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遣隊隊長的記錄
我知道包括我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對上面的行為極其不解,因為大部分人在命令下達之前還在休假中,我的小隊被要求在接到命令的當天上午便乘快艇登陸。
島上的慘狀令我們不寒而栗,到處都是灰燼,仿佛這里剛剛結(jié)束一場大戰(zhàn),只是沒有尸體。
我吩咐小隊立即對島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進行搜索,發(fā)現(xiàn)人類活動跡象立刻報告。
兩個小時后,第四分隊帶回一個燒焦的日記本,其他隊伍一無所獲。此時,隨行的地質(zhì)學(xué)家正在對水源進行分析,他似乎十分亢奮,讓我們不要打擾他。
對于別墅的全面搜索即將展開。
(注:日記樣本已送回研究所以供心理學(xué)博士進行分析。)
殘缺的日記本:春
三月十六號
我已經(jīng)來到這里三天了,直到今天才想到寫些什么東西做記錄,我才不是為了留給什么“下一個來到這里的”倒霉蛋當前車之鑒,我只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要知道,這個建在荒郊野外的小別墅里可是要啥沒啥,甚至連與外界溝通的電話也沒有(天哪我會困死在這里嗎?),有的只是兩層樓和八個幾乎空曠的房間罷了。謝天謝地,這座別墅里的水、電、氣都還能使用。
剛剛那個雷炸得可真響啊,嚇得我差點沒握住鉛筆。雨已經(jīng)下了三天了,也許不止三天,反正從我進入屋里時就已經(jīng)在下了。至于我為什么會來這個鳥不下蛋的鬼地方,我也不知道,仿佛有人趁我熟睡時把我運到了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我發(fā)誓我會燒掉這本日記,因為我一定會逃出這里。
可以肯定的是,我在來之前發(fā)過一次高燒,那時的感覺非常難受,簡直和躺在暴風(fēng)雨中的甲板上一樣頭暈惡心,一陣陣惡臭闖入我的肺部,令人作嘔的氣息無處不在。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我在一個陰暗的管道里穿行,遠方傳來汩汩流水的聲音,還有什么人在我的耳邊喃喃低語,但我聽不清,就像隔了一層膜一樣。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jīng)躺在了別墅二樓的一間房里,但我感覺好多了。
三月二十八號
持續(xù)十多天的大雨終于要停了,我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被風(fēng)吹斜的雨點,心里一陣歡喜,因為我已經(jīng)在屋里悶了很久了,明天終于可以出去了。
屋里已經(jīng)被我翻了個底朝天,將所有能用的東西都搜集到了我的房間里:一個電水壺、幾支手電筒(誰知道會不會停電呢?)、一些藥品、幾袋大米、一把尖銳的刀還有我現(xiàn)在使用的日記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我總是隨身帶著那把刀,因為一樓偶爾會傳來一些奇怪的響動,是老鼠吧。
三月二十九號
今天我對別墅周邊進行了徹底搜查,發(fā)現(xiàn)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不得不說,別墅的主人非常有品位,而且很有錢。等等,主人?這別墅為什么不會是我的?管他呢,我已經(jīng)記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一定是高燒害的,我丟失了很多記憶,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別墅建在一個湖心島上,島上四個方位分布著整齊而寬闊的麥田,放眼望去,一片綠色,小麥離成熟還有一段時間,因此我判斷現(xiàn)在是春天。
事實上,我根本不想刻意計算時間,這樣只能讓我更焦慮,對未來更加恐懼。況且別墅里一樓樓梯旁有一個座鐘仍在運作,有準確的(大概吧)時間和日期。
西側(cè)田有一個倉庫,高大的墻壁看上去脆弱不堪,一腳踹上去甚至?xí)胁簧偎槭袈?。朝向別墅的那一面墻有一扇生銹的鐵門上面掛著一把黑紅色的鎖。我拼盡全力也只能推開一條縫,向里面望去,除了灰塵什么也沒有。
無論從哪個方向穿過麥田都只會到達湖邊,微波蕩漾的湖面會給人輕松與舒爽的感覺,湖邊大面積長著及膝的蘆葦,就是這片蘆葦叢,讓我感到一陣惡寒。這里有些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一個稻草人。
它一動不動地立在那兒,仿佛它要守護的不是麥田而是蘆葦叢一樣。一個木棍支成的十字架上掛著一片破麻袋,由一個稻草扎成的球充當頭部,還象征性地被人為扣上一個草帽。
它沒有臉,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過去,它的頭部都一個樣,因此,不管我站在什么地方,都感覺它在扭頭盯著我。
我記下稻草人的位置后趕緊離開了它,繼續(xù)沿著湖岸散步,兩個小時后,我回到了倉庫附近,一路上共找到五個稻草人,它們的位置都很奇怪,有的在麥田與蘆葦叢交界處,有一個甚至在水里,湖水淹沒了它的大部分支架。令我失望的是,我既沒有找到船也沒有找到船塢。
看來我得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了。
四月一號
現(xiàn)在是一號凌晨,我被熟悉的噪聲驚醒了,那種熟悉的“咚咚”聲,總是在半夜傳來,就在我床邊的暖氣水管里炸響。我被驚出一身冷汗,迅速起床穿上衣服,并拿起手電筒。
房門緊鎖著,我不敢出去,一想到偌大的別墅只有我一個人就心里發(fā)毛。
憑著手電筒微弱的光,我勉強在筆記本上做著這篇記錄,期間噪音沒有停止。
噪音持續(xù)了兩個小時直到現(xiàn)在,我快受不了了!我決定出去看看,一定有什么東西在敲打別墅某一位置的暖氣管!
