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之東京街景篇|所謂亂·序

寫在前面的話:

點開原圖!點開原圖!點開原圖!

以上

愿我把所有彷徨都珍藏,化為一道光。

(一)

真是很久沒寫文章發照片了。

近三個月在非黑即白的虛幻世界游走了太久,還未發育完全的大腦承受不住一遍遍被抹殺重寫的世界觀,以致癲狂了許久才終歸平靜——每次都覺得自己找對了什么,或者離丟失已久的自我又近了一步,但總還是欠缺著什么,只是這欠缺帶給我的痛苦越來越淡了。

“時間快到了。”

這是近三個月無數次掙扎在懷疑自己的邊緣,生死的界限,混亂的哲學思辨中我唯一確定的事實。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伴隨了我大半個青春的惡疾——神經衰弱。我幾乎六年多從來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要依據是否做夢來判斷自己是否睡著。曾經覺得自己雖然恐怖但分外有趣的夢境是一種來自潛意識的饋贈,其實是一種“不正常”。可是,在我沒有接觸塔羅牌之前,夢境是我和潛意識對話的唯一途徑了。

也不是所有人會在這個年紀思考生死。我是個骨子里的樂觀主義者,極致的混亂與對人生的無力感也沒能讓我離死亡更進一步,頂多會任由自己沉溺在“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我真的屬于我自己嗎?”“我是人生的掌控者,還是人生的體驗者?”這種困擾著無數哲學家的人生終極問題的泥沼里。

“飽暖思淫欲,富貴思上帝。”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差點兒笑出聲。其實關于“我是誰?”這個問題,我很贊成英國哲學家約翰·洛克曾經提出的——“人格是有意識的統一性構成的。(Personal identity is made of sameness of consciousness.)”這個觀點。失去生活技能或是從前的記憶并不會讓我們變的不像自己,“自我”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的價值觀及個人獨特的感情。如果從這個層面上思考死亡,那么肉體的隕滅并不代表一個人徹底的消失,但沒有獨立思考能力這點則可以在一個人還活著的時候便被宣告死亡。所以一開始我想依賴別人,從別人身上找尋人生終極命題的答案這件事,可以說是讓本可以提前明朗的事情都變得更加混沌不堪。

畢竟活著對于我來說,從來不是追尋意義這么虛無縹緲的事情,而是如何發揮作為人的最大潛力來創造個人價值。所以我不愧疚自己曾經虛度的整個青春時光,雖然之前的我差點兒就快被負罪感壓垮。我確實和大眾意義上對于“成功”“優秀”等被賦予正面意義詞語的世俗價值觀完全背道而馳,成為別人嘴里“不穩當”“奇怪”“沒出息”“跑偏”的代名詞,但我不在乎。像別人一樣,像別人要求的那樣,從來就不是我的生活方式。超我不允許,潛意識的我亦不允許,所以也就不難解釋六年來的神經衰弱和痛苦掙扎。所以感謝“潛意識”在我生理極限的時候,爆發似的逼迫“本我”去想明白,自己此生為人的價值到底在哪兒里。

很幸運,我找到了。也許未來還會有點兒小迷茫,但真的就只剩下小迷茫了。

混亂和有序都是面對人生的一種態度。怕就怕在有人混亂的活過一生,而有人自以為是的有序。

所以,當你看完這段文字之后,你是否會思考,此生為人,你為什么而活著?

(二)

如果要我找詞語來形容東京的街景,應該是類似于“亂中有序”、“有條不紊”這樣的形容詞吧。

其實整個日本都幾乎沒有像國內那種正南正北筆直的街道。東京更是如此,整個鐵路系統如同一張蛛網,呈放射狀延伸至東京圈外。而城市,則是依附在四通八達的交通網之上建造的。沒錯,東京乃至整個日本鐵道建設最大的特點,就是先修路,再落城。

但同樣是放射狀的城市規劃,在美感上可是被巴黎甩了好幾條街。但東京顯然不在乎這些,這里有著世界上最強大交通網,最準時的鐵路,強大的垂直站臺設計將每日近千萬的客流量全部埋入地下,最大限度的保證了街道的整潔與秩序。

也正是這種亂中有序的現象,讓整個城市的生活節奏都保持在一個快速而平穩的狀態,內斂自持又充滿生命力。

東京的街道,更像是整個城市的縮小版。而排列在街道兩旁無數的小巧店鋪,更是鱗次櫛比、錯落有致,體現了一種近乎精致的亂序。我向來喜靜不喜鬧,所以留下的照片多是來自不知名的街道,其中很大一部分,我已經忘記了在哪兒里拍的了。


(四)

