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晚,在我兼職回學校的路上,沒有月亮,幾顆星靜躺在天邊。四周人來人往,一片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的夜似乎在不停息地流淌,靜靜地流淌在燈紅酒綠的城市里。行人臉上泛著霓虹灑下來的光,憔悴的臉上略帶疲倦。打著遠光燈的汽車穿過寬闊的柏油馬路,在紅綠燈前停下,一會又伴著鳴笛聲消失于無邊夜色里。
走過一段灰白的路,四周除了夜色便是高樓上的萬家燈火,挨家挨戶的燈火并排亮著,規律而又整齊。主干道兩旁的路燈也并排亮著,照明引人前行。
我注意到這排列的路燈中有一處不是那么亮,那光亮不像其它路燈發出的白色晃眼的光,而是昏黃幽暗的,靜靜地灑在一處,昏黃燈光下是稀疏斑駁的樹影和灰白柏油路。
慢慢的,每走一段路,我都注意到,在一段路上總有一處路燈是昏黃的,或是壞了未來得及維修,或是湊巧成了夜里不一樣的風景。
那幽光照著每一個晚歸的行人,行人白日里的奔波在回家的路上得以心靈的慰籍。有人喜歡下了班四處漫步,靜靜的看著城市的安眠;有人喜歡在夜里買醉,大概是生活不易,借此發泄情緒。醉了的人說,這座城市繁華與凄涼并存,欲望與慵懶同生。醒著的人說,這座城市讓人又愛又恨,愛她的機遇橫生又恨她的不近人情。
可是,親愛的?哪座城市不是這樣呢?又有誰的生活會是容易的呢?
學校門口的早餐店凌晨四點開門,天寒地凍的,萬物還在夢中,一片凄冷,剛出籠的包子熱氣騰騰,晚上十點打烊,夜深人靜,只有口中的哈氣帶點溫度。
騎著三輪車收廢品的老頭,白發蒼蒼,滿臉皺紋。雙腳用力的蹬著腳踏板,每蹬一下三輪車就嘰扭作響。那輛三輪車很老舊,涂滿的紅色的漆有一大半掉了色,生了黑繡。他賣力的吆喝,“收破爛嘍”,隨后在吆喝聲中漸行漸遠。
路邊賣肉夾饃的阿姨和賣雞蛋灌餅的大叔,他們的攤位是在三輪車上,那種改造過的三輪車,前面可以坐人,后面可以做餅。并且也方便與城管周旋。開著城市治安的車,提著大喇叭的城管,坐在車里把車窗搖下來,對著喇叭大吼,“趕緊走,不讓擺攤”賣餅的大叔和賣肉夾饃的阿姨就飛快的坐上車,分頭逃竄。有時,也有被城管抓到的,有的沒收了三輪車,也有的沒收了電子秤,有的和城管不停周旋,一個早上要在城市的四五個街道賣餅。
在工地上班的中年男子,衣服上沾滿了水泥,手指甲里的灰還未洗干凈。他們每天都會去同一家包子店,點一碗八寶粥,兩元錢的水煎包,呼嚕呼嚕的吃完,嘴巴一抿,離開。
菜市場的商販和討價還價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的,大概是為了青菜蘿卜少幾毛幾分而喋喋不休。商販想多賺點錢,百姓又想少花點錢,所以才顯得有些世俗,有點市儈味。
? ? ? ……
可他們才是這座城市里最真實最鮮活的個體,沒有誰比他們更明白生活不易這個道理了吧。
他們起早貪黑,他們行色匆匆,他們艱難前行, 他們是這座城市中平凡大眾里的所有人。或許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只是在夜里強忍淚水,第二天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起床,不懼天寒地凍,不畏生活艱辛。等太陽落山,等星星閃爍,等入了夜城市開始安靜,他們拖著疲倦的身軀歸去,路燈下的身影在風霜里,慢慢地變得矮小,變得模糊而又耀眼,耀眼的讓人想哭。
那段路,他們一直在重復,那些燈他們一直在路過,昏黃幽暗,似乎沒有太多光亮,仔細盯著看讓人心酸。我想說,你我像極了城市路口的燈,在現實生活中背負著庸庸碌碌,然后我們被浮躁的現實所滋擾,所平庸,所困倦。
于是我們跌到塵土當中,我們覺得這種路燈發出的光太微弱了,微弱的不值一提,低到塵埃里,無人在意。我們覺得暮色沉沉,雙目不再炯炯。
可就在這時候,那盞燈發出了昏黃色的光灑在你身上,落入你的眼睛,星星閃閃的,它發出的昏黃的光芒如此碰巧的照耀在你疲倦的心上。這是一份拯救,它在說即使你微不足道,即使你無人問津,可你千萬不要隨隨便便選擇放棄。
你看這座城市里的孤燈,你看這座城市里的他們,你我都不過是時代下渺小的塵埃,微不足道,無以言表。可誰也未曾想過放棄。
因為他們堅定的想,只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會不再畏懼生活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