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任命橫海軍使程日華為節(jié)度使。
7、
秋,七月,淮西兵馬使吳少誠殺陳仙奇,自任留后。吳少誠一向陰險狡詐,為李希烈所寵任,所以為他報仇。
七月二十二日,任命虔王李諒為申、光、隨、蔡節(jié)度大使,任命吳少誠為留后。任命隴右行營節(jié)度使曲環(huán)為陳許節(jié)度使。陳許在兵荒馬亂之后,戶口流散。曲環(huán)以勤儉率先垂范,政令寬簡,賦役平均,數(shù)年之間,流亡的人都回來安居樂業(yè),無論兵源和糧食,都很充足。
華杉曰:
曲環(huán)所做的,就是“解民于倒懸”,人民對統(tǒng)治者沒什么要求,你不要折騰就行。陸贄一直要求德宗做的,就是像曲環(huán)這樣而已,非常簡單。德宗如果能這么做,則全國的問題都解決了,全國人民都能安居樂業(yè),兵源糧食啥都不缺,而且也不需要那么多兵,因為沒有仗要打。所謂奸臣叛將,都是皇帝搞出來的;沒有一個國家是奸臣叛將搞壞的,都是皇帝搞壞的。
孫子兵法的最高兵法,是“修道保法”——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為勝敗之政——修道,是講政治,讓人民都擁戴你;保法,是講紀律,令行禁止,秋毫無犯。做到了修道保法,其他兵法就都用不上;做不到修道保法,需要的兵法就多了,別說三十六計,三百六十計都不夠。
8、
八月二十七日,義成節(jié)度使李澄薨逝,他的兒子李克寧總管軍務,秘不發(fā)喪。
9、
八月三十日,吐蕃尚結贊大舉入寇涇州、隴州、邠州、寧州,搶掠人畜,強行收割莊稼,西部邊境沸騰騷動,州縣各自閉城自守,皇帝下詔,命渾瑊率一萬人,駱元光率八千人屯駐咸陽以防備。
10、
當初,皇上與常侍李泌商議恢復府兵制度,李泌于是詳細講解府兵制度自西魏以來興廢的來由,并且說:
“府兵平日都是農民,每府有折沖(將領)率領他們,折沖在農閑時教習戰(zhàn)陣。國家有事征發(fā),則以符契下到州及軍府,查證兵符無誤,則征發(fā)開拔到制定地點。將帥檢閱部隊,有教習不精的,就治折沖的罪,甚至罪及刺史。軍隊完成任務回去后,則記功加賞,沿途就可以解散復員。出征時間,近處不超過三個月,遠的也不超過一年。高宗以劉仁軌為洮河鎮(zhèn)守使以圖謀吐蕃,于是開始有長期戍防的兵役。武后以來,承平日久,府兵漸漸廢弛,又為人所輕賤,百姓都恥于做府兵,以至于蒸熨傷殘手足以避免服役。又,牛仙客以搜刮錢財,得以位居宰相,邊將都效法他。山東戍卒多隨身帶著綢緞,邊將引誘他們寄存在府庫,白天讓他們服苦役,晚上把他們拘禁在地牢,想方設法把他們折磨致死,以便吞沒他們的財物。所以,自從天寶年以后,山東戍卒能回去的,不到十分之二三,其殘酷暴虐,就到這種程度。但是,從來沒有叛逃國外,或發(fā)動兵變,殺死將帥,奪位專權的事情發(fā)生,都是因為士兵們顧戀田園,又擔心連累宗族的緣故。到了開元末年,張說開始招募長征兵,稱之為彍(guo)騎,其后增編為六軍。到了李林甫為相,上奏建議諸軍全部改為募兵。士兵不是本地土著,又沒有宗族,無牽無掛,不自重自惜,只要有利益,不惜賭上身家性命,禍亂于是發(fā)生,至今還是如此。如果府兵法常存不廢,怎么會有現(xiàn)在這些以下陵上,取而代之的禍患呢!陛下思考恢復府兵制度,正是社稷之福,太平有望了。”
