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阿初,就在看他的第一眼。
他是個很溫柔的君子,就連生氣,都不會大聲說話。他總是微笑著,讓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秘密。
就是這樣的他,讓我產(chǎn)生了好奇心。我開始接近他,開始探索他微笑的秘密。
這么多年來,見到的渣男實在太多,見到的悲情故事也不在少數(shù),憧憬著愛情的那顆心,也慢慢變得不再單純。
靠近阿初,不只因為喜歡,直覺告訴我,謙謙君子不是他天生的本性。他眼里的溫柔,更像是無形的距離,無法跨越。日久終究會生出感情,至少,阿初愿意跟我待在一起,即使從來不說他的故事。
在某個微醺的半夜,昏暗的燈光照在阿初的臉上,隱隱約約,我情不自禁地靠近他,越來越近,直到貼上了他的唇。他沒有拒絕,只是象征性的碰了我的唇。
“你要好好的?!彼p輕的推開了我,給了我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后猛然喝下一杯威士忌,倒在了吧臺前。嘴里還喃喃的叫著一個名字:靖。
我苦笑,覺得自己像個不要臉的傻子,一廂情愿的湊過去,為了那個心里沒我位置的人。我想象著靖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孩,何德何能,讓阿初死心塌地,固執(zhí)的得不可理喻,以至于對所有的事都淡然處之。
第二天醒來,他跟我說:“對不起晴,我會照顧你,像哥哥那樣。我沒辦法忘記她,我愛她很久了?!?/p>
阿初遵守了他的諾言,天冷了會提醒我添衣,生病了會帶我去醫(yī)院,帶我去吃好吃的,給我買生日禮物,他會搭我肩膀,會允許我挽著他,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他女朋友的時候,他一如既往的微笑,搖搖頭:“那是我妹妹?!?/p>
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阿初放在心上的,除了靖。我旁敲側(cè)擊,都被阿初識破了,他摸摸我的頭:“晴,以后你會懂的?!?/p>
我的心像干涸的土地,裂成一塊一塊,風(fēng)一吹,帶走了土地上面的沙子,慢慢的,消失的無影無蹤?;蛟S我終究也會成為那些沙子,隨風(fēng)飄揚(yáng),今天在沙漠的上空,明天在海洋的深處,無依無靠,。
有段時間,我喜歡上了某個駐唱歌手,硬是拉著阿初走進(jìn)那家清吧。我習(xí)慣性的坐在吧臺,看著調(diào)酒師甩著手中的瓶子。少見,是個女調(diào)酒師,一頭紫色的大波浪,大大的耳環(huán),厚重的妝容,手臂上紋著一朵花,很酷。
我興奮的在阿初耳旁說:“那個調(diào)酒師好酷,讓她幫我們調(diào)酒吧?!卑⒊鯖]有回我的話,呆愣在一旁。
女調(diào)酒師開口說話了。
“好久不見,阿初。”
“好久不見,靖。”
然后一杯接著一杯威士忌,直到滿臉通紅,倒在桌上。
靖把我拉到一旁,給我遞了一杯橙汁:“妹妹,他需要你照顧,你們要好好的?!迸呐奈业募绨?,便回頭去招呼別的客人。我偷偷瞧見,她眼里泛著淚花。
直覺告訴我,靖與阿初的關(guān)系,沒那么簡單,我把阿初帶到附近的酒店,安頓好一切后,便回到酒吧。獨自走在深夜的解放中路,昏暗的路燈,空蕩的街道,還有小店鋪里喝醉酒說胡話的人,身邊的一陣陣孤獨侵蝕著內(nèi)心,嚇得我不由打了寒顫。
我想起了沉醉的阿初,他家就住在解放中路,還記得我詢問他家地址的時候,他猶猶豫豫,臉上的微笑也悄然消失?;蛟S,阿初的秘密,就藏在解放中路。
回到酒吧,靖還在調(diào)酒,我開始仔細(xì)打量著周圍,燈光雖暗,但很清晰,符合了酒吧的基本格調(diào),又比普通酒吧多了一份單純。駐唱的歌手聲音干凈又純潔,我想,酒吧的老板應(yīng)該是個女孩吧,還是個安分的女孩。
也不知道幾點了,酒吧的客人慢慢散去,駐唱歌手也停止了演唱,靖走到我身旁:“妹妹,我們打烊了?!睕]想到,靖就是酒吧的主人。
“阿初一直把你放心里,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就算是喜歡,也改變不了事實?!?/p>
說完,靖轉(zhuǎn)身給我倒了一杯橙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開始說他們的故事。
我和阿初,都住在解放中路,我們從小一起玩,親密無間。上同一個小學(xué),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那時候的我,扎著馬尾辮,穿著干凈的校服,沒有濃妝艷抹,清純的像山楂樹之戀的靜秋。阿初呢,則是個熱血的男孩,做事沖動,但很善良。如無意外,我們兩個會一直好到大學(xué)畢業(yè),然后結(jié)婚。
只是,南出現(xiàn)了,在高中的時候,南和阿初是好兄弟,阿初把他介紹給我認(rèn)識,我和南打招呼的時候,他向我眨了眼睛。女孩的心思總是細(xì)膩的,我明白南的意思。
不可否認(rèn),南是個很好的朋友,有忙必幫,絕對仗義。從此以后,我們?nèi)齻€,親密無間。老師說過,三角形是最穩(wěn)定的。我一直信奉著老師的這句話,可我錯了,三角的關(guān)系,讓我們都變得不似從前,直到破裂。
一開始,南只是對我眨眨眼睛,開開玩笑,后來,南開始給我?guī)г绮?,給我送禮物。阿初看在眼里,怒在心里,他也開始給我?guī)г绮?,送禮物。以至于每個早上,我都會收到兩份早餐。阿初和南暗中較勁,誰也不肯認(rèn)輸,我總是把他們約到一起,希望能夠修補(bǔ)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每次,沒說上兩句,便不歡而散。
在某個晚上,南跑來我家,解放中路,抓著我的肩膀,兩眼通紅:“靖,我要走了,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我對上了南的眼睛,里面充滿了期待,充滿了急切,更隱藏了一絲哀傷。我移開了眼神,沒有說話。
“說實話吧靖,我都要走了,給我一個答案。”
沉默了許久
“南,對不起。我們是好朋友?!?/p>
南放開了我,深夜的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孤獨又難過。
第二天早晨,投遞員照常給我家塞了一份廣州日報。
“深夜2時55分,某高中男子被大貨車壓過,搶救無效。”
圖片上清晰的看到,男子的手腕上,戴著一條藍(lán)色的鏈子,和我手上的紅色,和阿初手上的黑色,一模一樣。
靖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個煙圈,笑了。“七年了,我沒辦法忘記南看我的眼神,我沒得選,真的。”這時候的靖,脆弱的讓人心疼,即使她沒有掉一滴眼淚。
生命是如此脆弱而殘酷。來不及說一句再見,來不及說一句對不起。
從前,阿初和靖中間,隔著一個南;
現(xiàn)在,阿初和靖,不再隔著一個南。
只是,阿初和靖,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