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說謊,可影子不會,看得到影子的地方,就有真相。
? ?那個長長的影子從警局出來,拉著黑暗,一步一步挪動,沒有猶豫,他要找到那個跛腳先生。
1
“乖啊,姐姐下次給你帶好吃的瑞士巧克力”說罷,捏了捏路遠的小圓臉,“哈哈,你家這個小孩太可愛了......”
“謝謝姐姐”路遠很喜歡蘇菲姐,每次來都給他帶一堆沒見過的好吃的,在他看來,蘇菲比忙于算計老爺財產的爸爸更懂他的心思,自己10歲生日他都不記得。除了路遠,景老爺的下人阿亮第一次看見這個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線,燦爛到仿佛把人帶到春天的女孩,也是喜歡得不得了,覺得景少爺能遇到這么好的姑娘,真是幸福啊。
“喜歡孩子啊,咱們結完婚吶,隨便你生幾個,我都養著,哈哈”景飛擺弄著剛從地窖里拿出的葡萄酒,心里很開心,終于收收心要結婚了,花花公子的生活他已經過膩了,30歲,幸虧遇到蘇菲這么好的女孩,“走了,我爸讓咱們過去吃飯”景飛摟上蘇菲的腰,準備走。
蘇菲卻朝景飛努努嘴:“哎呀,再說一會話嘛,哎,飛兒,以前我沒仔細看,現在一看,你們家看上去還蠻有歷史的啊,到處都是古董寶貝的感覺,我要是嫁過來,可真是賺到了。”
民國16年,這樣子的房子并不少見,但就屬景家這房子氣派,地段還好,風水大師也是給了幾番肯定。
“菲兒,這棟可以算文物了,不過結婚了你想住哪里我就陪你去那里,不一定守著老房子,也是我的,哈哈”
“住海邊啊,最喜歡海了。”
“好啊,那就聽你的。”
2
照例,阿亮來到地窖取了一瓶紅酒。
說來也怪,80歲的景老太太不追潮流,卻愛紅酒,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紅酒才能入眠,這還是飛兒告訴她的,以前每瓶都是他來送的。
“飛兒,你來了”見桌子上有了新的酒,老太太提起了精神,
“您糊涂了,我是阿亮。”
“阿亮啊,飛兒呢,最近都不見他,太陽還沒下山呢,怎么就送酒過來了。”老太太很喜歡自己的孫子,比跟兒子還要親。
“啊,家母舊疾犯了,約摸著要趕回去看看,所以就送過來早些,您見諒啊”阿亮回答得漫不經心,“少爺閑云野鶴,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知道他們的蹤跡啊。”
“那趕緊去吧,替我問候家母。”
“謝謝,謝謝您了。”
阿亮這幾天總是出門,院子里的活還沒干完,就早早走了,平日里還能看到王叔,最近都沒見著,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可能去找藥引子了吧。”阿亮安慰自己。
前面就到了,阿亮手里拿著“陳桂坊”的桃花酥,一路哼著曲子,想起來陳老板的話,他就覺得可笑,“最近買的頻繁啊,景家老爺真是照顧我們生意啊,哈哈哈哈,再來啊”,誰給那糟老頭子買,這可是給那小妖精買的,我20幾歲的小伙子,這春宵一刻難得啊。
這是在濕地上建的一間小房子,更像一間小帳篷,簡陋地搭著防水的軟布料,外面隨意地撒著干草,不仔細看,就是一個草垛,阿亮這么做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屋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床上的女孩,被綁了手腳,蒙了眼睛,塞住了嘴,動彈不得。
“哈哈哈哈”聽到這聲音,女孩身子顫了一下,他又來了。
解開束縛,女孩掙扎著要跑,雖然她知道這沒用,但還是要試試。
“啊啊啊啊,你來干嘛,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下一秒,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爛了,
“不要...啊...不要...”
“ 爺要好好玩玩你,叫一個,讓爺爽爽!哈哈哈哈哈哈......”
