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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九歲還差三個月的小姑娘安妮不情愿地從睡夢中醒過來,離開了軟和溫暖的被窩,趿拉著兩只毛茸茸的拖鞋,閉著眼睛熟練地刷牙吃完早餐提起書包,——開始了新的一天和永無休止的學校生活。
小安妮突然發現了有一些不對勁了。
首先是她媽媽咆哮屬性的囑咐聲不見了,接著校車司機一邊叫著“安靜”一邊神氣地按著喇叭的聲音也消失了,街坊的麥克太太養的狗也不出來恐嚇郵差了,連艾米麗和皮爾斯的吵架聲也神秘地失蹤了。
? 安妮不得不睜開了眼睛,她頭腦中的街道、校車、同學、母親和鄰居都一下子被塞到了一個神秘的角落,——現在離小姑娘鼻頭三厘米處是一根金屬欄桿,實際上安妮也很快看到了這根欄桿排成整齊隊列的同伴們, 她隨即發現了自己被困在一個金屬鳥籠里面。
? 但安妮肯定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夢境,因為她背上還背著紅書包(自從她上學的第一天,她就不再覺得它可愛了),還換上了去學校的罩衫,至少這些不會出現了她的夢里面的,除非是一個噩夢。
安妮很快又發現了自己還有一個鄰居,不遠處一個同樣造型的籠子里,也關著一個不幸倒霉的家伙。
對方將身體蜷成一個足夠彎曲足夠悲傷足夠孤寂的弧形,一聲不吭地背對著安妮,絲毫沒有理會安妮的意思,——這下子安妮可惱火了,她大叫了出來。
? “喂,先來的這位,你可知道‘外境’如何啊?”
? “你是想說‘處境’吧?”那個身影轉了過來,或者準確地說是一張足夠大的臉轉了過來,以鼻子為首的五官全部凹陷了進去,“再嚴重不過了,實在是糟糕透頂,沒有更不幸的情況了,安妮。”
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讓安妮大吃了一驚,這個驚訝足以叫胃器官還沒有成熟的安妮消化三天三夜。
? “你認識我?”
? “當然,我認識每一個臨窗睡的小孩字,——我是冬天的月亮,月亮四兄弟中的老大哥了,但是恐怕以后我再也見不到我可愛的弟弟了。”
? 安妮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對方的身份,在她看來,有這樣一張又凹又大的臉,除了月亮,也就只有麥克太太了。
? “我們得出去。”安妮說道,隨即又嘀咕了一句,“盡管學校也一樣的糟糕。”
? “每年我都會做桂花糕的,用上好的云。”月亮回答道,它看上去有些沮喪,“現在我被困在這里,再也回不去了。”
? “不要哭哭啼啼的,——也許你會點魔法?”
? “是的,我的確會一些,但是現在那些手段都失效了,這個籠子是特別制造的,我的魔力都失效了,也就開不了鎖。”月亮靠在欄桿上,“否則我能夠變圓變扁,從欄桿的縫隙中擠出去。”
? “我能辦到。”
? 安妮年紀小,而且挑食,這都給了她足夠的滿滿信心,但是欄桿似乎察覺道了小姑娘逃跑的意圖,狡猾地長出了又尖又難看的倒刺,嚇得安妮臉色變得比雪還要白,一邊尖叫一邊咳嗽。
? “好孩子都是會使用魔法的,或者你可以嘗試一下。”月亮安慰嚇壞了的安妮,“可能你的魔力會生效。”
? 聽到月亮的話,安妮開始回憶自己已經使用過的和掌握了的魔法:她能夠在去學校的途中突然變得來臉色蒼白,患上神秘的感冒或者痢疾,她還能夠在課堂測試中多長出一雙耳朵,好幾雙眼睛,她最得意的一次是她能夠在媽媽一轉身的功夫里吞下十顆三種口味的硬糖,一個晚上都發出咯崩咯崩的音樂聲,結果第二天就去看牙醫了(這天當然會是星期一)。
? “我也不能使用魔法,也許我是一個壞孩子。”安妮真的感到了慚愧,她紅著臉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 “別傷心,安妮。”月亮的聲音如此的柔和,就好像它此時散發的柔和的光一樣,“只要你改掉壞習慣,魔力會回來的。”
? “真的嗎,月亮?”安妮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瞧了一眼自己的書包。
? “身為自然現象我是不會撒謊的,就好像所有的大象一樣誠實可靠。”
安妮沒有太在意月亮先生奇妙的認知世界,目前的她正在為另外的一些事情遲疑著,——也許她不應該在一個認識的而不熟悉的外人面前補寫昨天的作業。安妮瞇著眼睛想著,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她吐了一口氣,定下心來,從書包里取出紙筆,趴在地上寫了起來。
? 月亮也注意到了安妮的舉動,它努力地克服欄桿的阻攔靠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一些,它甚至把自己的一只眼睛移動了月亮的尖角上,而它沉沉的身體也讓籠子發出咯吱咯吱的嚴厲警告。
? “我在完成作業,——我本來打算對米格魯夫人說我肚子痛了一整天的,實際上我還有點牙痛……”
? “做好孩子從來不會晚的。”月亮愉快地眨了眨眼睛,“也許我能夠給你一些幫助……你現在似乎在畫著什么?”