四月八號
我在一樓大廳的南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門,但那門后面竟然是一堵墻。
這不是舞臺上常用的布景嗎?
四月十號
我在湖邊摔了一跤,胳膊撞在蘆葦茬上,三道血痕看上去傷得不輕。我拿來碘酒給傷口消毒,突然間,我注意到這個傷口不像是被蘆葦茬扎傷的,到更像是……人類的抓痕……
這一想法迫使我扔下棉簽,抱頭倒在床上尖叫。有東西闖進了我的大腦,不不不不!一些可怕的圖片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怕得讓我大聲尖叫。
四月十五號
和往常一樣,我到東側(cè)田查看我的“求救裝置”,我壓倒了一片麥子,努力用高空視角使它們倒伏程度看上去就像是字母SOS,我希望路過的飛機會看到它。
湖邊的倒影里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干瘦的兩頰讓我不敢相信那就是我自己。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和作息不正常讓我看上去就像一個對海洛因(?)過于依賴的癮君子一樣。
最近半夜的“咚咚”聲又開始了,我發(fā)誓我要找到聲音的來源并消滅它。
奇怪的抓痕又在我的身體各處出現(xiàn)了,我感覺害怕,非常害怕,那個讓我受傷的不明原因讓我感覺害怕。
四月十八號
我開始害怕別墅,那里面有活的東西,在我離開后。我開始頻繁聽見噪聲,但到處都找不到聲音的來源。我看不見它,但我感覺得到,它就在別墅里面,潛伏在暗影之中,準備殺死我,我全身的不明傷痕就是證明。
我有時甚至?xí)诤叴羯弦煌砩弦膊辉敢饣氐轿堇?。究竟是誰,在與我共享別墅?
四月二十號
(血)
四月二十五號
(血)
四月三十號
(血)
五月八號
(我看到了血)
五月十六號
(我只能看到血)
五月三十一號
我躲在房間里右手顫抖著寫下這篇記錄,那個聲音消失了,我本該松了一口氣,但更恐怖的事情才剛出現(xiàn)!我在一樓大廳的地板上發(fā)現(xiàn)了一大灘已經(jīng)凝固的血跡,血痕向外延伸,一直拖上樓梯,歪歪扭扭的樣子像是醉酒司機的車胎印。血跡在樓梯拐角處的座鐘邊停下了。謝天謝地,沒有拖進我的房間。
但座鐘上布滿了血抓痕!
