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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城春草木深。花草趕趟兒一般,百般紅紫,競妍芳菲。很多年了,從有網絡開始,就用“多聞草木少識人”做了自己的個性簽名。可能是緣于性格吧,一向安靜納言,心思單純,畏懼人心如淵,所以更喜歡草木的簡單。喜愛草木,喜愛它們的靜默疏離,當倦怠的目光投入上去,收獲的是幾許希望與釋然。它們專注于成長,安靜地抽芽、開花、結果。春夏,它們披一身亮妝,綠意扶疏灑一地清涼;秋冬,它們抖落一樹枝葉,站成一幕別樣的風景。光陰的時序里,草木用它們無多的需索、靜默的智慧,演繹著一場生命的輪回。
? ?常一個人去看花。醫學院門口有一株西府海棠,花開有萬朵之多。海棠花開妍靜,含苞時若胭脂點點,怒放時又似云霞片片,加之枝繁葉茂,使整株海棠顯得更加嬌艷嫵媚,站在花樹下常不忍離開。“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東風裊裊,月移花影,愛花人只恐海棠零落,秉燭賞花,徘徊不去。東坡居士愛花、惜花的多情與浪漫,真讓人羨慕不已。
?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黎都公園的梨花,是每年必看的。柳色深青,柳絮飄飛時,滿城花開,梨花也漸次開了。黎都公園的梨樹樹形極美,它們的枝干旁逸斜出,又都努力向中間伸展著。梨花開時,夾道枝干蒼老虬勁,花開朵朵淡白如雪,簡直美極了。梨花花開又似乎是美麗惆悵的,因之,蘇軾又說“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花開花謝,韶華易逝,人生又能看得幾番清明?
? 小時候見玉蘭花,是在掛歷上,高大潔白的玉蘭花配以京城的紅墻灰瓦的古建,別有一番美感。幾年前,樓前植了玉蘭做行道樹。每到春日,玉蘭漸次開放,紫色的高貴,白色的純潔,從含苞欲放,到花開滿枝,都極具觀賞價值。玉蘭含苞時如一樹樹美麗的花燈,花開時,又像一樹一樹振翅欲飛的小鴿子。張愛玲說,她不喜歡玉蘭花,說玉蘭花開的像一團臟手帕。她出身名門,卻孤單成長,她行文悲涼,自有一種病態的凄美。我確是愛玉蘭的,喜歡玉蘭被稱作辛夷,想象著當年王維隱居輞川,坐擁辛夷塢、斤竹嶺、文杏館……是何等的愜意悠然。深山里的紫玉蘭,于空寂無人的山澗,獨自開放,靜默凋零,縱無人欣賞,依然花香如故。女人最好的狀態是否也該如此呢?“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唯有真實的悅納自己,才能自信、從容地過好手心里的日子。
? 許是氣候不適的原因,院里的三棵合歡樹都死了。還清晰記得合歡樹那羽狀的枝葉,輕盈的絨球花,還有那清甜的芬芳,如今只余枯樹幾株。站在窗前向下望去,合歡樹那干枯的枝叉毫無生機、一片死寂,在萬物萌發的春天里,讓人心生絕望。于是,就有了種一棵樹的心思,種下一片綠色,種下一縷希望。
?那日,風日灑然。我們騎車經過一個村莊的集市,見到人頭攢動,花果樹苗排列整齊。想起桃花的明媚貞靜,于是,買了一株桃樹苗,種在了綠化帶的向陽之處,內心期待花開的樣子。
?喜歡春天,萬物舒展,花事漸繁。喜歡一路走,一路看花。不徐不急,寂然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