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簾,細密地籠罩著這座小城。路燈在雨幕中暈開一圈圈柔和的光暈,將潮濕的街道染上一層朦朧的暖黃色。林夏踩著積水,匆匆往家趕。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她猝不及防,渾身都被淋得濕透。
轉過街角,在一片昏暗中,她忽然瞥見一抹幽藍的光。那光幽幽地晃動著,在雨幕中顯得格外突兀。林夏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當她再定睛看去,那團藍光依舊存在,還緩緩向她靠近。
隨著藍光越來越近,林夏看清了,那是一盞古樸的燈籠,燈籠被一只纖細蒼白的手提著。提燈的是個女孩,看上去和林夏年紀相仿,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長發如瀑般垂落,卻沒有一絲凌亂。她的面容精致而蒼白,眼神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與孤寂,仿佛承載了千年的憂愁。
林夏愣住了,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又美麗的景象。她本能地想要逃跑,雙腳卻像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女孩停在她面前,幽幽的藍光將兩人籠罩其中。林夏這才發現,女孩的腳竟然懸在空中,沒有接觸地面。
“你能看見我?”女孩的聲音空靈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林夏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點頭。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能看見我了。”她的聲音輕柔,卻讓林夏感到一陣寒意。
林夏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問道:“你……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女孩的眼神變得黯淡,她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只記得我叫阿凝。我無法投胎,無法輪回,只能在這人間地獄游蕩,尋找有緣人。”她舉起手中的燈籠,幽藍的光在雨中搖曳,“這盞燈,是我唯一的陪伴,也是我尋找緣分的指引。”
林夏聽得毛骨悚然,卻又忍不住好奇:“為什么我能看見你?我們有什么緣分?”
阿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或許是前世的羈絆,或許是今生的因果。”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我在這世間游蕩了太久太久,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卻始終無法找到屬于自己的歸宿。”
林夏看著阿凝那孤寂的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同情。她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你為什么無法投胎呢?”
阿凝沉默了許久,眼中泛起一層水霧:“我……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我死后,靈魂被困在了這里,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穿過那道輪回之門。”她的聲音哽咽,“我試過很多次,可每次靠近,都會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
林夏心中一驚:“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阿凝苦笑著搖頭:“我不知道。這些年來,我遇到過很多人,可只有極少數人能看見我。而能和我對話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且,這種對話也很奇怪,有時候我說的話,對方聽不見;有時候對方說的話,我也無法回應。就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著,時有時無。”
林夏想起剛才自己無法說話的情形,心中一陣后怕。她看著阿凝手中的燈籠,問道:“那這盞燈有什么特別的嗎?”
阿凝溫柔地撫摸著燈籠:“這盞燈是我在死后偶然得到的。它能指引我找到有緣人,也能在黑暗中為我照亮前行的路。但它也有一個秘密,一個我一直無法參透的秘密。”她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陷入了回憶,“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盞燈會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訴說著什么,可我卻聽不懂。”
林夏被這個神秘的故事吸引,暫時忘記了恐懼。她和阿凝站在雨中,聽著阿凝講述她這些年的經歷。阿凝說她見過戰亂年代的尸橫遍野,見過和平時期的生離死別;見過有人為了愛情殉情,魂魄卻和她一樣無法輪回;見過有人含冤而死,化作厲鬼在世間游蕩。
“人間比地獄更可怕。”阿凝幽幽地說,“這里充滿了貪婪、欲望、仇恨,這些負面的情緒,讓很多靈魂迷失了方向,無法解脫。”
林夏聽得入神,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她才打了個寒顫,意識到自己還在雨中。她看著阿凝,猶豫了一下,說道:“阿凝,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會邀請一個鬼魂回家?
阿凝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真的可以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別人家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像個渴望溫暖的孩子。
林夏咬了咬牙,心想既然已經遇到了,就幫幫她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走吧。”她點了點頭,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阿凝提著燈籠,跟在她身后,幽藍的光在雨中閃爍,照亮了兩人前行的路。
一路上,林夏的心跳都快得不行。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她能感覺到,阿凝并沒有惡意。而且,她對阿凝的故事充滿了好奇,想要知道更多關于她的秘密,以及那盞神秘燈籠背后的真相。
當她們來到林夏家樓下時,林夏突然停住了腳步。她看著阿凝,擔憂地問道:“你……你能進我家嗎?會不會有什么禁忌?”
阿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你能看見我,說不定我就能進去。試試看吧。”
林夏深吸一口氣,帶著阿凝走進了樓道。電梯緩緩上升,林夏的手心全是汗。她不知道等待她們的會是什么,只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生活,將因為這個提燈女孩而發生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