皇上說:“等平定河中,當與卿商議。”
九月一日,皇帝下詔,衛(wèi)軍十六軍各自設置上將軍,以寵任功臣。改神策左、右?guī)麨樽蟆⒂疑癫哕姡钋吧渖蟆⒂規(guī)麨榈钋白蟆⒂疑渖姡髟O置大將軍二人、將軍二人。
11、
九月四日,李克寧才為父親李澄發(fā)喪,殺行軍司馬馬鉉,穿黑色喪服辦公,增兵城門。劉玄佐出師屯駐邊境戒備,并且派使者前往,向他深刻分析利害關系,李克寧于是不敢襲位。
九月十一日,朝廷任命東都留守賈耽為義成節(jié)度使。李克寧取出府庫中全部財物,連夜出城,軍士們尾隨搶劫,到了天明時,全部搶光。
淄青兵數(shù)千人從行營返回,經(jīng)過滑州,滑州將佐們都說:“李納雖然表面上尊奉朝命,內心卻有兼并他人的野心,建議讓他的軍隊宿營在城外。”賈耽說:“我們和他們是相鄰軍區(qū),怎么能讓他們的將士宿營在野外呢!”命令招待他們住進城中。賈耽經(jīng)常帶著一百人左右騎兵獵在李納境內狩獵,李納聽聞,大喜,佩服他的肚量,不敢侵犯。
12、
吐蕃游騎兵抵達好畤。九月十九日,京城戒嚴,皇帝又派左金吾將軍張獻甫屯駐咸陽。民間傳言說皇帝又要離京以回避吐蕃,齊映見皇上,說:“外間都傳言陛下已經(jīng)整理行裝,準備干糧,人情洶懼。大福只能降臨一次,不可再來(指好不容易收復長安),陛下為什么不與臣等商量!”言罷伏地流涕,皇上也為之動容。
13、
李晟派部將王佖率驍勇三千人埋伏于汧城,告誡他們說:“敵人從城下經(jīng)過,不要攻擊他們的前軍;前軍雖敗,他全軍抵達,你們無法抵擋。不如等前軍已過,看見五方旗,虎豹衣,就是他們的中軍,出其不意攻擊,必定大捷。”王佖用他的計策,尚結贊敗走。軍士們不認識尚結贊,才讓他得以逃生。
尚結贊對他的部下說:“唐之良將,李晟、馬燧、渾瑊而已,應當設計除掉他們。”吐蕃軍進入鳳翔境內,秋毫無犯,以兵二萬直抵城下說:“李令公召我來,為什么不出來犒勞我們!”過了一夜,才撤退。
冬,十月七日,李晟派蕃落使野詩良輔與王佖率步騎兵五千人襲擊吐蕃摧砂堡。
十月十六日,與吐蕃軍二萬人遭遇,交戰(zhàn),擊破吐蕃軍,乘勝逐北,抵達堡下,攻拔摧砂堡,斬吐蕃將領扈屈律悉蒙,焚毀其物資蓄積而還。尚結贊引兵從寧州、慶州向北離去。
十月十七日,吐蕃軍駐扎在合水之北。邠寧節(jié)度使韓游瓌派部將史履程夜襲吐蕃軍營,殺數(shù)百人。吐蕃追擊,韓游瓌列陣于平川,派人秘密進入西山,擂起戰(zhàn)鼓。吐蕃軍心驚膽戰(zhàn),拋棄所搶掠的財物逃走。
14、
十一月八日,立淑妃王氏為皇后。
15、
十一月九日,韓滉入朝。
16、
十一月十一日,皇后崩逝。
17、
十一月十五日,吐蕃軍入寇鹽州,對刺史杜彥光說:“我只想得到這座城池,你們可以安全離開。”杜彥光率全部人馬投奔鄜州,吐蕃入城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