我緊張地準備檢查座鐘,突然,座鐘突然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當~
當~
當~
……
一共敲了十二下,正是中午十二點。
這不是重點,可怕的是,這是我來到別墅后第一次聽到鐘聲。
殘缺的日記本:夏
六月一號
依然沒有飛機或船只光顧這座湖心島,我總是在湖畔眺望,但卻看不到對岸。已經(jīng)入夏,但小島上卻死氣沉沉的,不但天上沒有飛禽,連地上都沒有什么昆蟲。
氣溫逐漸升高,我該考慮糧食保鮮的問題了,至少在聯(lián)系上救援人員之前別讓自己餓死,如果會有人來救我的話。
今天下雨了,我想躺在床上休息,不出門了。
六月二號
今天去東側(cè)田查看我的“求救信號”,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昨天大雨的沖刷,它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形狀,我花了很久去修復(fù),直到正午才回去。這一路上我沒有看見一個稻草人,大概已經(jīng)在大雨中被風(fēng)吹倒了吧。
我已經(jīng)累得肌肉酸痛,但還是堅持將全部能吃的東西都轉(zhuǎn)移到了地下室,我才發(fā)現(xiàn)那里沒有暖氣水管,陰涼卻非常干燥,非常適合糧食儲存。剩余的大米還夠我至少吃個半年,吃完了也沒關(guān)系,那時麥田里的作物也成熟了。
我將糧食一起堆在地下室里面的墻角邊,重得幾乎推不開。我起身離開,潛意識里閃過一些東西,我意識到我必須去干些什么事情。
我還想寫些什么,但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太累了,以至于不記得到底在離開地下室后做了什么,但卻有一股愉悅感依舊留于心間。
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個好兆頭。
六月二十一
剛剛?cè)ハ词珠g時發(fā)現(xiàn)停水了,真滑稽,這里的水被停了但我卻看不到停水通知!拋開飯前便后沒法洗手的問題不說,我會不會被渴死?
不會,我立刻想起我在這該死的湖心島上,周圍最不缺的就是水。
七月八號
今天天氣很不錯,非常適合出去游玩。我一早打算到湖邊去吃個燒烤。
去地下室拿食物時,我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就在雪白的墻壁上,好像用紅墨水寫著什么字母,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qū)懮先サ?,摘錄如下?/p>
D E I N O N
在湖邊,我用一些蘆葦桿搭成一個三角支架,在支架下面塞滿稻草,然后取出火柴點燃了它。冒出的一縷縷煙讓我很興奮,童年時燒火玩的情景(童年?)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讓我感到無比幸福。
火苗太小了,要煮熟一鍋米飯并不容易,于是我把幾塊肉穿在蘆葦桿上,順勢做起了烤肉,不一會,肉就烤出了油,香味四溢。
我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同時,一股力量在我體內(nèi)穿梭。
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直沖我的大腦。
七月二十八號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一臺舊的收音機!不過明天再研究它吧,我今天太困了。
七月三十一號
收音機依然收不到任何頻率的電波,沒關(guān)系,這在我的預(yù)料之中,要是這鬼地方能有信號,我會突發(fā)奇想自己造一個手機出來。
但今天不太一樣。
已經(jīng)停水多長時間了,我沒記,所以一大早就得穿過麥田去湖邊挑水。作物已經(jīng)開始變得金黃,在晨光下顯得很有活力。我看見稻草人立在麥田里,終于看上去像一個衛(wèi)士。
時間大概是上午十點,我剛喝完一杯清涼的水,突然聽見放在桌子一角的收音機發(fā)出響動。
沙沙……
這是處于空頻道的聲音,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聽這種聲音,渴望聽見一種人類的語言,結(jié)果并沒有。
沙沙……
音響突然咯噔一下,接著安靜了下來。然后,竟然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了新聞播報聲。
……關(guān)于曼德拉總統(tǒng)去世……的消息……我們來自……報道……
我撲到桌子上,激動得盯著收音機,屏住呼吸,怕漏掉任何一個音節(jié)。
……日前……德……克爾……俄國……軍事……
間斷越來越頻繁,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害怕什么,我害怕收音機突然停止,害怕我與外界的信號溝通被截斷,哪怕溝通只是單向的。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電火花聲,收音機像一個耗盡了能量的生命體,終于死了。我不死心地旋轉(zhuǎn)著調(diào)頻旋鈕,期望聽見什么聲音,當我側(cè)耳傾聽時,竟然發(fā)現(xiàn)音響里傳出一陣陣低聲呢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那個聲音是那么真切,就像是有人躲在(被壓縮?)收音機里說話一樣!
音調(diào)逐漸升高,我漸漸分辨不出其中的音節(jié),但卻很明確地知道這是一種可怕的行為,一種人類的行為。
那是尖叫聲。
一個女孩的尖叫。
七月???
