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時起,兒童節就是要表演節目的,那時候是很喜歡表演節目的,因為有漂亮的衣服穿,還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被選去表演的,很有自豪感。人的記憶是有選擇性的,我只記住了快樂,卻沒有留下一絲不快,可能在那個過程中也沒有太多糟糕的感受吧。
也正是這樣的感受,讓我并不排斥表演,確實,很多孩子是喜歡表演的,如果我們能夠弱化排練過程中的整齊劃一、統一標準,讓孩子更能夠感受到表演的意義感、儀式感,享受藝術的美和快樂,這樣的表演也不會成為老師和孩子們的“六一劫”。我們最近幾年的表演感覺都很好,每年一個節日課程,隨著課程的進展,表演只是自然而然的展示,沒有特別的排練,沒有特別嚴苛的表演要求,但又比較正式和嚴肅,有服裝,有觀眾,有表演的舞臺感,孩子們是很喜歡的。當然,如果老師自己是不喜歡表演的,或是覺得麻煩的,那么不管什么表演都會讓她覺得痛苦,也不會有好的感覺帶給孩子。
這幾天被六一話題刷了屏,《屬于孩子的節日,成人還要“霸占”多久》中說:在真正屬于他們的節日里,他們卻無法參與共創與決策,更不能按照自己真實的愿望過屬于自己的節日,只能配合成人設定的節日方式與氛圍里作為配角竭力配合。兒童節,成為了成人想讓兒童過的節,兒童在節日中只是“看上去很美”的花朵。
確實,我們過去也曾經這樣過節的,那時候每逢六一必匯演,各個班排練不同的節目,班級之間是有競爭的,所以節目一定是老師策劃的、也是按照老師的標準來排練的,因為節日要邀請家長參加,不管孩子喜不喜歡,每個孩子都是要上舞臺的,那個時候的觀念是大家一樣就是公平,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六一節對于孩子們來說確實就像文章中所說的一樣,至少對于那些不愛表演的孩子來說,留在記憶里的絕不是美好。
但是現在很多老師都已經覺醒了,但是我們又容易陷入非此即彼的思想中,視表演為瘟神,避之不及,唯恐自己被扣上不尊重兒童、教育觀念落后的帽子。然后就陷入了兒童主體性神話中,認為孩子想怎樣就要怎樣,孩子的節日就該完全還給孩子。那么,孩子會有怎樣的節日愿望呢?他們的愿望存在即合理?就在今天,我對班上的孩子進行了一個話題采訪:這個六一節,你想怎么過?他們的愿望大致如此:
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任性地玩,你認為可以滿足他嗎?)
我想和貓咪玩到晚上很晚才睡覺(家庭里也會有規則,這個規則可以打破一次嗎?)
我想和同學出去郊游,野餐(很多孩子的訴求,我也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孩子們不知道的是,對于這個愿望,老師有心無力)
我想和全班小朋友一起去飯店吃飯(對吃太感興趣的孩子)
做手工、看書、畫畫。(她說,我就是想畫畫,因為平時回家都是做作業的。如果在家里畫畫都成為了愿望,那家長是得反思了)
我想跳舞(大概一半女生的真實愿望,漂亮的衣裙,舞臺,燈光,化妝)
我想玩水槍,做水的實驗(喜歡玩水的孩子好多,也是因為平時的限制太多了,是不是可以滿足一下呢?)
我想買一個漂亮的洋娃娃,做一本漂亮的書;我想把動畫片里的臺詞寫下來,表演出來,然后得到禮物。(物質充裕的時代,全班只有兩個孩子有對禮物的訴求)
我就是想和好朋友一起玩:隨便玩,練拳擊、摔跤,玩游戲牌(男孩子的愿望,就是想自由自在地玩,不要有規則,不要有時間限制,才最爽)
還有近四分之一的孩子說隨便,沒有想法,怎么都好。
孩子們的愿望大體集中在玩和表演上,男孩子們大多想更自由、更任性地玩一回,玩水、摔跤、玩牌,能出去玩最好不過;女孩子們還是喜歡表演的,跳舞、唱歌、舞臺劇,她們更有美和藝術表現的訴求。
孩子表達的愿望確實是他們內心的訴求,我們可以透過他們的訴求,更了解孩子的內心,他們缺少什么、需要什么,不僅是老師,也是家長需要傾聽和反思的。六一節活動可以讓孩子們一起參與準備,但這游戲的主意主要還是來自老師,美的、有意義的、自由的表演還是得由老師來策劃,好玩的、有意思的游戲也得由成人來給他們精心設計、組織。當然,這里的策劃和組織是基于對孩子的了解,也基于老師對孩子成長的導向作用,應該說是既要滿足孩子愿望,又要高于孩子愿望的,我認為,這才是“尊重”最好的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