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

圖片發自簡書App

1

英子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車站的門口,她坐的位置恰好正對著那兒。

西北面有個可以接開水的地方,有個滿身風塵的人,拿著撕開的康師傅方便面盒接著開水。

那開水激起一股調料和面團迸發出的迷人的香味,然后那人很知足地托著那盒有溫度的面,紙蓋先前是晃悠悠的,隨后被一個乳白色的塑料小叉子叉住了,接完開水走了,又來一個,又走了。

英子聞著那一波接著一波的香味兒,聽到了肚子里有腸子搗亂的動靜。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朝著車站里賣食品的地方張望了一下,站起來旋即又坐下了。

一路上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她好像什么也沒吃,不對,是吃了東西的。

英子剛上車不久,旁邊的座位上就迎來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穿著件白色的寬大的蝙蝠衫,罩在她豐腴的身上,臉上普通的五官沒有一處具有吸引人的魅力。

她剛落坐,就弓著腰,胖手在碩大的包裹里掏來掏去的,當她直起腰時,那個從車窗伸過來的小臺面上,就出現了一大包用白色的塑料袋裝著的鼓鼓囊囊的花生。

也許是緣分吧,這個女人跟英子說話還挺投機,英子假裝著自己很幸福,杜撰著一些很美好的事情,那個女人呢,是真的幸福,看她的那身肉,看英子的那身骨頭。

"吃吧!吃吧!我自己種的花生,用鹽水煮的,不花錢的。"那個女人一門讓著。

英子自從上車之前,什么時候正經吃過飯都不記得了,她的心里只灌滿了怨恨和絕望,

與這個女人聊著天,吃著她自制的鹽焗花生,英子好想跟著這女人一起就這樣一直坐著這綠皮的火車,坐到天的盡頭。

可是火車到沈陽站停下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就要下車了,她把那剩下的鹽焗花生也留給了英子,拎著一桶南方產的菜籽油下車了。

兩個人都戀戀不舍的,那個女人沒有手機,留了個家里的電話號碼給英子。她是去沈陽給建筑工人們做飯的。

那鹽焗花生英子吃了一路,慰藉了她泛酸的胃。

2

當英子的目光越發黯淡,從門口撤回來的時候。一位個子矮矮的,穿著件帶著油污的短袖的女人拔開門,慌慌張張,東張西望地走了進來,手指上還夾著根煙。

這時的夕陽已經噴紅了西邊的天空,門口的玻璃都被熏染得光怪陸離。這個小個子的女人身上頓時霞光萬頃。

英子看到了,激動萬分地喊道:"盛子姐!"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

盛子姐嘿嘿地笑著,夾著她的煙,幫著英子提著行李。嘴里說著,"走,回家去!"

英子的心像是落了下去,她的腳也終于可以有落下去的地方了,被掏空的心塞進了厚實的溫暖。

跟著盛子姐的后面,向車站旁邊的馬路走去,到了馬路牙子,盛子姐指著對面的站牌說,"咱們要到對面的站牌坐車。"

英子拖著行李箱,跟著盛子姐到了站牌下,盛子姐指著站牌上寫著的,一個個用阿拉伯數字拼成的線路時,指著這個搖搖頭說不對,指指那個又說不對。

"你來的時候坐的哪一路沒記住嗎?"英子小心地問。

"忘了呀,瞅我這記性。"盛子姐還嘿嘿笑著,領著英子這一邊那一邊地找,碰到個人就拉著問,"去朝鮮村怎么走?"

終于在好心人的指引下,上了線車,下了線車又打了個出租車,多遠的路都二十。

錢是英子花的,看著盛子姐也很拮據。英子心想,"出了門,是要有過河錢的。"

在一處很安靜的院落里,盛子姐用鑰匙打開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

七月末的月光清冷地灑進屋里,照在一堆堆的雜物上,鞋子,木頭,廢棄的電器……

兩個房間里都堆得滿滿的,剛來的英子兩只腳都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落。

進屋不大一會兒,就陸續來了好幾個人,有一位身材魁偉,頭發卷曲的大臉男人,拖著個五六歲的男孩一直坐到很晚才走,看樣子跟盛子姐很熟。

英子聽出那個大臉男人說是要出國的,是韓國,說等簽證呢。他老婆先出國了,過半個多月簽證下來,他就帶著孩子跟他老婆去韓國團聚去了。

英子一來,盛子姐就說,"你來得正好,租的這房子馬上要拆遷了,幫我搬家吧!"

