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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多年了,葉夏還記得那個夜晚。
“掬水月在手,捻花香滿袖”。藤蘿架下,只聽得聲音,兩人相遇在月華滿地的紫藤園。秋千架上,黎落從后面推著葉夏蕩秋千。
盛夏的每個夜晚,他們都這樣度過,來時笑語瑩瑩,走時滿身花香。
有一天晚上,在秋千又一次緩緩落下的時候,黎落拿出一個紙盒,俯下身,放在葉夏手中:“打開看看。”
他的眸色很深,里面濃濃的寵溺,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這一雙眸子,她今生是注定深陷其中了吧!不過也沒什么,她是個懶人,陷進去,就不想出來了。
葉夏這么想著,微紅了臉。
她慢慢打開紙盒,只見里面放著四塊糕點,淡淡的紫色,藤蘿花的樣子。她抬頭看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你做的?”
黎落依舊看著她,答得文不對題:“聽說某人喜歡。”
葉夏卻忽然笑了,彎彎的眉眼,微醺的臉頰,看得黎落心神微漾。葉夏拿起一塊藤蘿餅,放進嘴里,不算太好的味道,卻一路甜到了心里。
黎落抬手為她擦去嘴角的殘渣,聲音溫潤好聽:“味道怎么樣?”
葉夏放下糕點,用手環住黎落的腰,抬頭看著黎落,像個撒嬌的孩子:“我想以后每天都吃。”
黎落忽然笑了,眉山目水間的情意延展,是說不出的溫柔:“好,那我以后每天都做給你吃。”他伸手摸了摸葉夏的頭,眸光看向天上的月亮,聲音悠悠似承諾:“一直做到我們老了,牙齒都掉光了,也差不多就膩了,到時候你就跟我說'老伴兒,藤蘿餅吃膩了,今個兒做'竹筍燒鳳雞!'”
葉夏窩在他懷里,聞言'噗'的一聲笑出來,他們的笑聲融在一起,連這幽幽月光都暖了幾分。
葉夏跟我說這些事的時候,我們在廚房里擇紫藤蘿的嫩葉。我停下手里的動作,問她:“后來呢?”
后來呢?
聽故事的人都喜歡問,那后來呢?
可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后來都順理成章恰如人意。
葉夏和黎落分手了。
黎落出國的前一天晚上,葉夏喝了很多酒,落地窗前擺滿了空酒瓶,她坐在地上,給他打電話,電話通了,兩人都不說話。
許久,葉夏問黎落:“你還愛我嗎?”
那邊停頓了幾秒:“愛。”
葉夏突然哭了,抽搐著問他:“那你還要我嗎?”
手機那邊突然沉默了,很久,聽見他沉沉的聲音:“對不起。”
水開了,我把搟好的藤蘿餅放進蒸籠里,看向窗外,今年的紫藤蘿開得格外茂盛,長長的花穗一直垂到窗柩上。
葉夏說那段時間她經常忘記吃飯,熬再晚也沒能等來晚安。她還是喜歡去紫藤園,只是秋千架下,再也沒有等她的男孩。
我沒有問她他們為什么分手,也不想去評判這段感情里誰是誰非,紫藤蘿開了一季又一季,藤蘿餅的微澀卻只留在了記憶里。
總有一些人,盛裝出席了我們的人生宴會,卻一個轉身就山高水長再不相干。
? ? 生命里的那些露水緣分,來時晶瑩奪目,走時卻空留一地悵然。珍惜就好,實在沒有執著的必要。
再后來,葉夏又遇到了另外的男孩。
男孩問她:“你喜歡什么花?”
葉夏淺淺而笑,清澈干凈的眼眸看著身旁的男孩,聲音柔柔:“我喜歡紫藤蘿。”
那些絕口不提的傷痕,終有一天會被我們平靜地說出來。
而那時候,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