗屠望著仍在抽搐的老七,嘆息道:「老七啊,你這又是何苦...」
荊軻拍了拍秦舞陽肩膀道:「舞陽,你倒是很機靈。」
秦舞陽得意道:「他最擅于偷襲了,我倒是向他學(xué)了這一招。」
狗屠抱拳向秦舞陽道:「小兄弟,多謝了!」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