盛子姐住的這個城中村就是鮮族村,房屋的建筑和屋里的布局都是鮮族人留下的遺址,正屋里的鍋臺挨著墻連著火炕。鍋臺占據了屋地的三分之一。

也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盛子姐的租房里總是外面大雨屋里星落成河,外面小雨屋里滴答。

3

每天晚上盛子姐都要十點多鐘才能回來,她是給一家飯店刷碗的。因為租房就要拆遷,英子就等著找好新的住處后再出去找工作。

大臉的男人每天都來,拖著他的孩子。并自告奮勇地要幫盛子姐和英子找房子。

說好了第二天去找房子,晚上那個大臉男人又帶著他的兒子來了,那個男人坐在門口的不知盛子姐從哪個垃圾桶里撿回的破椅子上,這把破椅子被用過很多辦法才被固定住的。

他坐在那里,一股股嗅不出什么牌子的香水味兒直往英子的鼻孔里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心里想,"真沒見過男人還噴這么濃郁的香水的。"

英子就不明白了,這個大臉的男人那頭卷曲的頭發怎么油光锃亮的,擦了什么呢?要說是再早的女人擦的頭發油吧,可現在還有哪個女人擦那玩意兒呢。

那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說,英子也附和著,畢竟是盛子姐的老熟人,可那個男人總瞅著英子,使英子很別扭。

太陽偏西的時候,晚霞透過院里那幾株高大的白楊樹,流進屋里來,爬上了盛子姐撿回的所有寶貝上。

所有指的是什么呢?就是屋里的東西都不是花錢來的,做飯用的電飯煲,炒菜用的炒菜鍋,那一堆堆的雜亂的木頭,稀奇古怪的破鞋子。

使兩個房間都很擁擠,只是有兩盆開得很艷的紫色的三角梅,旁若無人地漲滿了兩個快散架了的木制花盆里。霞光更是增添了它淡雅和明艷。

隨著晚霞漸漸的黯淡,屋里也黑了下來,英子隨手便把燈打開了,屋里十五度的燈泡投下的紅蒙蒙的光,使那個大臉的男人頭發和臉膛都變得更加油滑。

也許是晚秋的風從門口吹進了寒冷,使穿得很少的那個男人趕忙伸手去關門,他的那個孩子也不知道啥時候跑出去了。

英子頓時感覺屋里的氣氛有些異樣,那個男人的眼神兒好像不對勁兒。

英子走到門口又把門打開了。風嗖嗖地往屋灌。英子也有些冷,可是她寧肯被凍著,也不能讓這門關上。

"你家孩子跑哪去了?這么晚了,你出去找找吧!"英子好像動了心眼兒似的說。

"不管他!丟不了,知道我在這里,一會兒就回來了。"那個男人像泰山一樣穩坐著。

"你看我這身體棒不棒?"他瞅著英子說。還用兩只胳膊使勁地抖起他的幾塊肌。

英子本不想回答,可是出于禮貌就說是很壯。那個男人又不依不饒地說,"就是棒!"然后用兩只拳頭咚咚地捶打著他胸脯上的兩塊胸肌。

過了一會兒,門又被坐在門口兒的那個男人關上了,英子看天色越來越晚,屋里就孤男寡女兩個人,心里很害怕,當她又要打開房門時。

被門口坐著的那個男人一把摟了過去,英子奮力掙脫出來,"你要干什么?你給我出去!"

"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英子指著那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說。

"你喊啊!你喊啊!看誰會理你,近處的人家都忙著搬家呢,誰管這閑事!"那個男人帶著邪睨的眼光盯著英子。

英子想好了,豁出去了,屋里的鍋臺上還放著菜刀呢。

"你這是啥思想呢?可不像你盛子姐啊!你這純屬是封建思想,什么年代了?誰沒有個老鐵什么的。你也沒個生理需要?"那個男人似乎像貓一樣在把玩快要到手的耗子。

"滾出去!快給我滾出去!!!"英子怒不可遏地罵道,隨手抄起一把掏灰的耙子。

那個男人笑嘻嘻地站了起來,向英子這邊逼近,"你打啊,你打啊!打是親,罵是愛。"

正在這時,有人說話了,"彪子,這是干啥玩意兒呢,我妹子大老遠投奔我來了,你得照顧著點兒。"盛子姐夾著根煙,兩條羅圈兒腿這會兒都邁進屋里來了。

那個大臉男人看盛子姐回來了,就尷尬地笑了笑,說了句,"你這妹子可真是現代版的劉胡蘭啊,你要是晚一會兒回來,我這腦袋都要搬家了!"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他的孩子似的說,"這他媽的死孩子又跑哪里去了,我得去找找。"就大模大樣地走了。

"大姐,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啊,再晚回來一會兒就……"英子動了動嘴角,想要哭出來,最終還是憋住了。