如果單論東京商業街氛圍,我最愛的非銀座莫屬。16年初,我一個人跑來東京玩,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扛著相機背起三腳架直奔銀座,想要見識見識傳說中的“おしゃれ(奢侈)”到底有多“おしゃれ”。其實像我這種不愛逛街,對奢侈品完全不感冒,又或者說是對大半個時尚圈的審美都不敢恭維,連化妝品都是湊合湊合能用就行的女生,很難被想象最傾我心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地方。但從另一個角度,對于一個天生對錢財愛到骨子里的人來說,什么地方看起來奢侈而多金,散發著money的芬芳,自然也就更對我有吸引力。這似乎并不矛盾,就像很多人來這里是為了shopping,而我來這里純粹是欣賞被錢堆起來的奢侈感,和世人的紙醉金迷。

也許是因為天生自帶一種名為——“穿著20塊錢衣服也能絲毫不露懼的敢逛奢侈品店”的氣場吧。

(五)

和高元寺商業街相遇是場意外。

九月中旬,剛接觸塔羅占卜及命理的我被拉入了無比混亂的時間漩渦,一直難以憑借自己的心智爬出來。于是渾渾噩噩地跑到了白山神社,想要呼吸點新鮮空氣醒醒腦,沒想到還沒進神社的門,就先被門梁撞得眼冒金星,站在原地緩了好幾分鐘才清醒過來。眼鏡替腦袋承受了大部分碰撞產生的功,幾乎當場報廢。那一瞬間,簡直倒霉到懷疑人生。

無奈只能瞎子摸路,勉強掛著被撞殘的眼鏡,一路摸到了位于高元寺的眼鏡連鎖店。

沒想到的是,眼鏡店竟然藏在這么驚艷的小商業街里——香甜的味道從蛋糕店徐徐飄出,掛在窗框上的風鈴叮叮作響;忽而誤入了一家奇異的小店,暖色燈光灑落在一排排精致的骷髏飾品上,令人嘆為觀止;又或是零星幾個頭頂奇異發色,身著朋克風格衣物的年輕男女迎面而來;又或是與淡妝素雅的年輕媽媽三兩成群,邊談笑邊推著嬰兒車擦肩而過;又或是佝僂著身子的老爺爺拄著拐杖敲進了一家居酒屋那歲月感濃重的木門;又或者是本應該坐在咖啡店里享受下午茶時光卻繁忙異常的白領們,放下了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雙手不停的在鍵盤上飛舞著。

我慢慢的走過了這條街,路過了一家家風格迥異的店鋪,那感覺就像是無數個不一樣的世界,被剪成了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然后又被重新拼湊了起來,絲毫沒有違和感。將整個感官置身其中,微笑的打量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從他們的衣著打扮和形態推測著他們是來自那個世界,背后有著怎樣的故事,直到走到了一條街的結束,才幡然清醒過來。

其實遇見本身,就是最值得歡心的一件事,對人對事,對街對景,莫問是非是緣。

(六)

9月的最后一天,接到了剛從繁忙的學業里抽身出來的阿君的邀請,陪伴她打卡了她心念已久的網紅店——Aoyama Flower Market TEA HOUSE,一家被玫瑰花香包裹著的浪漫小店,花束用來裝點氛圍,花瓣用來沏茶和入味點心,而花本身,正是它的名字。

自從櫻花飛舞的春天結束以來,雖然我和阿君兩人之間的距離車程不到一個小時,但由于各種原因,始終沒能再見上一面。時隔半年的相逢,一路上歡喜的分享發生在彼此身上有趣的事情,解了思念,圓了情誼。

我未曾向人隱瞞過我會占卜和命理這件事情。但凡是我身邊交好的姑娘們,在命格上不曾有一人不是殺破狼三顆星坐鎮夫妻宮,彼此之間的相似之處在骨不在皮。而阿君在某些方面來看,算是跟我最像的一個了——連手紋都是一樣的斷掌。一年前,第一次見到阿君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把這個姑娘約出來拍照,遂搭訕,于是一切順理成章。時光飛逝,轉眼間便過了一年。我們一起漫步走過雪花漫天的稻荷,躺在札幌半人多高的雪堆里歡笑打鬧,又雙雙背起相機留下了東京最美的櫻花時節。沒去過的地方還有太多,心之所向,倘若不想一人孤往,那帶著像阿君一般的漂亮姑娘前行,是最令人歡喜的一件事了吧。

(七)

走過的地方很多,但有記錄欲望的好像只有這么幾件。回想起來,還真是過的莫名其妙的三個半月,其中以中秋節那天最為波動,整個人被帶到了一個極端的高度又狠狠的摔了下來。但那天好像又很快樂,錄了一首歌,還給遠在大連的家人拍了一張來自東京的月亮。

都說對月思人,望月思鄉,逢佳節而倍思親。離開家已有6年,也許以后的以后,回家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但不管未來如何,血脈之連總是會打破時間與空間的距離,濃濃的牽掛從大洋彼岸涉水而來——“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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