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戀
國慶節的前一天,亮仔給他打來電話說:明天咱們到大坳村調鍋去!他開始有些猶豫,又覺這樣的行動有些新奇刺激,之前他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呢!自然,調鍋的技術他是熟悉的。他平時喜歡鼓搗一些無線電的玩意兒,父母住在鄉下,家里就有一口無線接收的衛星天線大鍋,一年當中,往往總有那么一兩次,那口大鍋會叫大風吹動。兩位老人沒了電視看,他就會趕過去幫忙調試,這對他來說不是挺難的事兒。衛星鍋剛買回安裝的那天,他有心留意了工作人員調試的一舉一動,學到了其中的一些小竅門,只看過一次,他便會了。亮仔這小子賊著呢!聽說他去年幫人調鍋,一連跑了好幾個村,賺了大幾百塊呢!今年亮仔早早從網上得知,自十月一日這天起,中星五號的衛星節目將要換星,屆時現有電視衛星鍋的參數得重新修改才能收看,可村民們哪懂得調試呢?一定得請內行的人幫忙調試才行,而鎮廣播站僅有的兩名工作人員又怎么忙得過來呢?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掙錢機會,頭腦活泛的亮仔正是看清了這其中的端睨,才策劃了這次行動。當然,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人忙不過來,亮仔才不會喊上旁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爬上一竿子高的時候,亮仔和他各自騎上一輛摩托車就奔大坳村去了。這一帶他們是熟悉的,大坳村地處大山之中,交通極為閉塞。前些年村里才通了電,因為資金困難,鎮上的有線電視還沒能通到村里來。為了能看上電視,村民們家家戶戶都買了一口衛星天線的大鍋。說起這種衛星天線鍋來,雖然它給老百姓帶來了清晰的電視節目,給山村帶來了歡聲笑語,可有時卻并不讓人省心。這鍋可嬌貴著呢,播放電視節目時,鍋的正前方不能有任何障礙物擋著,否則要么給鍋挪地兒,要么給擋住它的樹枝葉杈砍了;大雪天,想看電視你還得勤快點,要定時將覆蓋在鍋身的積雪清掃了,這樣才不至影響收看的質量。而鍋體本身呢,你得將它安置牢固了,不能叫大風掀翻了,叫牲畜拱了,叫小孩扳倒了,否則偏移了方向,哪怕是細小的一點偏移,家里的電視便可能什么節目也收看不到了。這時候,你就得請人幫忙調鍋呀,打電話聯系鎮上的專業人員過來,人家來一趟不容易,一次兩次免費服務,時間長了就得收費了。所以一般的人家是輕易不敢去動那口衛星鍋的。
最早發現家里的電視收看不到節目的是村里的砌磚匠伙生。頭天晚上伙生喝醉了酒,凌晨十分便早早地醒了,再也睡不著,只好打開了電視來看,有一茬沒一茬地躺在床上瞅著,不覺天快亮了。雞叫過兩遍,六點鐘的光景,伙生看一部農村劇正有了些興趣,忽然電視屏幕上一閃,沒了人物影兒,藍汪汪的一片,卻蹦出“衛星信號中斷”幾個字兒。伙生披衣起床,去察看門外的大鍋是否叫貓兒狗兒踩動了。天麻麻亮,四周影影綽綽的,大鍋蚊絲不動地矗立在院子里,哪里有什么貓兒狗兒的影子?咦,這是咋回事呢?伙生的心里像被貓爪撓過一般,他坐不住了。孩子們還巴望著今晚看國慶晚會呢,電視收不到節目怎么成?可別是自家的電視機壞了。伙生滿腹狐疑地出了門,見鄰居花嫂正在門前刷牙,便問,花嫂你家的電視能收到節目不?花嫂嘴里噙滿白色的牙膏沫,眨巴著眼睛咕噥了兩句,忽地將水杯里的水大口灌進嘴里,腮幫鼓脹了幾下,口中噗地噴出一團水沫來,伙生這才聽清花嫂嘴里說道,呀,我還真沒注意呢,讓我回屋瞧瞧去!伙生跟在花嫂身后進了她家,花嫂擰開堂屋的電視機開關,沒有影兒,那幾個熟悉的字樣映入伙生眼簾。伙生心里的疙瘩解開了一半,從心底舒了口氣,花嫂卻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嘀咕道:這是咋整的呢,我昨晚看電視時還好好的呢。
天大亮的時候,“衛星鍋收看不到節目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大坳村。有人迫不及待地給鎮廣播站掛了電話,可那邊傳話來說,站里人手不夠,最早也得等到明天,維修的師傅才會逮空過來。他和亮仔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大坳村的。倆人的到來對大坳村的村民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
“亮仔師傅,你來得正好,我正念叨著你呢,可巧你就來了!快幫我看看,我家的電視咋整不出圖像來了呢?”伙生見了亮仔,滿臉堆笑地問。亮仔去年來大坳村調過鍋,伙生早與他熟識了。
“好說,好說,我們來了就是幫助大家伙兒解決困難的!”亮仔打著哈哈說。
他放眼看時 ,見到一個皮膚黝黑,頭發微曲,瘦削精瘦,腳上趿著一雙解放鞋的中年男人站在跟前,手中遞過一支香煙。伙生第一次見到他,顯得有些客氣。
“這口鍋怕真是舊了,好好的就放不出節目來了!嗯,村里其他人家的衛星鍋也是一樣的毛病呢!你看修一下得多少錢?”伙生眼眸里閃著光,不經意地問道。先說好,后不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