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曉清
01
因為出差，坐了三個小時的火車。同行的伙伴說，坐火車實在太累了。我笑了笑，說道是很累。但，其實內心并不覺有多累，因為這和我大學坐火車的經歷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是2010年上的大學，從西南小鎮跑到大東北上學，那時還沒有直達的火車，必須轉。父親讓我一個人坐飛機去，我說不敢。其實，也不是不敢，只是覺得飛機票太貴。因為坐火車時間太長，父親不放心，但他又沒經驗，就讓常年在外地的叔叔回來送我。
從未出過遠門的我，在網上查怎么轉車，網上的轉車方式有很多，如：最省錢的、最省時的……我選擇了最省時的方式：先到武漢，再從武漢去長春，因為第一次將離家這么遠，這么久，想多在家呆幾天。而且時間很緊，八月初拿到的錄取通知書，八月十六號就要報到。
那時候，還沒有網上購票這種高科技的存在，只能提前幾天去火車站或代售點買票。我提前去買票，可只能買到武漢，武漢到長春的還沒有開始售票。因為在城里才能買票，而我又忙著回鄉鎮的家，就只買了到武漢的票。心想：出發的那天晚上再買，完全沒想到可能會買不到票。
結果出發那晚買票，只有站票，而且所剩不多。沒辦法，我們只能毫不猶豫地買站票，因為只有坐這趟車才能在要求的時間內報到。這意味著：我和叔叔將在火車上先坐二十個小時，再站二十五個小時。
02
我和叔叔坐火車來到武漢，一出站，就被武漢熱浪圍攻著，隨后又在熱浪的包圍中走進候車室。在候車室等了三個多小時，終于迎來開往長春的火車。
那是凌晨五點多，一上火車，就看見車廂內，橫七豎八睡著的人們。讓我驚訝的是，居然有人睡在座位底下。叔叔帶我找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站著，就那樣站著、欣賞著人們千奇百怪的睡姿。
等到七點多時，人們漸漸地從睡夢中醒來。我和叔叔周圍的人也醒來了，睡在座位底下的人也從里面鉆起來了。他們都挺好的，讓我們擠擠一起坐。
晚上十點左右，他們中的兩個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報紙和床單鋪上，鉆到座位底下，準備就寢了。還告訴我和叔叔，等他們睡下后，我們可以把鞋脫了，搭到對面的座位上，這樣舒服些，不然腳容易腫。
我按照他們的方法做了，但我的腳還是腫了。后來，我發現我不僅腳腫，而且手腫，牙齒還松動，這種情況，大學四年每年出現四次。
第一次坐火車，就看到了、體驗了坐火車的艱辛。雖然好心人讓我們和他們擠擠一起坐，但是六個人的位置，八個人坐就很擠，別人會站起來，我們也就不好意思一直坐著，只能經常站起來。特別是叔叔，白天站著的時候比較多，晚上還好，因為有兩個人睡座位底下了，我們可以一直坐著。但是，我們頭天晚上就在火車上，沒有睡覺，很困，卻只能坐著，不能好好睡覺，也是極其難受的。
03
第一次寒假回家的時候，有高一屆的老鄉告知經驗：雖然學校可以幫忙訂票，但是往往定不了坐票，只有站票。那時候，為了省錢，大家幾乎都是買坐票，很少有買臥鋪的。
所以，只能依靠老鄉買票。老鄉很負責，在可以買票的頭一天晚上，就去火車站排隊了。可是事與愿違，我們只買到了長春到武漢的慢車坐票，需要坐四十五個小時，之后就是站票，又要站二十多個小時。
老鄉很有經驗，買的是通票。當我們在武漢下車的時候，正好有一趟車即將到站的列車開往我們的家鄉。老鄉便帶著我們未出站，而是直接通過地下通道走到那趟車即將停靠的站臺邊等待。
沒過多久，我們等待的列車來了，老鄉帶領著我們七八個人上車。乘務員不讓，因為我們的車票是通票，需要出站去補部分錢才可以。老鄉說我們上車再補票，請他讓我們先上車。
我們順利地走進回家的列車中。結果我們去補票的時候，乘務員要我們補全票，我們的通票不管用了。我們也不懂，但老鄉說，他這是不符合規矩，我們不需要補那么多，乘務員就讓我們在下一站下車。
我們不知道怎么辦，下車可能連站票都買不到。但老鄉有經驗，告訴我們先把行李放好，然后分散開，我們逃票，車廂里人多，查票的可能性不大，只要不讓認識我們的那個乘務員看到我們就好了。若是遇到查票的，就讓我們往廁所去。