我昏迷了很久吧,總之分不清白天黑夜,每當我用兩臂支撐起虛弱的身子,我就只能看見一地的金屬碎片,直覺告訴我,那是收音機的碎片。
我的頭很痛,我要睡過去了。
殘缺的日記本:秋
十月三號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碰過這個筆記本了,我開始害怕它的黑色硬皮,那在我看來就像是燒焦的皮膚。我不知道了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聯(lián)想,只是從心底生出對它的恐懼。
水已經(jīng)恢復(fù)供應(yīng)了,但我還是繼續(xù)從湖里挑水來使用,因為我不再進入洗手間了,那里有面鏡子,里面的面孔令我不寒而栗。
食物兩天前告罄,要是持續(xù)五天的大雨明天會停,我就會到麥田里去,去找吃的。
十月八號
天終于放晴了,我來到西側(cè)田,呼吸著雨過天晴的新鮮空氣。我突然想到一個可笑的問題,就算我有幾畝地的小麥又能怎樣?我沒有磨盤,它們?nèi)绾问秤茫?/p>
十月十三號
我把麥穗放在火上烤后吃了,就像在嚼紙張。我發(fā)現(xiàn)有一部分麥田遭到了破壞,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就像是有人刻意用木棍往麥田里戳一樣。
十月十五號
陰天,不宜出門。
十月十六號
陰天
十月十八號
還是陰天。
十月十九號
今天我隔著玻璃眺望麥田,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麥田里屹立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似乎正在望向別墅。
我心里一驚:難道是救援人員?我激動地沖進雨幕,卻發(fā)現(xiàn)那里空空如也。我失望地走回別墅,全身都濕透了。
十月二十號
雨在凌晨時分停了,清晨的空氣中仍彌漫著新鮮的水氣,陽光的照射下,西邊出現(xiàn)了彩虹。
在麥田里,我發(fā)現(xiàn)地面上又出現(xiàn)很多圓形的小坑洞,這令我感到不安,我似乎明白了是什么東西造成的,那些駭人的東西,總是在陰天活動。我該警惕一點,千萬不能在陰天里沖進雨幕,那太危險了。
我不知道那些東西現(xiàn)在在哪里,至少現(xiàn)在沒有看到。
十月二十三號
這太可怕了!我在別墅四周的土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排圓形坑洞!它們趁著夜色來別墅附近溜達,而這意圖還不夠明顯嗎?它們在狩獵,我是獵物。
十月二十五號
我有三天沒有出門了,我害怕守在麥田里的那些東西,我后悔之前沒有將它們?nèi)繗У?。然而儲存的糧食和水快不夠了,不管怎么說,明天一定要出去。
老天保佑,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十月三十號
雖然被長久地關(guān)在別墅里,但我的心情卻很愉悅,這十分難得。
十月???
現(xiàn)在是半夜,我不得不起來記錄一些東西。我的手不住地顫抖,心跳幾乎超負荷運轉(zhuǎn)。我能聽到,隱隱約約聽到……
有東西在一樓活動。
篤!篤!篤!
是木棍杵在鋪著地毯的木制地板上的聲音。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進入別墅的,但它就在那里,就在我下面,也許我正站在它的頭頂上!
我盡量不移動椅子發(fā)出聲響,只能靜靜地聽著樓下的聲音。
噠!噠!噠!
聲音由沉悶變得清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它從一樓的地毯上走上了樓梯!
我聽見它上樓梯的聲音,心里默默數(shù)著“噠”的聲音。
四下……
五下……
六下……
到了第九下,聲音停止了。這種寂靜讓我頭皮發(fā)麻,因為樓梯只有九級,它已經(jīng)上來了。
我根本沒有膽量去把門開一條縫向外窺望,卻清楚地知道它在樓梯口徘徊,而且知道它會很快確定方位,再……
噠噠噠噠……
節(jié)奏變快了許多!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的位置了,并且全速沖了過來!我立刻躲在寫字臺下面,左手緊緊握著鉛筆,右手哆哆嗦嗦地尋找火柴或是刀。
我鎖門了……
它的速度慢了下來,我呆住了,因為它似乎已經(jīng)站在房間門口了。
我記得我鎖門了……
殘缺的日記本:冬
十一月???
冰雹砸壞了別墅西側(cè)的的屋頂,大股大股的冷風(fēng)灌進屋里。我拿著木板和釘子爬到屋頂上去修理。
十二月???