"自從你來那天他就惦記上你了,跟我說好幾回了,‘你那妹子長的咋那么好看呢,給我當老鐵吧。’我說,‘我妹子是好看,可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你可死了那份心吧!’我以為他是隨便開的玩笑呢,沒成想……"盛子姐收斂起臉上經典的笑。

盛子姐平時說話的時候,總愛笑,話說多的時候,唾沫就越來越多,白色的唾沫連嘴都控制不住它的流淌時。

她就干咳一聲吐出去一大口,她笑著的時候,兩邊的腮幫子就凹陷進兩個大酒窩,她圓臉兒大杏核眼。

照村里的話說,長得挺俊的,只是已經五十多歲了。歲月也沒有饒過她,她的黑頭發里已摻進了很多白色的異類。她獨自闖蕩在牡丹江這里已經五年多了。

"大姐,以后別理那個大臉男人了,那個男人太壞,長得埋汰,還邪性!"英子余怒未消地說。

"呵呵……明天我去上班,你就把門在屋里鎖上,誰敲門也別開,租房子的事兒我再找別人幫著租。"盛子姐不當回事兒地說。

4

第二天早晨,英子還沒起來,就聽外屋有說話聲。

"等哪天我好好收拾收拾他!他還敢欺負到你妹妹頭上來!真是膽子不小啊!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啊!"只聽一個男人義憤填膺地說。

盛子姐嘿嘿地笑著,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像唱歌一樣,可是笑的時候就憨憨的。

英子趕忙把衣服穿上,她心里總是很膽怯,對不認識的男人有一種本能的抗拒,盛子姐跟這個男的說了很多話,聲音時高時低的。兩個人都抽了煙,那煙霧都彌漫了整個屋子。

盛子姐跟著剛才的那個男人一起出去的,直接就去上班了,屋里就剩英子一個人了。

她趕忙把門插上了。心想,"要是那個大臉男人再來,這回門兒都沒有。"

獨處在這樣一個與垃圾相伴的房屋里,她忽然感到有一股涌到嗓子眼里的哀傷,她想咽下去,怎么也咽不下去,卻通過另一種渠道發泄了出來,她的眼淚無聲地滾落著,秋風生冷地從屋外穿過每一絲罅隙,在房間里渲染著濃郁的悲涼。

她又想起了兒子,無人的時候這種想念愈發強烈。

她走的那天清晨,兒子在睡夢中被驚醒,只穿了一條帶著卡通圖案的藍色的三角褲衩,在門口死死拽著她,哭著不讓她走。

她也哭了很久,但終于還是把兒子的手掰開了,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可是她的心是連著兒子的呀,怎么會舍得,她不想走啊,母子連心啊,生離死別啊。

可是,不走就沒有活路啊!兒子從老家剛來到這個新地方才兩年多啊,就覺得像把孩子遺棄在荒島上一樣,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可憐啊,可是不走怎么能對得起自己的尊嚴呢。

英子在絕望中想起了盛子姐,就盛子姐一個人在牡丹江謀生,被那個喝大酒就耍酒瘋的姐夫用大棒子打跑的。

盛子姐也是苦命人,不會嫌棄她,同命相連啊,心想,只要能有個落腳的地方,憑自己吃苦耐勞的個性,等賺到錢了,就把兒子接來。

多少年來,她就像掙扎在沼澤里的一條魚,一次次跳出又落入,黑泥裹著她一具快要窒息的身體,找不到任何生活的出口,她在泥潭里越陷越深,她不喜歡把傷口裸落給別人看。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使英子的思緒一下子就縮了回去,"是不是那個大臉的男人又來了?"英子的心又開始打起鼓來。

"不能開,大姐告訴了,誰來也不能開!"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英子就是一動不動地躺著,盛子姐用撿來的破布拼成的窗簾擋住了陽光,也擋住了屋里的一切狀況。只要不弄出動靜,誰也不知道屋里有人。

敲門的人走了,不一會兒,又有敲門聲響起。把英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5

等到盛子姐快下班的時候,英子才膽怯地打開房門,她走到小院的墻角,拖出那輛盛子姐借來搬家用的倒騎驢。

英子是沒騎過這東西的,可是盛子姐昨天晚上交待了,讓英子九點多騎著倒騎驢去飯店接她。

一塊兒去一處拆遷的地方撿木頭,盛子姐說什么,英子都聽。她感覺只有在盛子姐這里,才感到踏實。

這輛倒騎驢已銹跡斑斑,座位更是高聳著,憑英子的個頭,騎上去,兩只腳耷拉著,還夠不到腳蹬子,她很著急的樣子。

索性就用右腳的腳尖扯著腿試探著點上腳蹬子,另一只腳接住被翻起的這邊的腳蹬子,這樣循環往復,終于,英子可以騎著這輛倒騎驢上路了。

路燈昏黃的光把英子和那輛倒騎驢清晰地影印在馬路上,像連環的素描一樣。老掉牙的車子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的響聲,英子騎著倒騎驢,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心想,"離了男人也要好好活!這倒騎驢再難騎不是也騎上了嗎?盛子姐不是也自己過五年了嗎?"

