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只多多洛|宮崎駿:生命的回憶

文|孤小狐
01

很多年之前看《龍貓》,是因為宮崎駿的盛名和大家至高的評價。印象中就是有兩個小女孩和一只神秘的胖乎乎的龍貓。至于,到底是什么,早已忘記了。但是,記憶中抹不去那只可愛的龍貓。

一個下雨的晚上,突然在朋友圈看到了龍貓的照片,于是,那個大雨滂沱的深夜,我兀自開始了對龍貓的回憶,86分鐘,時間不算短,卻不知覺夜更深雨已停,我好幾次都眼眶濕潤,是不是窗外的那些下雨到了我的眼里,落在了我的心里。

那是發生在一個小鄉村的故事……


我的童年也是在一個美麗的小山村里度過的,和勤勞又善良的外公外婆一起。記憶中的夏天的夜晚,搖著芭扇坐在陽臺臺上數天上的繁星和看東邊山頭徐徐而過的飛機,我一直不明白那時候的飛機來自哪里,又飛往何處……記憶中的冬天清晨一睜眼推開門整大片大雪皚皚,大雪封山使整個村莊變得更加安靜祥和,我戴上帽子,裹好圍巾,聽著踩雪聲,打雪仗堆雪人……

80后的同齡朋友,如果你和我一樣,成長在鄉村,就會覺得龍貓的開場一切都是那么的親切和自然。

緩緩打開了記憶的大門,那長滿青草的鄉間泥土小路,路兩旁的鄉村田園風光,茂密的深林、廣袤的田野、澄凈的小溪、塊塊的農田、茅屋、小木屋、水牛,那播種的人們……那么熟悉。


有位作家說:我們這個平凡的世界其實是很多的可愛,我們這個散淡的世界其實是那么的默契,而看起來如草芥一樣的生命種子,其實是那么的堅韌和美麗。

《龍貓》之所以能打動那么多人的心,就是因為平凡的故事中散發出來的濃濃的溫情,就像是一支窖藏許久的紅酒,仿佛從幽深時光隧道翩躚而來的老故事,在不動聲色中,告訴你什么是真正的美麗,什么是平淡的溫暖,什么是恒久的味道。

過往的年代總有一些東西永遠縈繞在我們的內心引起共鳴,那我們童年純真的回憶,那充斥內心滿滿的感動瞬間,這就是宮崎駿的魅力,他能讓一部平凡的動漫電影百看不厭,甚至隨著年齡的增長,每多看一次,淚點就多一處。

02

因為喜歡,年幼的我們從未在意外界事物的好壞,凡是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在孩子的世界里,大多愉快地接受著成年人的安排,把每一件事情哪怕是任務都當做是一場游戲當做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小月和小梅搬到“被稱為鬼屋”的新家,即使是那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柱子,也能讓姐妹倆哈哈大笑,他們放肆在田野上散步、蹦跑,嬉笑、無憂無慮。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曾經也這樣躺在秋收的麥草場上,看著秋割的大人忙碌而悠然自在。我們曾經也站在春忙時田艮邊上,往小池塘里扔石子,扔著扔著把家里的整串的鑰匙扔了進去,至今不記得是怎么回的家門。


看到灰塵精靈(煤煤蟲),姐妹倆的內心雖然滿是恐懼,但是嚇不到被好奇心充斥的姐妹倆,他們大聲喊:灰塵精靈,快點出來。兩人趴在烏漆墨黑的樓梯口,窺視樓上的動靜,最終鼓起勇氣上樓,小月勇敢地沖出去打開窗戶,而小月怒氣嘴狠狠地盯著墻邊木板縫里的灰色精靈。我們那會也就是一群不怕虎的初生牛犢一邊驚恐著又一邊閉著眼睛“掩耳盜鈴式的”往前沖嗎?

