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 錐心蝕骨的滋味
醫生告訴沃德,少爺失血過多,斷了四根肋骨。
沃德坐在床邊看著滿身是傷的少爺,心疼萬分。他怎么都不會想到,鐘澤煒居然會來幫助公司,現在總算知道了,其實少爺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既然決定接手公司,就一定會好好管理。想到這一點,沃德竟有幾分感動。
麻藥明明12小時才散去,鐘澤煒卻手術結束后的四五個小時就醒了。當時天已經黑了,他非要出院。
“少爺,你才剛做完手術。現在不能出院。”
“不,我必須馬上出院。”
沃德等人一時搞不明白。但他堅持,也只好妥協了。鐘澤煒讓Amy將他帶到一個非常僻靜的度假別墅。
到了度假別墅已經第二天近中午的時間段了。沃德因為要處理家族和公司的事,沒有跟來。Amy扶他進來房間,他才安心地躺在床上。
“少爺,傷口疼嗎?”
他搖搖頭。
Amy出去后,他睡了一會,然后毒癮便發作了。緊鎖房門,他全身的細胞都像蟲子在咬,他卷曲著身體,要緊牙關。剛剛封好的傷口,被撐裂了,血又不停滴流淌出來。他根本就顧不了這些,只是用盡全力地撐著,腦袋越來越不清楚,腦細胞都被癮占據了。整個過程持續了四五個小時,終于消停了會,眼看天又要黑了,他也累了。
Amy在敲門,他隨便說了兩句把她打發走了。
他睡了過去,毒癮一天要發作好幾次,夜里又發作了。他難受地從床上滾到地面的毛毯上,時間過了多久,他不知道,漸漸地失去知覺。迷迷糊糊地醒來,天又亮了。Amy在門外敲門。
“少爺,你開門好嗎?”
他沒有力氣回答她,連撐起自己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靠在墻上。
“少爺,你再不開門,我就自己進來了。”
Amy進來,看到坐在地上的鐘澤煒渾身是血,嚇了一跳。
“少爺,你怎么了?我們馬上去醫院。”
鐘澤煒不愿意,有氣無力地說著,“不去。我不去醫院。”
保鏢還是將他扶到床上去,看到被褥上都是血,他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急忙換了床新的被褥,讓鐘澤煒躺下。“少爺,你傷口裂開了,我們去醫院好嗎?”
他搖頭。
“不行,必須去。”Amy想來硬的。
鐘澤煒用力推開,提高聲音,“我不去。”然后就咳嗽起來。
“可是你這樣。”
鐘澤煒閉上眼睛,不理會,太累了,想休息一會。
一個上午Amy一會便來看看,少爺一直睡著。快中午的時候,門又被鎖上了。他又在地面上翻來覆去,傷口很疼,身體感覺都不屬于他自己了,好像要爆炸了,卻一直炸不了。Amy聽到里面的聲響,命人拿鑰匙開門。看到鐘澤煒又躺在地上卷縮著身子。忙坐過去抱住他。
“少爺,你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不要嚇我。”Amy感覺鐘澤煒全身都在發抖,臉色非常難看。
“小瑋,你到底怎么了。”
“他們,他們給我注射,毒品,我一定會把戒掉。”
Amy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毒品。
“什么毒品?”
“我,不,一種實驗階段的新的毒品,還沒上市”
試驗階段?那不就是說他們拿少爺做實驗品。簡直喪心病狂。
在場的人,都非常憤慨,恨不得把那些人馬上弄死,看著少爺難受的樣子,就連那些保鏢都不禁眼睛泛酸。
鐘澤煒察覺到大家都在看著他,他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你們出去,出去。”
Amy等人,自知就算守著少爺,也無法減輕他的痛苦,還會讓他難堪。
門外等著一干人,心里焦急,給沃德打了電話,沃德立馬就趕過來。
“少爺,現在怎么樣了?”
