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想這么充滿殺氣,怕是實現的那天,會是你的終年。語言和武俠風格像古龍的小說,古法槍戰有昆汀·塔倫蒂諾的影子,花生鎮的構造,模仿了里約貧民窟的建筑風格。導演的腦洞之大還不僅在此,暗黑風格里,每個人物都讓人細思極恐。電影開篇就爆頭,手繪山水背景和暴力美學的反差,褪去了國產動畫一貫煽情的外衣,極具視覺沖擊力。
爆頭,碎尸,肢解,血不一定是紅的,但一定是血;死可以無聲無息,但還是死亡。以“成人動畫”定義的《大護法》,是導演給我們構建的一個暗藏危機,充滿選擇的龐大的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是游歷者,在尋找未知的路上,各自為陣。
關于我是誰,關于理想,關于抗爭,關于信仰,關于內心的恐懼,關于不同生命存在的價值,就像大護法和獨眼殺手,太子和卯卯,小姜和別的花生人,我們在面對逆境的一次次選擇里,找到了不同的答案。人人都會遭遇逆境,對待逆境的態度決定了命運。
“花生鎮”是奕衛國一個依山傍水、鮮有問津的邊陲小鎮。小鎮因空中漂浮的黑色巨型花生而得名。奕衛國大護法為尋找失蹤的太子,來到了這里。這里的居民外形酷似花生,面部貼著用筆畫出的“假眼假嘴”,不會說話,神情呆滯。他們機械、順從地活著,不去想自己如何而來。他們反對一切外來事物,麻木而愚昧。當他們身上長出鬼蘑菇時,便會被守衛槍決。
在這場被欲望支配的陰謀中,搞笑的臺詞并不能緩和貫穿全片的詭異氣氛,被販賣的假眼假嘴,花生人腦子里的黑色晶體,隨時會脫落黑殼的母體花生,對野心毫無畏懼的小孩,一言不合就出現的殺戮。那些匪夷所思的畫面,細細想來極令人心寒。
生活當中,我們有沒有過,為了偽裝自己,在人群中帶上了假面具?有沒有過,為了理想執迷,哪怕誤入歧途也不愿承認自己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恐懼的東西,我們有沒有過,為了害怕受傷,就選擇隱藏和逃避?人和人之間,總會有些暗流涌動的暴力,我們有沒有過,為了保護自己,不惜先去傷害別人,哪怕他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的思想和行為,很多時候就像花生人一樣,是機械的,是經驗和環境造就的,并不是來自內心真實的自我認知。就像有些問題,沒人問起,我們就可以一直假裝不知道答案。我們所害怕面對的,非要等到有一天,環境逼迫我們去面對。
這部電影,和導演的幾部前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黑鳥》里萌萌噠的寵物鳥,一開場的殺戮;《小米的森林》里賣假眼睛和假嘴巴的人,一個叫裴定的地名,都出現在了《大護法》中,不知道導演是要保持一種世界觀統一的存粹,還是要在所有的故事講完之后給我們一個驚嚇或者驚喜。
幸運的是,他一開始像個獨行俠,在他自己構建的世界里,一條道走到黑,就像影片剛開始就將敵人爆頭的大護法,在一個陌生的領域里,用一個強者的姿態給自己勇氣。后來,越來越多的人讓道路兩旁有了光,并且對道路的前方滿懷期待。
電影里,當所有的陰謀都浮出水面之后,謎底并沒有全部揭開:獨眼殺手會被成功復活嗎?太子會再次逃跑嗎?大護法為什么擁有連自己都恐懼的力量?花生人覺醒了,嶄新的篇章就要開啟了嗎?花生人與母體連接之后,有了信仰和思想,倘若他們還記得人類對他們的殘忍和傷害,人類將面臨的又是什么?這是電影埋下的伏筆,也是留給我們的思考。而生活中,所有的難題也會逐一而來,在路上等著你。
為什么太陽這么紅,還是這么冷?世界上最簡單的問題,都沒有唯一的答案,更何況是面對逆境和恐懼?而其實,我們真正需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勇氣。撥開層疊的外衣,這大概才是電影被掩藏著的,真實的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