小梅模仿者姐姐的樣子,背著小背包,小背包里裝著便當,還像模像樣地希望得到爸爸的肯定:我像姐姐嗎?在那個沒有時間概念的時代,出去玩了一會,就滿心期待地來問爸爸,我可以吃了嗎?她其實已經對便當盒覬覦很久了。

尋找二樓樓梯的時候,小梅跟在姐姐后面那小小跟屁蟲的樣子,眼前浮現了那我跟著比我年長的表姐的影子,那小我六歲的妹妹跟著我后面當小跟班的模樣……


爸爸騎著腳踏車上帶她們去看望住院的媽媽,前面坐著妹妹,后面載著姐姐。那28式自行車多么充滿年代感的東西呀,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時代爸爸送我和鄰居小朋友上學的經歷,兩個女娃一起坐在前面,那個男孩子坐在后面,爸爸騎起自行車穩穩當當,那時候覺得我的爸爸好厲害……

03

《龍貓》里的親情是不動聲色的,沒有揪心的生離死別,沒有尖銳的矛盾沖突。

姐妹倆有時也會鬧點小矛盾,互相嗔怪,但是過不了多久,兩個人依舊沒事人兒的地打鬧在一起,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姐妹這場割不斷地血脈關系中,我是扮演姐姐的角色,盡管作為姐姐總是或多或少免不了多擔一些責任,盡管小的時候也曾不理解不懂事地鬧過小別扭,現在回想起來,好笑又幼稚,但正是這種小打小鬧相親相愛的點滴,成就了我們現在的關系。長大后,我是多么慶幸自己有一個妹妹,既是親人,又是朋友……


大風吹得房子咯吱作響,吹得室外置器哐當亂響,小梅擔心的說:爸爸,我們房子破破爛爛的,會不會垮掉,小月更是害怕的一把跳進浴池。爸爸開心的打趣很快化解了緊張的氣氛,父女三個哈哈大笑,水花濺漫一地。久居不住的屋子瞬間充滿了人氣,煤煤蟲成群結隊知趣地悄然離開。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那冷冷的冬天,鉆進父母被窩里,然后四個人擠在一起的溫暖。有家就溫暖


看到黑夜中的冉冉升起的炊煙,草壁爸爸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我的眼眶突然潤濕了,那是一種小時候家的味道,大灶臺、大煙囪……想起爸爸出差的時候,晚餐后,我和妹妹在昏暗的燈光下等待整理廚房的媽媽,妹妹困了,我就抱著她,然后我也不停地打著瞌睡……有時候,還會碰到停電的夜晚,那微弱的燭光里倒映著媽媽忙碌的影子和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姐妹倆……


小月是個極其孝順又懂事的女兒,下雨天,帶拉著妹妹去公交車站給爸爸送雨傘,她背起妹妹撐著雨傘站在大雨中真是令人難忘,那沒有見到爸爸的失落,那相依為命的孤單……

然后這時候出現的胖乎乎的龍貓,不知道從哪里學到的,把小小的荷葉當作傘,頂在頭上,然后雨滴打在他的鼻尖上,看起來滑稽又好笑,小月遞給龍貓一把傘,可它卻把傘當作了非常有趣的玩具。

那破舊的站牌,昏黃的燈光下,在雨中,因為有了胖胖的龍貓,使原本略帶感傷的情節變得如此溫馨。


小梅接受不了媽媽延期出院的訊息,孩子的敏感使姐妹倆陷入莫名的恐懼,小梅更是抱著自己摘的玉米去找媽媽。可是,醫院到家的距離即使連大人也得走上三個小時。她愛她的媽媽,愛她的爸爸,愛她的姐姐,她多么期待能夠待在親人身邊,就像隔壁婆婆送她去小月學校時,我們看到那么愛笑的小梅,竟然一聲不吭委屈地低著頭。

小梅善意的失蹤,揪起了大家的擔心,小月赤著腳到處找妹妹,勘太告訴她:池塘里有一只小女孩的鞋子……她流著淚狂奔到池塘邊,然后捧著鞋子掩面啜泣,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都能明白當時的那種心情,有時候我們幸運地失而復得,有時候我們只能不幸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感謝宮崎駿只是讓我們小擔心了一把…

04

草壁新搬到小鄉村,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周圍的人禮貌式的自我介紹和問好。

隔壁的婆婆跑過來一起幫他們打掃屋子,在爸爸去醫院陪媽媽的時候,幫忙照顧姐妹倆,幫收衣服,幫準備晚餐,然后安慰小月……我看到婆婆眼中閃現的擔心和驚恐,這是一個多么善良的老人家。