我不記得這是哪一天發(fā)生的了,權(quán)當做是今天的所見所聞吧,因為我真是被嚇壞了。
屋頂?shù)囊曇昂荛_闊,我可以看到白雪皚皚的麥田深處,同時也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一下下敲打著鐵釘,試圖把木條固定在屋頂上,但第二次敲進去的鐵釘總是把另一端的鐵釘彈起來。我漸漸厭惡了這項工作,放下錘子抬頭望向麥田。
一個稻草人闖入我的視野。
東側(cè),距離別墅二百米的地方也有一個,南側(cè)有兩個,北邊也有一個。
一共五個。
我記得之前有一個是被湖水淹沒的,而現(xiàn)在卻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似的與其他四個一起站在麥田里。
我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東側(cè),我愣住了。沒錯,的確有什么不一樣了,在麥田里。如此簡單,顯而易見,它似乎離別墅更近了(它會開門)。
我的視線立刻投向南側(cè),剛才它們兩個是分開的,似乎離得很遠,而現(xiàn)在(它們會移動)卻緊貼在一起,橫著的兩根木棍交疊在一起,像是勾肩搭背的一對兄弟。
而北側(cè)呢——(天哪,不要!)它幾乎已經(jīng)(上樓梯…在門口徘徊)站在別墅的屋檐底下了!我很確定它當時距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就是一個短跑選手來到別墅跟前也要十秒鐘。
它們不再是保護麥田,它們要封鎖別墅!
一月???
我一直處于昏睡狀態(tài),精神無法集中,自從那次從屋頂上摔下來后。我?guī)缀醴植磺鍓艟撑c現(xiàn)實,我總是聽見有人在我耳邊悄聲說話。
我總是看見一個女孩【資料刪除】瘦弱的身體滿是傷痕【資料刪除】海草式短發(fā)【資料刪除】她的嘴顫動著讓我【資料刪除】她。
我看見了她的眼睛,楚楚可憐的目光。
天啊,我的心快要融化了。
?????
麥田里的雪不知為什么已經(jīng)融化了,但別墅附近的還很厚。北風(fēng)依舊凜冽,似乎在告訴人們已是深冬。
它們又來了,在別墅周圍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排的圓形坑洞。我不能再呆在這里了,我打賭它們總有一天會要了我的命。
現(xiàn)在就走,我要離開這個島,我相信湖面已經(jīng)結(jié)冰了。外面會很冷,而我只有春天穿的單衣,沒關(guān)系,帶著睡覺用的棉被足夠我御寒了。
我要走了。
回去。
回到春天。
但在這之前,我要干一些事情,我要殺死它們,永遠地殺死它們。
(日記內(nèi)容到此為止,后期時間比較混亂,不能作為衡量標準,分析仍在進行。——【資料刪除】博士)
與別墅主人的交談記錄
這是隊長(下文簡稱“H”)與別墅主人(下文簡稱“M”)的交談記錄。
H:請問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異常的?
M:那棟別墅已經(jīng)被我閑置很久了,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但我前幾天回國后卻收到了電力公司和自來水廠的繳費通知單。
H:回國?您的工作是?
M:我是商人,常年呆在國外,所以別墅一直閑置。
H:除了坐船登陸外,還有什么方式可以進入別墅嗎?
M:據(jù)我所知,沒有了。
H:您是否知道去年年初發(fā)生的“水華中學(xué)槍擊事件”?
M:知道,即使在國外我也很關(guān)心國內(nèi)的事。
H:那您是否知道恐怖分子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并且導(dǎo)致二十八人受傷,一人失蹤后在您的別墅里生活了十一個月?
(沉默)
H:請回答。
M: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對不起……不是我……(逐漸失控)
H:冷靜!先生,請……警衛(wèi)員!
(談話中止)
H:那么別墅四周的麥田里有沒有安置機器人一類的工具?比方說電動稻草人一類的?
M:沒有,稻草人倒是有五個,但不是電動的。
H:您在別墅里儲備有什么食物?
M:有幾袋大米、三箱餅干、一箱麥片、一桶奶粉還有幾袋葡萄干。
H:是不是還有肉類,大概是凍肉塊?