3
王叔是景家的主管,今天要回家,也不遠,就在西橋村,出了門,走上1000米,搭個黃包車就到了,按理說住在老太家也是可以的,但是蘭儀身體不好,只能在家做些手藝活,過去也幫不上忙,也只能這樣了。
“看,給你帶好吃的了,紅酒釀......不是陳年的,但是別有風味。”
蘭儀好像很不好受,眼睛半睜著,昏昏欲睡,頭發一縷縷耷拉著,臉上帶著黑眼圈,陰沉著,“日子總不能這樣下去吧,我這病什么時候好啊。”
“別擔心,我們就是按醫生的吩咐做的,會好的,會好的,別著急”
“紅酒釀,快吃吧。”
“啊嗚啊嗚,太香了,比以前的都好吃。”
“可不嘛,我這可是照著說明做的。”
4
“阿亮,你收到了么”
“難道你也收到了這個?”
阿亮拿出手里的紙條:“若不收手,人盡皆知。”
這件事誰會知道,誰會知道?兩個人左思右想,遲遲沒有頭緒。
“你那邊,實在不行,就把人做了吧。”
“我知道,這不是還沒過夠癮嘛......”
“你拿捏點分寸就行。”
5
門外,有一個斜斜的影子,地窖里微弱的光下,影子小小的。
......
“有藥引子才行,剛剛做完愛的男女,取出他們的血,煮熟,配著今年的紅酒,腌上年輕男子的心臟,10日之久,就能康復。”
......
“就今晚吧,我聽到他們打電話約好今晚8點一刻在這兒見,他們在地窖那個樣子,我以前見過,哈哈哈,他們誰都不會想到的,你要你的景少爺,我要我的菲菲。”
“哈哈哈哈,就這么定了。”
6
“先試試吧,這個是小孩的心臟,新鮮著,我趕著那些人水葬之前,休息的空隙,挖了出來,試試吧,總歸是要有個開始的,快來,吃了。”
那顆血淋淋的,沾著一絲酒氣,膜狀的包裹著的血肉模糊,隱沒在一雙滿是蒼老的手里。蘭儀閉上眼睛,狠狠心,吞了下去,我還要活下去,為了路遠,也要活下去。
王叔為蘭儀的病,愁了很長時間,無從著手,自從生下路遠,蘭儀就落下了這病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蘭儀家人也沒有人說得上來,束手無措。
那天阿亮請來一位跛腳先生給景老爺看足疾,景老爺一到冬天冷的時候就不能動彈,走不了路,這先生不知用了什么靈丹妙藥,竟然治好了。最后一次過來看診,老爺備了一桌好菜招待跛腳先生,王叔才有機會去認識這位恩人。
“先生,您貴姓?”飯桌上散了后,王叔小心翼翼地問。
“免貴姓巫”跛腳先生頭也不抬,四字出口,低頭拿起診斷箱,拄起門后的拐杖,走了。
“巫先生?”王叔回過神來,“唉,先生,怎么去您的藥鋪啊?”
“陳桂坊。”不見蹤影。
“阿亮,這位巫先生是什么來頭啊?”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江湖上的妙手神醫,哦,陳桂坊老板的啞嗓就是他治好的。”
7
林杰去鄉下義診了一個月,這段時間的鼠疫害了不少人,終于能回家了。
“瑾瑜,我回來了。”一個月沒見到妻子了,倒是很想念妻子做的獅子頭。
藥鋪的門虛掩著,推開門,進了院子,林杰覺得不對勁,不由得沖進屋子,側間里是一絲不掛的瑾瑜,青石紋路的地面暈開一片鮮紅。
“哈哈哈,就等你呢,一個窮醫生,跟我搶什么女人,我玩夠了,給你了,哈哈哈哈哈,走走走,大家撤了,哥幾個玩的還爽吧。”他手一揮,那把沾著頸上鮮血的刀不多不少插在了林杰的左腿上。
“爽!爽!爽!景少爺,以后這種好差事,可要想著哥幾個啊。”
“那是自然,哈哈哈哈........哈哈。”
林杰動彈不得,掙扎著在地上拖動著身子去床上取了床單包上妻子的身體,死死抱著她,淚水浸濕了床單,鮮血染滿了林杰的臉龐,卻久久聽不見哭聲,他咬著嘴唇,心里記下了這兩個字: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