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猴身上樹,釆摘了你的精華。你養育了我少女時的眉眼,和初吻時嘴唇的顏色。——安歌。
某個春日閑逛,發現這種小喬木有開花的跡象:整棵樹的枝干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般的突起,小的“珍珠”緊緊貼著樹干和枝條,大顆的“珍珠”則附著一根細長的梗,看上去像小櫻桃,顏色粉紅。河堤上,它第一個向天空和大地綻放著春意。
接下來幾天,白天因要趕時間上班,沒辦法仔細觀察辨別,傍晚又是光線不好,散步的途中僅走馬觀花一下。然則腳步是輕快的,心中是欣悅的。我感受到花蕾們正快速地生長著,還似乎感受到它們的興奮。因為每當度過陽光蕩漾南風蕩漾的一天,樹枝上那些大粒的“珍珠”就會膨大許多,我預感它們很快將笑開嘴角,和我一樣,和蜜蜂一樣,和春天里所有萬物一樣。
經過萬能的百度搜索,我初步認定這種植物是紫葉李。
紫葉李的前世今生究竟如何?可不能叫錯它名字呀……存著疑問終于等到又一個休閑的日子,我在明亮的光線里拍下紫葉李近影,回家對照著查詢。
連續一周穩定的氣溫,這會兒的紫葉李大片地開著花。花朵顏色極為淺淡,是那種用大量清水里調散一滴紅的水水的紅色。花瓣五片。雄蕊多,密密麻麻寶貝著一根雌蕊。花朵喜歡群聚,連枝干都能給遮住。像群吱吱喳喳的小姑娘,又笑又鬧地干脆就停不下來。在這種熱鬧里,紫紅的樹葉心甘情愿退居為背景。
作為一種園林樹種,紫葉李會否結果并非重點。搜索的圖片里有能結果的樹,果子也統統是紫紅色的。這一點不奇怪,紫葉李畢竟是李樹,只不過嫁給了山桃。我當時猜測,李嫁給桃,作為觀賞植物培育的它,不結果的可能性大,即便結果,味道也不會甘美。
隨后我會在散步途中觀察它的生長情況。天氣好的話,紫葉李的繁花似錦可以持續一周以上。花全部凋零后,紫葉李就穿上了紫黑色的外衣,葉子和樹干都變成了紫黑色,這下子,小姑娘變“熟女”了。
“熟女”果然是結果的。起初,那些細小果子一點不顯眼,細長的柄附生在枝干上,果子的色調呈暗紫。紫葉李的整個植株都呈暗紫紅色,紫紅的樹干,紫紅的葉片,似乎全都在為它的小寶貝打掩護。路人走得快,像風刮過一般快迅,所以很難發現它。
也不知什么時候,這些果子忽地一下膨大了,實在叫人驚喜。褪去紫紅裳,換上寶石紅,紫葉李長大了的果實是嬌艷的豐盈的,象詩句一樣動人。如果你有一個乖寶貝女兒,你的寶貝又正處在“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好年華,那么,你對這果實的感受會尤其親切。
但這美的果子其實能酸掉人牙齒。安監局的兵哥嘴饞心急,咯蹦一聲咬了一口,立即眉眼與嘴巴一齊顫動,久久說不出話來。我也話都說不全了,因為唾液腺不受控制,瘋狂地涌出大量水份。
勤快的老婦人有辦法,她們又有很多閑空閑心。果子晾曬三、兩天后,再對半剖開,然后用白糖和紫蘇葉釅釅蜜上半個月。待客的時候,用個瓷白小碟子盛著,伴著濃香的擂茶,一小口一小口,酸甜酸甜的,東家長西家短地閑扯,一晃就是大半天。
想到這些,再想到安歌的詩句,我一下子原諒了那些老婦人攀折樹枝的粗暴。盡管包括她們自己都忘卻了曾經少女的眉眼和初吻時的唇色,但是詩歌記錄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