? “一只兔子,我曾經在兔子國見到過的兔子大使。”
? “也許我會給你的描述到來一些幫助,我講過很多兔子,有肥大的,有喝醉酒的,有愛打架的……”
? “那么兔子的耳朵是怎樣的?”安妮停下筆,偏過頭問道。
? “長長的,搭在腦袋上。”
? “但是我見過的那只卻是圓圓的耳朵。”安妮在畫上加了幾筆,又自語道,“它還有四張嘴巴。”
? “兔子是天生的豁嘴,因為它前世撒過謊。”月亮發出嚴厲的白光。
? “好吧,這只黑兔子只有一雙紅眼睛,一個嘴巴,尖尖的牙齒,愛吃巧克力,能說七個國家的語言,再尋常不過的一只兔子了。”
? 月亮被安妮自信滿滿的語氣嚇到了,它察覺到自己的見識可能沒有自以為的那般豐富,于是它心虛地將話題移到了它熟悉的領域。
? “你現在感受到了魔力了么?”
? “是的,我感覺到它們在體內的流動了,像血液一樣,——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去使用它們。”
? “閉上眼睛,呼吸放慢,感受自己的心跳。”月亮友善地提醒道,“初學者可能有些困難的。”
? 安妮照著去做了,聰明的小姑娘很快就學會了如何讓身體發光,——白光過后,小姑娘的面前出現了一把鑰匙,一把帶著翅膀的鑰匙,它自己飛到了鎖孔里,門開了,安妮自由了。
? “現在,我該做什么呢?”安妮嘗試著變成第二把鑰匙,她將第一把鑰匙串著自己的頭發絲掛在胸前。
? “不,沒用的,小孩子的魔力是不夠解救一個月亮的,必須要一個沼澤女巫才行。”月亮搖搖頭說道,“你去給沼澤里的女妖精報個信,她會來搭救我的,——噢,你還要告訴她,‘小心巨人’,我就是被巨人們關起來的,他們討厭冬天,每到冬天他們的鵝就不下蛋了。”
? ? ? 也許是因為自己晚上不肯睡覺太吵鬧所有被巨人抓了回來,這個念頭在安妮腦中一閃而過。
? “可是我不知道去沼澤的路。”安妮變得急躁起來,如果冬天沒了的話,她就沒法過生日了。
? “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向導的,我的魔力唯一還能做的事情。”月亮身上的光更明亮了一些,“把你的畫給我,安妮。”
? 安妮將畫從欄桿的縫隙中塞了進去,盡管她變成鑰匙后有些累,但是她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希望能幫到這個可憐的月亮。
? “風兒來自于四面八方,
? ? 生命材料編織成能量,
? ? ? ? ? ? 從遠方,從黃昏與清晨,
? ? 吹向此處:它來到世上。”
? 月亮長長的咒語詩剛念完,一個黑色的小東西便從畫中跳了出來,它靈巧地在欄桿變密之前逃出了籠子,偎在安妮腳下揉了揉眼睛。
? “給你的新朋友一個名字吧,安妮。”
? “冰淇淋 。”安妮脫口而出,她覺得自己的心被眼前的小東西弄得無比柔軟,于是給了它最喜歡零食的名字,但是安妮馬上又自我否定了,“不如叫巧克力,我發誓從來沒見過黑色的兔子,——哦,我是指黑成這樣子的兔子。”
? “這個小東西將陪伴著你去沼澤找妖精,它知道怎么走,——不用擔心和它溝通的問題,它能夠使用八種語言,——不過這一路上你不要太依賴它,如果它的魔力用完了,巧克力將變回一張紙。”
安妮抱起了嗅著她褲腿的巧克力,它是那么的小巧,將它塞在胸前的小口袋里也綽綽有余。她借著月亮指引的光,很快找到了離開這個大房間的出路。
? 就這樣,安妮結束了她離奇的經歷,或者,這不過是一個開始,還有著更多精彩意想不到的歷險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