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文明的沖突 ∣評《月亮與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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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大多數(shù)人這樣度過一生好像欠缺點什么。我承認這種生活的社會價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卻有一種強烈的愿望,渴望一種更狂放不羈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

《月亮和六便士》是英國小說家威廉· 薩默賽特·毛姆,1919年創(chuàng)作的,以法國后期印象派畫家保羅·高更為原型的長篇小說。

我們或許也有一位這樣的朋友:長相普通,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勤勤懇懇養(yǎng)家糊口。平時不說話,周末宅在家,在任何一個社交場合都是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人。很能想象這個朋友突然有一天離家出走了,然后等你再聽說他的消息時,據說他已經到了巴黎,正從頭開始學畫畫,要做一個畫家。毛姆卻描寫了這樣一個人,他的名字叫思特里克蘭德。在留下一張“晚飯準備好了”的紙條之后,他離開了自己17年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去了巴黎。那一年他40歲,住在全巴黎最破舊的旅館,身上只有100塊錢。在巴黎,思特里克蘭德貧病交加,躺在小閣樓里奄奄一息,后來淪落成街頭碼頭工人,再之后流亡到太平洋的小島上,身患麻風病,雙目失明,臨死之前叫妻子把他的巔峰之作付之一炬。

這并不是一個追夢人如何歷經艱險,最終實現(xiàn)夢想的勵志故事。而是通往自由的道路上,每一個自我都是前進的障礙。人都擁有著多種的身份認同,而每一種身份都是一種自我綁架。思特里克蘭德拒絕再做“丈夫”、“爸爸”、“朋友”、“同事”、“英國人”,他甩掉一個一個身份,如同脫去一件件的衣服,最后一抬腳,赤身裸體地踏進內心召喚的冰窖里。追尋人類靈魂深處最隱秘的牽扯,聽從原始的不可抵擋的那種渴望。“六便士”與“月亮”就像是現(xiàn)實與理想,而思特里克蘭德走過滿地的六便士,一抬頭卻看見了月光。

從文明的角度來說,追求“月亮”的人,或許又是十分自私的。因為這種人沒有責任心,他們眼里沒有別人,只有自己。或者說,甚至都沒有自己。他們既是選擇了追求自己的精神世界,就不顧一切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思特里克蘭德的話來說,“我必須畫畫,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扎”。如果說思特里克蘭德與別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他比別人更加真實地遵從自我。

“理想與現(xiàn)實”的沖突,也是現(xiàn)代人最深刻的困惑與矛盾之一。追求自我靈魂上的滿足,又必然得放下各種身份的責任,作為子女、父母或者伴侶。而現(xiàn)代文明的高明之處,就在于用無微不至的愛,將每個人都罩在羅網里,捆得結結實實。以這種付出的形式,讓對方被自己所占有。以愛的責任,將每個人捆綁。最終,大多數(shù)人所成為的,并非是他們想成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為的那個人。從這個角度來說,“責任”是現(xiàn)代社會里最大的文明,也是最大的虛偽。

同時,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這種屈服又會與靈魂的激情格格不入。當一個人在靈魂饑渴無法得到滿足的情況下,又會催促著自己不斷去尋覓,從而厭惡一切試圖捆綁的束縛,這種束縛包括工作甚至家庭。人性的所有騷動,在這一場帶有文明的自我救贖之路中,時刻左右著自己的人生,或屈從,或憎恨,或逃脫。或許,最終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也只是“我用盡了全力,過著平凡的一生。”

太平洋孤島的叢林深處,一位因麻風病而毀容的老人,坐在自己描畫的滿墻壁畫中,聆聽波濤洶涌的顏色。此情此景不能不令人駭然與敬畏,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神一樣的存在,這就是戰(zhàn)勝現(xiàn)實的勝利。15年的追尋,這個倫敦的股票交易員孤獨卻堅定,越過城市、越過文明,越過人性,終于追上了命運這匹烈馬。雖不信神,我想這就是那個人們應當在胸前劃一個十字架說“阿門”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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