我們還擔心行李，但老鄉讓我們放心，人這么多，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行李的主人在沒在這兒，而且他會時不時回來看行李。就這樣，我們像打游擊一樣，兩兩一組分散到各節車廂里。
我和伙伴走到一節車廂站著，遇到幾個比較好心的大哥，讓我們坐會兒。我們坐了一會兒之后，起身讓他們，他們讓我們再坐坐。如此幾次，他們都讓我們坐，還說他們是男生，沒事兒，讓我們就好好坐著吧。后來，我們實在不好意思，就借口去找其他伙伴，走到其他車廂去了。
在其他車廂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連站的好位置都不好找。我們找了好久，才在過道找到一個可以靠著座位站的小地盤。我們倆就在那個小地盤里換著站，因為那時，只要站著時候，能有個靠的地方，就已經很舒服了。
二十多個小時后，大家逃票成功，馬上就下車了。唯獨我還沒有完全成功，因為我比他們多一站，只剩我一個人。我害怕了，害怕乘務員認出我，也害怕現在車廂的人少了，他會查票。
我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補票，怎么說補票？終于在看到有乘務員打掃衛生的時候，鼓起勇氣對他說，我要補票，因為我的票只買到上一站，現在我要到下一站，他讓我等一下。
沒過多久，查票果然的來了。我在心里為自己的小聰明竊喜，終于放心了。我說我之前說過補票了，他讓我把之前的車票給他看，我說丟了。他看了我的學生證說，那就要從長春補。我心虛得不知道怎么辦，車廂里有個男生偷偷的把他的票遞給我，但是我還沒有看見，就被乘務員看見了，還連累那個男生被罵（那時候的車票，還沒有實行實名制）。
后來，之前打掃衛生的乘務員來了，說，我就是之前說要補票的學生。乘務員才給我補票，并叮囑車票要保管好。車票是二十塊零五毛錢，乘務員沒有五毛退，我也沒有五毛。我說不退了，乘務員說不行，就問剛剛偷偷向我遞車票的男生，有沒有五毛錢，男生說他有，乘務員笑著說，拿來，這才是英雄救美。
因為心虛，乘務員走后，我就心有余悸地傻坐著，連幫我的那個男生長什么樣子都沒看清，也忘了說謝謝。不知道這個男生，還記不記得他曾經在火車上幫過一個女生。不管記不記得，我都想對他說聲謝謝，謝謝你幫了那個曾經自以為聰明的傻子。
第一次寒假回家，整整坐了差不多三天三夜的火車。在火車上幾乎沒有睡覺，到家是早上十一點多，吃過飯后，一點多，我就去睡覺，并且交代家人不要喊我吃晚飯，我要好好睡一覺。
感覺才上床，才睡了一會兒。但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十一點，才發現，睡覺前和男朋友發的信息，已經打好字卻未發送。
04
寒假返校時，汲取經驗教訓，雖然三點才可以買票，但提前就來排隊等著。并且排在前面第三個，可還是沒有買到坐票，連從北京轉的站票都沒有，只有從重慶轉的。
無奈之下，和后面一個不認識的，同到長春的女生，決定一起買從重慶轉的站票。可是當晚回家后，她給我打電話，說她家人不放心，讓她退票，重新想辦法給她買臥鋪了。我當時聽著，嘴里說沒事，心里卻已經開始流淚，掛了電話，心里的淚從眼睛里出來了。爸爸問我怎么說，我還說沒事兒，只能偷偷將眼淚抹掉。
好在之前聽說一個同在長春男同學，也是從重慶轉走，馬上打電話問他。我們從重慶出發的時間是一致的，終于有伴了，而且他是坐票，可以和他擠擠一起坐。
之后，可以網上訂票，就沒有出現過買不到坐票的時候。只是，還是需要轉車。記得有一次，我一個人在貴陽轉車。晚上九點到的貴陽，第二天早上八點的車。因為沒有同伴，自己又膽小，一個人不敢去住酒店，所以只能憨憨地在候車室坐一個晚上。而且為了讓家人放心，告訴他們我是有同伴的 我們一起住酒店的。
后來，在大三的時候，終于有直達的火車了，只是需要坐五十四個小時。現在已經畢業四年，不知道這趟車還沒有沒?
我想：不管畢業多少年，大學這些年坐火車的經歷，永遠不會畢業，一直會停留在我的記憶中。正是因為有了這段經歷，現在的我對坐火車才無所畏懼。
畢業的你，大學那些年坐火車的經歷，還記得多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