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喜歡的人,真的會喜歡很久很久。
chapter 1
漆黑的深夜里,我無法醒來,深深的沉浸在一個雪白的世界里。其實我也不愿醒來,因為醒來真的就是處在一個雪白的世界里,一無所有茫然四顧。
我又開始夢見蘇城,在很冷的冬天,我縮在被窩里,給他打電話,他說元旦來看我,我欣喜若狂,因為元旦很快就要來了。我穿著羽絨服先轉車去市區,然后從市區坐機場大巴到機場,天空飄著雪,冷風拍打著我的臉,可我卻滿心歡喜。可是沒多待幾天,他又要離開,送他去坐車的路上我一直哭,他將大衣打開把我摟在懷里,他說,小希,我要出去賺錢,我要賺足夠多的錢把你娶回家。
我又似乎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回到了那個充滿無限幻想的校園里,我拉著蘇城的手,在無人經過的角落里,踮起腳尖親吻著他得臉頰。
我不愿醒來,我是那樣的清楚,一旦醒來,蘇城,不可能出現在我面前,也不可能將我摟在懷里說,小希,等我把你娶回家。
chapter 2
蘇城走后的一百三十五天里,我抽掉了十條黃鶴樓,那是蘇城最愛抽的煙,在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們同抽一包煙。很多人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慢慢的會變得像彼此,就連身上的味道也相像。是誰說過,你也許會忘記那個與你相愛的人,卻不會忘記他的味道。可是,在蘇城走后的一百三十五天里,我要靠抽黃鶴樓才能想起他的味道。
我愛蘇城。我一直都是愛他的。可是我突然想不起他的臉。
那年我十八歲,滿心歡喜的告別自己的高中年代,開始一直夢寐以求的自由大學生活。第一眼就見到車站見到蘇城,他是眾多接待新生學長中的一個,也是最突出的一個。很多人與事是沒有任何可以去解釋的理由的,就像我跟蘇城同時走向對方。
蘇城,我喜歡這樣叫他。蘇城說我人小鬼大,可他知道我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所需。我餓了會跟他說,蘇城,我們去吃火鍋吧。我冷了會對他講,蘇城,把我藏進你的棉大衣里吧。所以我才會將行李箱推到他面前對他說,我叫小希,希望的希,已經過了十八歲,我喜歡你。旁邊的學長跟著打趣,推搡著將我們湊到一起。
在一起的過程有些理所當然,我們談不上誰先對誰開了口,蘇城說我不過比他晚了半秒而已,只是半秒,讓我處于主動地位。年輕的我們開始肆意揮霍著時光,我們流連忘返于各種娛樂場所,喝著最烈的酒,抽著最濃的煙,與心愛的人一起度過每一個燈火輝煌的夜晚。
蘇城素向來是寵我的,他從不違背我的心愿,我們是眾人眼里所說的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欣喜的接受身后的每一雙艷羨的眼神,每一個熟人給的贊美之詞。似乎從來沒有去想過以后,就像是在一起一樣的理所當然,我們以后的每一年理所當然的要與對方在一起,默契的不用說出任何承諾。
蘇城是那樣的對我寵溺,我看著他的臉龐開始幻想,畢業后我穿著婚紗走向他的樣子。可我知道,年少的我們沒有能力承諾未來。畢業的第一年,為了生計,蘇城去了大城市打拼,他說,小希,等熬過這兩年,我們的生活就會變好,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他說,小希,你等等我好嗎,我每個星期都會回來看你。
后來,我沒有告訴他,所有的愛戀終究抵不過時間和距離。那些我需要他在我身邊的時候,那些深夜無處安放的想念,都在他不在的那些時日里,慢慢的從不可或缺變成了可有可無。他現在給不了我的,以后也就不需要給我了。關于這些,我沒有說,他也沒有問。
chapter 3
后來,蘇城走了。沒有什么預兆,也沒有什么告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穿了一件整潔干凈的襯衫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開始假裝接受了現實。深深地自卑感讓我開始變得沉默,我拒絕與任何人交往,人生猶如一口枯井,若無希望,便了無生趣。當孤單變成習慣,就再不奢求有人陪伴,火鍋可以一個人吃,電影可以一個人看,開心和不開心的日常小事一個人知道就好,穿裙子的季節到了,一個人冷暖自知,當你一個人熬過了最艱難風時候,就不再想去尋找依靠,任何人都是負累。我只是希望自己能變得再淡定點,淡定的面對旁人的閑言碎語,淡定的面對別人未履行的承諾,淡定的面對身邊的人漸行漸遠,淡定的面對生活中遇到的不愉快。
我開始慢慢的學會調整自己的狀態,我想要把自己變得更好,這樣在蘇城回來之后,就不會在離開了。我不清楚我們要經歷多少事情,內心要被磨得有多鈍重不堪,并且無所謂失去,才能夠肆無忌憚的在這偌大的充滿了空白的世界里沉睡過去。
我給他打了電話,可是話還沒說出口,淚水就哽咽了喉。有時候,不如就承認一下,我沒有想象的那么堅強,也不想裝的刀槍不入,我只是想被溫暖的抱一下。我聽到了電話那頭他顫抖的聲音,以及那句沉重的對不起。
蘇城知道我想要什么,可他從不問我不想要什么。我以為他知,便不說。我不說,我不要一個人的生活,我不要莫名其妙的告別,我不要孤獨,我不要不被重視不被照顧,我不要忍受別人的閑言碎語,我不要不被愛……任何時候都會很善良的蘇城,會包容我的每一個小性子的蘇城,總是會朝著陽光的方向一直向前走的蘇城,在我十八歲認識,二十三歲離開的蘇城,這一次,換我包容你的任性,好不好?
chapter 4
我又夢見蘇城。
我將頭發高高梳成馬尾,綁上好看的蝴蝶發結,我在他面前旋轉一圈,我說,好看不好看。蘇城過來親吻我的臉,惡作劇的將冰冷的手伸進我赤裸在空氣中的脖頸中,溫柔的對我說著,小希,我們能不能永遠在一起?
我在漆黑中醒來。小狗窩在床邊,我伸手觸摸它。
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