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已經過去很多天了。
漸漸回暖的氣溫,開始明朗燦爛的陽光,也不停的提醒著我們,這一年的冬天就要過去了。
很討厭冬天和夏天,對于寒冷的恐懼,和不得不穿成一只熊的尷尬,而夏天,耳邊聒噪的蟬鳴混合著身體粘膩難耐的觸感,在熱的快要暈過去的午后,心煩意亂,祈禱著夏天快點滅亡。
但只有在這季節交替的時候,才會不禁感嘆,四季分明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晚上下班,一陣風吹來,居然帶著一點柔情和春天的氣息,內心就不禁小小雀躍起來。早晨上班的時候走出小區,滿眼是燦爛得發光的綠色和清脆悅耳的鳥啼,一切都生機勃勃,一切都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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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反復閱讀《紅樓夢》里關于晴雯死亡的章句,到底是什么把她推向了最終的死亡呢?是王夫人?是病魔?是寶玉?是可笑的世俗標準?
曹公說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晴雯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一直把大觀園當成自己的家,把寶玉當成她的家人,她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或許她是死于,沒有做丫鬟的覺悟。
再《紅樓夢》的眾多姑娘們里,和我自己最相像的,莫屬晴雯了。
在那樣以儒家思想為尊的禮教家族,晴雯從來都不是一個周全的丫頭。她總是懶懶的,對別人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也不愛干活兒,使喚著同級的丫頭們,說“你們且在一日,我就受用一日?!?/p>
但是當寶玉的孔雀裘破洞,只有晴雯的巧手才能修補時,晴雯拖著帶病的身子,連夜修補孔雀裘直到縫完了最后一針,才嗚呼一聲暈倒在床。為了補孔雀裘,她的命都不要了。
平時總是一副傲嬌的樣子,但在關鍵時刻,可以奮不顧身去幫助寶玉解決眼前的難題,晴雯就這么著一個不那么會討人喜歡 卻仗義執著的 的姑娘。
晴雯是瞧不上襲人的,或許是類似“我抽煙,我喝酒,我紋身,我花心,但我是個好女孩兒”的思想,晴雯瞧不上總是周全體貼的襲人,覺得她是小婊砸白蓮花,而只有自己是真性情是好女孩兒。
最后晴雯的死亡,襲人或許也出了不小的一份力。曹公非常隱晦地通過襲人一個表情做出了暗示,看客們都心知肚明。
于是一切都在表面上看似光鮮亮麗地進行著,賈府也是看上去氣派端莊,內核卻在悄無聲息地潰爛著。而總有一天,每個人都努力維持的美好的表象都會土崩瓦解,最終難逃被抄家的命運。
?在我生命的前22年,我都和晴雯很像,無論處于哪一個角色,我都會入戲太深,沒有覺悟。在一段關系剛剛開始時就投入過多,很容易自以為是地以為我們的內心經過了深刻的聯結,友情已經升華了密不可分的親情。在每一個分離的日子里,悲傷逆流成了河,自顧自沉浸在分離的痛苦里。然而事實是,我們對于彼此來說都只是漫長人生里面的一個小角色,走馬觀花一樣不斷迎接新的伙伴,也心安理得和舊人揮手祝好,最后“再見”都說得太過于體面,反而讓人覺得敷衍。
所以在后來的工作里,我很害怕進入一個“有人情味”的公司,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有做員工的覺悟。我寧愿大家各司其事,不做過多的交流,不建立多余的聯結,工作時湊到一起,結束時各自散去,這樣的關系與我而言是安全的,穩妥的。
而我現在的公司,我一定要非常努力才可以讓自己不要那么愛別人,我一定要非常努力才能提醒到自己,我只是一個員工而已。
入職之初,老板就告訴過我,公司不是一個大家庭,公司是一個球隊。在球隊里,有人上場,有人被淘汰。殘酷卻也理所應當。
但是當我們一點點從兩個人做到了十幾個人,從小的辦公室搬到了寬敞明亮的二層小樓;當我們一起經歷了黑暗的雙十二,一起經歷了美上天的韓國旅行;在一起打包發貨,做最累最臟的活兒;在新的一年結束之際各自告別祝福,一起期待新年的到來,領取新年的紅包;一起走過了四季,吃遍了附近所有的餐館;一起迎接一個個新朋友的加入,一次次舉杯慶祝團隊的壯大……
好多次我都以為,我們已經密不可分了,我們是家人了。
尤其是當男票惹我生氣,老板打趣說“讓他過來,來讓我們娘家人會會他”時,我都會無可救藥地把這所公司當成自己的大觀園,當成我的青春王國。雖然嘴上總是抱怨著工作太忙太累,但是卻怎么都不能夠愿意自己獨自輕松,讓大家受苦。
但是我卻總是能感受到,這個青春王國會也會難逃離散的命運。這一切其實更像是一場夢,一場我們自嗨的夢,是一堆一觸即碎卻很美很夢幻的泡沫。
?22歲的我似乎變得更加理性了,不再盲目不再過于天真,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我會開始克制感性的一面,不過于熱情,也不過于冷淡。也開始學會閉嘴,面對sb學會保持圍笑。我開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朋友和家人身上。
22歲的我開始很害怕衰老,人生中的第一條眼紋和頸紋開始隱隱若現,開始很努力保養眼睛和脖子。
22歲變得更加愛美了,絕不再有邋遢示人的時候。踏入公司前都會去趟洗手間,看看自己是否穿戴整齊,面容得體。
22歲的我依然很迷茫,但是也慢慢接受了,迷茫就是青春的常態。
?22歲,我依然不知道未來人生會發展到什么方向,但是我隱隱知道了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我覺得22歲我會擁有好運氣以及無限的可能,我覺得我會飛。我不知道我會飛向哪里,但我至少可以慢慢豐盈自己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