“不知道,我們不敢進去。好心酸。”一干人站在門口。
“他們竟然這樣對少爺,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沃德停頓了會,“這次我說什么也不會離開少爺了。我再也不會讓他受一點傷害。”
“那現在怎么辦?”
“馬上找醫生來,就地治療。”
醫生來了,打開進去,沃德就看見鐘澤煒躺在地上。
“少爺,少爺。”
鐘澤煒被人抬到床上,醫生做了基本檢查。
“少爺這樣的情況,還是去醫院比較好。”
“要是能去醫院,他還會到這里來嗎?你難道想讓所有人知道鐘氏企業的繼承人是個癮君子。”
“好吧,我先進行血液檢驗,少爺現在主要事失血過多。先輸血,另外根據情況發展,少爺現在可能無法進食,所以還要輸入營養液維持身體的需要。”
沃德看著鐘澤煒瘦瘦的手臂插了三個針頭,面色全無。他想在這里守夜,但Amy告訴他,少爺不希望別人看到他毒癮發作的樣子。
沃德想想也對,誰會希望別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待了一會,便出來了。交代Amy好好照顧少爺,然后又回到公司處理事務。
少爺被她如此折磨,沃德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接下來真的如醫生所料,鐘澤煒難以進食。睡著的時候,就像一副死人般的臉色。身體機能都收到影響。還好他只被注射了十幾天,毒癮不深,五六天那里,他明顯覺得沒之前那么難受,在醫生的配合下,他花了八天,戒掉了毒癮,最終撿回一條命。
第九天醫生告訴他,戒毒成功了。
“真的?”
“嗯,你現在身體里毒素都在正常范圍,恭喜你,成功了,少爺,你非常堅強。你現在可以嘗試著吃一些流食,總是輸營養液副作用大。”
他表情輕松地點頭同意。下午就要回醫院繼續休養。
醫生要提前回去安排一些事情,沃德送他上車。
“謝謝你。”沃德對醫生說。
“其實我沒有做什么,關鍵是少爺自己,他真的很堅強。”
“是的,少爺一向如此。”
“我要提醒你一句,剛戒完毒的人,情緒是很脆落的,這段時要照顧他的情緒,不要讓他受刺激。”
“好的,我會注意的。”
中午在Amy喂了他一些稀飯,他吐下去時候,Amy哭了。
“你至于嗎,我還沒死呢。”
“不許胡說。”
“那你不要哭了。”
“嗯,再吃幾口。”
他就是這樣,不忍心傷害別人更不希望看別人為自己流淚。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心思逗Amy。
下午大家都在收拾東西,他就坐在窗戶那里曬太陽。心情很輕松。
突然外面進來一群人,他聽出的艾倫他們的聲音,艾倫吵著要見他。他想不到艾倫居然還會過來看他,心里很高興。
在沃德的攙扶下,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到艾倫以及其他家人面前,他出現在艾倫視線中時,艾倫也是嚇了一跳。他怎么會變得這么虛弱。養了這么多天,臉色如死灰一般。
鐘澤煒睜開沃德的手,站在家人面前,此刻他就需要一個擁抱。
“艾倫,你們。”
艾倫正想問他怎么會搞成這樣子。被他叔叔搶先了。
“小瑋,這件事是你姑姑做的不對,你可罰她,你甚至可以殺了她,但你怎么忍心把她送到可米爾監獄里,那是一個精神病的醫院,里面的人全是瘋子。你把她終身囚禁在那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怎么那么狠心。”
“啊。可米爾。”鐘澤煒聽不懂他叔叔的話。
其他人也一起指責鐘澤煒,鐘澤煒完全懵了。望著艾倫,艾倫聽到他叔叔說話,才想起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是啊,小瑋,你為什么把我媽送到那個地方,就算是我媽對不起你,我替她還好嗎?你能不能不要讓她在那種地方受苦。”
“不,我沒有。”鐘澤煒看著眼前的這群人,說是有血緣之親,他剛從鬼門關過來,竟然沒有一個人關心地問一句,跑過來問這種莫名其妙地問題。
“少爺,你這樣做,這真的太過分了。”
一群一群的指責聲,已經淹沒了他的耳根。他轉身走進房子里,那群人被擋在門外。他回到房間,眼神茫然。屋外還有人在大聲地指責他。
“少爺,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沃德想跟他說清楚。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等人都散去,他眼淚終于決堤了。心好痛。
“媽媽,我好想你。為什么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哭了一會,又在自言自語。“他們都不喜歡我,都討厭我。我一個人真的好難受,他們不喜歡我,為什么你們都要離開我。我好想你們。好想,好想。”
“媽媽,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再也不想一個人了。”
他來到衛生間,打開淋浴,在洗漱臺上拿了刀片,坐在地上,有發呆了一會。
“我馬上就能見到你了。”他用左手那刀片,割斷右手的動脈,“好開心,馬上就能見到你了。”他將手放在了浴缸里。血流的更快了。
到了該出發去醫院的時間了,沃德過來敲門,無人回應。
“少爺在里面嗎?”
