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五章 誤會一場
? ? ? ? “你確定你要把孩子打掉?”
“是,是的,既然他爹不承認他,生下來也是一大笑話,我一個人苦就夠了,何必讓孩子跟我遭一樣的罪呢?”
“好吧,你等著,我去去就回!”
? ? ? ?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口瓦罐和幾株茶女叫不出名堂的草藥,大夫一股腦塞入罐里,去洞口接了水,然后架在火堆上煎熬。
過不久,隨著藥味的濃烈刺鼻,和滾燙的湯水沖響聲,仿佛是勾魂使者的鎖鏈來勾孩子的魂,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喝吧!”不,她推開了大夫送來的藥。
“怎么,你后悔了?”
茶女的話雖有些顫抖,但是非常堅決:“是的,我后悔了。”
“那你就不怕他生下來遭人恥笑,跟你一樣吃苦受罪嗎?”
“我怕,但那也是他的命啊!”
大夫卻大聲說:“非也,他的命操縱在你的身上,你可以選擇結果他的到來。”
? ? ? ? 茶女怒橫了他一眼:“你這人怎么這樣,好歹他也是一條小生命呀,不是說醫(yī)者父母心么,你的良心哪去了?”
? ? ? ? 大夫好笑,忍著俊:“說不要的是你,說要的也是你。我說姑娘,藥我可是替你煎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將藥放下她身邊,走回火堆旁,寬下外袍把濕的部分引來烘烤。
茶女不敢看那碗藥,伸出去的手幾次又縮了回來。“我該怎么辦?”她在心中想著,難道真的不要這個孩子?
忽聽“噗嗤”一聲,是那大夫偷偷在笑,她惱橫了對方一眼:“你這人不同情我也就罷了,居然三番兩次地諦笑我,真是豈有此理!”
“姑娘,你別誤會,看見你自尋煩惱,我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抽?我還想抽你一個大嘴巴子呢?”
茶女也是性情中人,容不得他人詆毀,說打便打。
? ? ? ? 大夫忽然抓住她的手,目光相對,然后才問:“你是如何確定你懷孕了的?”
? ? ? 茶女正氣頭上,聽得他這么問,本要生氣,但觸及他那道認真的眼神,心又軟了,隨之面起一羞,這種私密之事如何能與一個陌生人道呢,揚手又要再打。
? ? ? ? 大夫側身一閃,避開鋒芒,抿嘴撇了一句,“你真霸道!”
聽得這句話,想起曾幾何時有個人也這么地跟她說過,念起往昔甜蜜的種種和如今的凄涼,心酸無助,哇的一聲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大夫慌了,急著安慰:“好了嘛,我不逗你便是,其實你……你沒懷孕。”這句話有如晴天霹靂地將她震了一震:“你說什么,我沒懷孕?”
“是,是的,你沒有懷孕。”
“你騙人!”開什么玩笑,沒懷孕肚子能這么大?
“你真沒懷孕,我是大夫,我以我的醫(yī)德擔保,你的確沒有懷孕。”
二人曾掛在樹上,茶女昏迷的時候大夫給她搭過脈,肚子之所以會大純屬胃脹氣而已,不知此女何以認定是懷孕,“到底哪個庸醫(yī)診的,這不是誤人姻緣么……”
茶女完全震撼了,千想萬想,原只不過是一場誤會,也怪她大意,肚子脹的時候沒有及時去求醫(yī),吃什么東西都反胃想吐,綜合以上癥狀,她想她是有了吧。
那時兩家都在準備婚事,她不欲張揚,等洞房的時候再告訴新郎這個消息,誰知拜堂的時候還是給人看了出來。
? ? ? ? 天啊,她是有多冤呀,這樣就被人拋棄了。不過,她很慶幸,也很感激老天爺,正因為這一場誤會讓她認清了岑家的人,特別是少爺,那個曾經想用生命去珍惜的人,也只不過夢一場。
繁華過境,如今夢醒了,她也該醒了。
夢跟現實是不同的,夢里少爺如何愛她,她也如何愛著少爺,但到了夢外,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 ? ? ? 少爺還是少爺,她還是她,少爺不是青蛙,她也不是那只丑小鴨,身份、面子永遠比真愛值錢。
在知道自己沒有身孕之后,茶女不再堅持,親自將那碗藥當茶來解渴,藥味雖苦,卻苦不過心中的傷痕。
? ? ? ? 后來大夫才告訴她,其實那碗藥是給她治胃脹氣用的,所以,并不是真的打胎藥。
感覺自己被耍的同時,讓她看清了很多事實,也知道大夫的一片良苦用心,所以,她真的不怪他。
雨停了,天地放晴,大夫要下山繼續(xù)他的天職。茶女不愿意走,她要留在這里靜上一靜,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該怎么走。
? ? ? ? 也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放誰身上心里也不會好過的,而時間就是最好的療傷圣藥。
大夫也不勉強勸她,畢竟才第一天認識,有什么資格去勉強、去勸人家下山呢。穿回外衣,背上簍子,拿著藥鋤,三步一回頭離開了納靈洞。
? ? ? ? 他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回去之后一宿輾轉難眠,滿腦子盡是茶女日間可憐、委屈的模樣,無論怎么念心經,倩影也是揮之不去。
他想,他的凡心動了。
異日一早,天朦朦亮就起床了,挎上簍子出門,李母叫住了他:“大清早的上哪去?”
? ? “去山上采藥!”
“天色尚早,吃了早點再去吧。”
“不了,去晚了好的藥都被商家采光了。”
? ? ? ? 生平第一次向母親撒謊,臉不覺熱了起來,趕緊地開溜,頭也不回。
? ? ? ? 路過市集,聞得燒餅香,買了一份,一口氣翻過幾座山頭來到了納靈洞。剛進洞口就見茶女在打掃、整理。
? ? ? ? 家里有個女人就是不同,乍眼一看,還真像一個家,只是可惜了這些煙霞的靈氣,染上了凡俗。
茶女看見他來,忙著倒水,儼然便像此間主人:“你來啦,進來坐吧!”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又說,“對了,昨天匆忙,也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夫接過水,呷了一口,“我姓李,住在泗城,上水下源,你就叫我水源吧。”
“瞧你,滿頭大汗的,來,我給你擦擦。”初聽“上水下源”四字還以為是誰家在哪塊風水寶地挖了一口井,忙掏出白手娟拭了拭對方額臉上的汗珠,動作就是一停,“哈,你就是泗城的李大夫?”
“是,是的,我是大夫。”
“聽說你是個好心腸的大夫,會治百命,不但常常義診,而且窮人來瞧病都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