可是,她的思緒總能跳躍到兒子的身上,孩子吃飯怎么辦?誰給洗衣服?孩子太可憐了!

他爸能管孩子嗎?那個女人……一想到那個女人,英子就不可遏制的涌上一股仇恨,可是,恨有什么用呢,害得自己心里堵的慌,沒有活路。

可是人家失去了什么呢?除了道德敗壞,人家管什么道德敗壞呢。

孩子的爸又是什么好餅呢?能怪人家那個女人嗎?蒼蠅都不盯無縫的蛋。自從結婚以后,這個男人消停過嗎?

網友都找了幾個,撒下的網,天南海北地找女人,還給人家女孩子買一千多塊錢的手機呢,英子總是想忘記這些事兒,卻總是不經意的想起來。

自己如果還不出來,算是什么呢?是這個男人的驢嗎,讓他騎驢找馬嗎?他找到好的了,就會像丟一塊抹布似的把自己丟掉。

離開他不離開他恥辱都像心里倒進的蘇打水,發酵著化不開的仇恨,可是離開了,自己是解脫了,兒子呢,那種砉然斷裂般的骨肉離散,像把心頭的肉被剜去了。

倒騎驢咯吱吱吱地響著,碾過深秋的黃葉,白楊的樹葉是那樣的黃,在路燈的輝映下,閃著金光。

在空曠的大街上翩躚著,像掃帚一樣的秋風把很多的樹葉歸攏著,形成一個個小丘似的枯葉堆,堆在一起的枯葉好像很溫暖的樣子,如果被點燃,就會燃燒起來!

在半路上,兩個人竟碰了頭,“走!離這里不遠兒,那拆遷的地方!”盛子姐坐在車的后抖里,沖騎在倒騎驢上的英子說。

在盛子姐的指使下,兩個人東拐西拐的騎進一個黑乎乎的胡同里,胡同周圍有的房屋已經坍塌了,有的屋里還發出暗淡的光。

英子騎的倒騎驢碾過的坑坑洼洼,濺起的臟水活力四射,英子的褲角上,乃至臉上,都被噴上了污水點兒。

盛子姐倒是愜意,夾著煙在車后抖里一顛一顛地抽著她的煙。

“停那吧,停那吧!”盛子姐從車后抖里站起來,把著車沿跳到地下。

拆遷處還有一盞白熾燈亮著,似乎還有人影在晃動。

“別出聲!”盛子姐拽著英子躲著那光亮,貓著腰向暗處隱去。

“人家不讓隨便拉呀?”英子狐疑地問。

"不讓,要不然能晚上來嗎?"盛子姐嘿嘿地笑著。

"那不是偷嗎?讓人家抓住怎么辦?大姐,我害怕,我沒偷過東西呢。"

"這孩子,偷點兒破木頭算啥偷!也不值錢,抓住了也沒事兒。"

聽盛子姐這么一說,英子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兩個人裝了滿滿一倒騎驢的木頭。

剛學會騎這種車的英子蹬起這個老掉牙的怪物來,著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是盛子姐卻邊走邊往這個不停嘆息的怪物上施加壓力,車子越來越沉重,英子是越騎越費勁兒。

高摞起的木頭板子因車子的震動不停地往地下掉,盛子姐在后面不停地撿,不停地往車上扔。

“大姐,這木頭能賣錢嗎?你做飯是用液化氣啊!”英子喘著氣,回頭問。

“能賣錢!家里還有那些好板呢,都是我撿的,等搬家的時候一塊堆賣它。”盛子姐在車后面夾著兩塊再也扔不上去的木板說。

“大姐,今天那個挺大臉的男人好像又來拽門了,拽了好幾回,我都沒給開!”英子的氣喘得更粗了,但還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頭沖盛子姐說。

“哈哈……哈……”盛子姐像公鴨一樣地笑著。

“大姐,你笑啥?真把我嚇壞了呢!”

“那是我老婆婆!她咋敲門也沒人給開,就上飯店找我去了,她說要來看看你,還沒看著!”

“媽天啊!整錯了,還以為那個大臉男地又來了呢!”

“哈哈,哈……那個大臉男的以后再也不敢來了!”盛子姐胸有成竹地說著。

6

幾天以后,兩個人又用這輛倒騎驢一車又一車的,把家搬到另一處地方。英子也找到了一份工作,盛子姐還在原來的飯店里上班。

再后來,英子真的實現了她的夢想,把兒子接了過來,就有了三個人的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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