勘太是一個極為靦腆的男孩子,不敢跟女孩子說話,但是內心十分善良。放學后的下雨天,看見躲雨的姐妹倆,低頭默默地走過,最后又跑回來,把自己的傘遞給她們,然后一句話不說沖進雨中,即使被媽媽問起,他始終不提把傘借給了女孩子。我覺得他是不好意思說吧,好像跟女孩子打交道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我們在那個年紀,也總是把和男同學的界限劃得很清楚…

而知道真相的勘太媽媽反而好言安慰心懷愧疚的小月……

在小梅失蹤后,勘太騎著自行車的樣子相信又戳到了大家的心吧,80后應該不是親身經歷就是親眼見過吧。

大伙兒一起尋找小梅,打撈以為掉進池塘里的小梅,婆婆更是在一邊乞求上天的眷顧和保佑。


這個鄉村是不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呢?我們記憶中的童年不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人安居樂業鄰里和諧相處的桃花源嗎?

我記得小時候中午放學回來,媽媽不在家,隔壁的鄰居喊我一起去吃飯;我記得一到夏天,我總是坐著弄堂口,吃著冰鎮西瓜,喝著綠瓶的汽水,然后走家串門……凡是有好吃,我們總是愿意一起分享。

可是什么時候我們開始無法像孩子一樣肆意的大呼小叫了?心里的小情緒堆積得像山一樣高,直到溢出來。

是不是因為長大了?懂得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情緒,裹藏自己的內心。然后漸漸地,物質匱乏年代的真誠相待遺落在經濟發展的高速公路上,所以人情淡薄了,世態炎涼了。

多么想念當時路邊隨處可摘的瓜果和蔬菜,多么懷念當時大伙嘮嗑看熱鬧的情誼……


05


龍貓簡介

他們居住在神秘的大樟樹下的洞里,據說龍貓只有孩子才能看到。

每一次龍貓的出現都像是一場夢境,都帶著人類最無邪的情愫和最原始的善意。第一次小梅沿著橡果子的蹤跡穿過樹林跌入樹洞中發現酣睡的大龍貓,多么無邪和天真;第二次在大雨中的小月背著妹妹在車站等待下班的爸爸遇見等公車的龍貓,小月的懂事和對爸爸濃濃的愛;第三次龍貓和小梅小月一起祈禱橡果子快快發芽,然后和龍貓一起在夜空中隨風飛舞那段,自由和浪漫(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段);第四次小月尋找失蹤的小梅懇求龍貓幫忙尋找,姐姐對妹妹發自內心的擔心和愛。

而當他們刻意去尋找大樟樹下的樹洞時候,卻沒有結果。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龍貓是孩子們心中的一個單純的夢想,只要天真無邪的孩子、擁有善意的孩子,才能擁有這份好運。

其實還有一個場景我很喜歡,就是他們在找尋龍貓未果時,父女三個人站在大樟樹下,爸爸說得一段話:很久很久以前,樹木跟我們人的感情非常好,爸爸就是因為看到這棵樹,才會這么喜歡這個家的。然后,他說,我們謝謝它再回家。

三個人立正站好,畢恭畢敬向樹行禮。爸爸說,感謝它照顧小梅,從今以后希望您多多關照。

我喜歡他們這種敬畏自然的態度,人與人本該和諧相處…或許正是敬畏,才能帶給他們好運。

很多人都有個疑問,為什么劇情中龍貓出現的場景并不多,但是為什么卻叫《龍貓》。龍貓是什么,這個只有孩子才能看到的龍貓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內涵?

可是,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看完電影,我們能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那就足夠了。

看過一段文字:他(宮崎駿)所描述的是沉睡在人類意識底層的古老回憶。大概就是人類的“集體無意識”,或者叫生命的回憶吧。

蠻有道理的,生命的回憶。人總在記憶中沉淪,為路過我們生命的人哭著、笑著。那些安放在記憶深處的悲歡離合,不是忘記了,而是在等待一種偶遇,一種適時的相遇,時間對上了,我們就會再見。

靜下心來傾聽,就能看見風吹過的痕跡,就能聽見清風明月下高高的樹頂傳來的吹塤的天籟…

也許,我們會發現,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只胖胖的多多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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