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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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父愛如山,我沒有那么深刻的體會。我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父愛是心疼!

我的爸爸是一個平凡但不平庸的人。年輕時候的他,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隨時可能為一件事和一個人干一架的那種,不考慮后果;和我媽也經常打打鬧鬧;對我也很嚴厲,經常一個眼神就會嚇得發顫。所以,鄉里鄰里都覺得爸爸脾氣壞,很多人也說爸爸不講理,甚至我爺爺奶奶也會這樣認為。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和我們村會計打架,為交農業稅的事,把我們隊長和會計都打了,后來鎮上派出所就來人了,我爸被帶上警車帶走了,當時我很小,好害怕,心想爸爸會坐牢嗎?但是不敢說,只是默默地擔心,過了兩天,爸爸安全地回來了;還有一次和我媽,我爸和我媽都屬于比較強勢的,互不相讓,最后只得兩敗俱傷,離婚。我爸走前面,我媽走后面,他們都顧不上我,我也只有邊哭邊默默跟在他們身后小跑,慶幸最終沒離成。

所以在小時候的我眼里,爸爸也是一個脾氣不好,不講理的人。

我上了初中的那幾年,可能因為年長了幾歲,脾氣稍微收斂了點。但那個時候剛巧趕上計劃生育不是特別嚴,爸爸媽媽就商量著生二胎。我記得那是初中開學的頭天晚上,他們在爺爺奶奶堂屋商量著我媽懷孕后家里的造紙作坊怎么運行(因為懷孕了只能做點輕松的,所以人力不夠),沒當我的面說,但我無意中聽見了,很傷心的哭了,當時我媽以為我開學了作業沒做完所以才哭,估計她現在也不知道原因。上初三的時候,我弟弟出生了。其實我心里是挺喜歡的,但是不喜歡我父母喜歡弟弟。那個時候剛好趕上我的叛逆期,做什么都要和父母對著干,即使在上高中的時候,我還是會賭氣地說爸爸重男輕女,每次我一說這個,不論是開玩笑還是當真說,他都會發很大的火,我知道,他很在意,很在意我的想法,想極力地讓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現在我長大了,多少理解了他一點。

就在那一年,弟弟出生后兩個月,爸爸在造紙作坊的機器上受了很嚴重的傷,治療和靜養前后花了2年多的時間,最終落下了殘疾,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勞動、掙錢。那兩年的時間里,他經歷了太多。聽當場的人講,受傷后他的第一反應是喊“天啊,這怎么辦,我還有兩個孩子啊”!后來聽到別人說起,心里總會泛起辛酸。爸爸當時受傷那段日子里,我正準備中考,怕耽誤我學習,他們都不跟我講這些事。只是中間有一次,爸爸說想見我,所以舅舅把我帶到醫院看他,見到爸爸第一眼,他好虛弱,我第一次見到那樣無能為力的爸爸,我哭了;我能感覺到他看到我時,眼神里透露出的欣慰,我知道他想我了,他無力地拉著我的手,跟我說“女兒不哭,爸爸沒事”,那也是爸爸第一次那么小聲地和我說話。

后來出院了,他就開始擔憂以后的生活,我當時就安慰他“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已經這么艱難了,以后總會慢慢變好的”!這句話對爸爸的激勵真的很大,現在他還記得我對他說的這句話。后來由于這件事還引發了家里的矛盾,親戚之間的矛盾,經濟的壓力,生活的壓力,未來該怎么走?拿什么撐起這個家……這一系列的問題,好在時間幫忙解決了一切,熬過了那段日子,那段時間里,他內心承受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卻只字沒有跟我們說過。現在,他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人,真的不容易啊”!

從小到大,在家里我一直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人!小時候,在我眼里爸爸對爺爺奶奶不是很親近,偶爾也會斗嘴,我從來不會因為爸媽和爺爺奶奶不親我就疏遠他們。我希望他們關系好點,小的時候不敢勸他們,就偷偷跑爺爺奶奶家蹭吃蹭喝;長大點了,我會給他們講老師在學校給我們講的關于孝順的故事,每次我們做了好吃的,我會說我給爺爺奶奶他們端點過去吧,他們也不會拒絕;后來有了我弟弟后,爺爺也很喜歡,所以關系慢慢好點了!

上周回家,和爺爺奶奶閑聊,聊到爸爸他們幾兄弟姐妹的脾氣,奶奶說你爸爸的脾氣就像你爺爺一樣犟,爺爺說伯伯和姑姑就像你,一點沒積極性,雷打頭上也要喝三碗燙稀飯的人。我就開玩笑地說“原來爸爸是遺傳爺爺的脾氣啊,那脾氣不好你們得多包容啊,哈哈”!看得出來,爺爺心里對爸爸還是很贊許的,經常會在我面前說他現在很賣力,很能干,很多人正常人也比不上他,話里話外也能感覺到心疼,但是從不會當他面說。晚上和爸爸聊天的時候跟他講下午和爺爺奶奶閑聊的話,爸爸多上心地問,你爺爺那樣說的啊?其實爸爸內心也是想得到爺爺的認同,爺爺的一句贊賞比外人的一百句贊賞更能讓他高興,在爺爺面前,他還是孩子模樣。但是他們都不說。也許這就是父愛,默默地、深沉、有力!

去年有一次我找工作時入職體檢,說心率不齊,建議去醫院看看。我心里很難受,回去跟媽媽說了這個事,我還哭了,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間了。晚上,爸爸手里拿著存折和他的身份證進來,坐在我床上,遞給我,說,明天喊你媽帶你去看看,我低著頭,眼淚一顆顆地掉下,我說我不去。他急了,說工作沒了再找,身體一定要好,現在不治萬一留點問題怎么辦啊,可能是我的情緒影響到了他,也可能是擔心著急,說到最后話語里已經帶著哭腔。這是爸爸第一次當我的面哭了,我知道他心疼了!我更不能控制自己了,眼淚嘩嘩地流,不敢讓他看見,一直埋著頭,不想讓他著急!

我畢業上班之后,每次回家,都會和他聊很久,我會跟他講公司所有有趣的事,會跟他講我的想法,每次都認真聽我講,會感到欣慰,也會給我分析,對我的想法也會很支持!他總會跟我講,人一定要多讀書,受教育,不然會被社會淘汰,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堅持不會讓我們啃老,如果讀書,一定盡最大努力供養,但是進入社會了,就不要指望再給你拿多少錢了,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一方面是家庭經濟決定的,一方面也是他的教育理念。我一直很贊同他對教育的見解,他說小孩子在沒長大之前,分不清善惡好壞,他的路就要大人拉著他走,把他引向好的方向;雖然他不識字,但很精明;雖然沒出過遠門,但洞悉世事。

可能他的這么多想法,是在之前多少個難熬的夜晚靜靜思考總結出來的。現在的他,雖然還是很平凡,雖然也有人說他脾氣不好,但是更多的人說起他時是很能干,很舍得辛苦!但是每次聽別人這樣說,我心里就會不舒服,我不想他那么辛苦,但是我還不夠優秀!

在別人眼里,他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路人;在我眼里,他是山一樣存在的父親,給我依靠,給我力量。我也一定努力,做一個對得起這樣用心的父親的女兒。

每次聽《父親》這首歌,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真希望時光慢些吧,我們慢慢陪您變老。

爸,我也像您一樣,是一個不會表達愛的人!在這里借文字表達一下對您的愛:我愛您,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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