“在。”
沃德再次敲門,還是沒人回應,卻聽到水聲。
“少爺在洗澡,過會我再過來。”
第三次來敲門水聲還在那里,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敲門還是無人回應。命人打開房門,鑰匙卻丟在房間里了,只好撞門。
床上沒有少爺,他來到衛生間,打開門那一刻,眼前的景象活生生地再次刺激了他的神經。
“少爺。”他拍拍鐘澤煒的臉,拿起放在浴缸里是右手,手腕上的那道傷,情難自禁地流淚了。醫生提醒過他,少爺不能受刺激,可是他居然大意了。
鐘澤煒被送到醫院,搶救了很久,也未脫離威脅期。重癥病房的少爺,靜靜地躺在那里,全身都是傷,尤其是那顆受傷的心。毒癮都戒掉了,卻被幾句莫須有的責怪險些妄送性命。
沃德來到艾倫他們住的地方,對于沃德的到來,他們能猜出幾分來意。無非是來問罪的,他們沒資格那樣跟鐘澤煒講話。
但是沃德沒有。
“我今天來,有三件事要告訴你們。首先把她送到可米爾監獄是我做的,少爺一點不知情。”
這時有人一處異議。“沒有他的允許,你怎么可能會這樣做。”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艾倫,你以為你媽只是綁架了小少爺?”
“他身上的傷,應該也是我媽讓人打的。但是,也不至于收到這種變態的懲罰。”
沃德干笑兩聲,“我來告訴你,你媽還做了什么。你媽拿少爺當實驗品,給少爺強行注射毒品,還在試驗階段的毒品。”此話一出驚訝程度就像沃德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程度。
“所以真的他一點都不知情,少爺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要堅持去戒毒,每天只有毒癮發作的時候,他才會清醒一點,其他時間都昏昏沉沉的,八天,靠著營養液支撐下來的。每天發作的時候,傷口都會裂開,血肉模糊的,他一天要換三套睡衣。”沃德將這段話,也有些梗咽,一幕一幕,出現在眼前。
“我不信。”
“你可以去問問你媽。”
“沃德先生那你要說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件,就是你們。本來那天少爺戒毒成功了,打算回醫院繼續養病。你們來了,還沒搞清事情的原本就胡亂責怪少爺。剛戒完毒的人都是很脆落,少爺回房間后割腕自殺了,這是他寫的遺書,說讓艾倫接替他的位置。他是個有責任感的人,做事喜歡有始有終。”
此話一出,更像說書一樣。眾人怎么都想不到事情原來是這樣。
“少爺目前還在危險期,你們滿意了,我現在要趕回醫院。”沃德起身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轉過頭來又說了一句,“你們最好祈求少爺沒事,否則你們準備進去陪艾倫媽媽吧。”一群人嚇傻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鐘澤煒在醫院躺了三天才醒過來。看著窗外的光亮,想著自己又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又回來 。他只覺得可笑,想死都這么難。
醫生過來檢查一下,交代他好生靜養。他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