M:不,我記得很清楚,沒有肉。
H:好的,謝謝您的合作。
心理學(xué)博士的記錄
姓名:潮濺? ? 出生年月:2001【資料刪除】
隸屬:西海區(qū)東區(qū)精神病院
描述:一代校園欺凌的受害者,其精神思想在遭受暴力折磨后徹底崩潰,在一系列殺人犯罪(詳見“惡魔404案件”)后,被警方壓制。
補充:他于入院【資料刪除】后從精神病院逃脫,攜帶機關(guān)槍向自己之前的校園內(nèi)射擊,導(dǎo)致二十八人受傷,一人失蹤,猜測失蹤者很可能被綁架,且處境極度危險。
我們可能都記得那次駭人的恐怖襲擊,然而潮濺(下文簡稱C)和失蹤學(xué)生(下文簡稱X)至今下落不明。特遣隊找到了C之前作為藏身之所的湖心島,但那里已經(jīng)空無一物,至少目前是這樣。
根據(jù)C的日記內(nèi)容初步推測,C很可能是通過在下水道里移動來避開監(jiān)控,并且陰差陽錯地來到了無人的湖心島。相關(guān)描述見三月十六號日記。
調(diào)查顯示,X之前在“惡魔404”一案中曾試圖解救C,但并沒有成功。她很可能在槍擊事件后暗中尾隨的過程中被C發(fā)現(xiàn),給自己招來禍患。
X最初被囚禁在別墅一層的“我在一樓大廳的南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門,但那門后面竟然是一堵墻。”房間里,寫日記時的C神志是清醒的,并且他的大腦自動過濾掉了自己認為錯誤的事情,因此他看到了一堵墻,并認為那個房間無法進入。
房間中的X想利用暖氣水管來切斷捆綁她的繩子,但響動激怒(或驚嚇)到了樓上的C。C一怒之下將H鎖進了樓梯拐角處的座鐘。
猜測此時的X仍具備反抗能力,并且成功對C造成傷害。
根據(jù)醫(yī)院方面的消息,C患有虐待傾向的精神分裂和幽閉恐懼癥,極端條件(密閉的別墅)下會對H施虐以發(fā)泄情緒,C多次在日記中使用“愉悅”一詞,很可能是其真實心境。
注:在“停水”的六月到七月,日記本單頁上會沾有暗紅色血跡,經(jīng)化驗?zāi)鞘荋的血液。猜測是施虐后無法清洗造成的。
C三天后將X轉(zhuǎn)移到了地下室,此時X已喪失反抗能力。
C所記錄的“墻壁上的字母”是由X用自己的血液寫成的,猜測還有其他部分未被發(fā)現(xiàn),請?zhí)厍碴牸哟笏阉髁Χ取?/p>
DEINON
原型為:
DEMON(惡魔)
特遣隊發(fā)現(xiàn)了收音機的碎片,可以確定,C所聽見的“廣播”以及“尖叫”都是他的臆想。
原因有三:
1.到處都找不到應(yīng)該裝入收音機的五號電池。(經(jīng)過搜索,只找到了手電筒里的一號電池。)
2.曼德拉總統(tǒng)逝世與默克爾對俄軍事訪問不在同一時間。
3.空頻道的聲音不會高到像人類尖叫。
只能將稻草人作為C的幻覺,我們在等待特遣隊的進一步搜查,但可以確定,會移動的稻草人不存在。
C的意識在后來變得不清晰,他無法準確記錄時間,害怕緊張和焦慮讓他的心理接近崩潰,推測此時X已經(jīng)死亡,因為不會再有東西讓C感覺安心了。
附錄:C提到在其夢中頻繁出現(xiàn)過一個女孩,對她相貌的描述與X并不相符,經(jīng)過對比,她其實是已經(jīng)死亡的【資料刪除】,由此可見,“惡魔404”一案對C的心理有致命的打擊。
地質(zhì)學(xué)家的記錄
(這里使用的代號與心理學(xué)博士的相同。)
可能連別墅的主人都不知道,湖里的水含有【資料刪除】,對人類有致幻的效果,對精神異常的人尤為明顯。
我們在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井蓋,它被一堆食物袋掩蓋起來,我猜C就是從這里進入別墅的(別墅主人描述,湖只不過是一個人造景觀),井蓋附近有殘余的血跡,X想通過下水道逃跑,但虛弱的身體并沒有讓她成功。
地板上有H用血液寫下的文字,辨認出的部分摘錄如下:
惡魔 殺 血液 折斷 邪惡 刀 饑餓 視覺 水
麥田里一片荒蕪,C在離開之前把這里全燒毀了,突然,一個奇異的景象引起了我的注意:
西側(cè)麥田里,有一群烏鴉圍著一個不明物體盤旋飛行。當我看清了那個東西時,立刻感覺到一陣惡寒。
我接通了隊長的步話機。
“喂,隊長,到西側(cè)田來,我想我們找到她了?!?/p>
一片灰燼的麥田里,屹立著一個燒焦了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