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形象
@羅伯特·弗洛斯特
對哲學家而言,“抽象”早已是老生常談了。然而,在我們今天的藝術(shù)家手里,它倒還像是個新鮮玩意。詩歌的特質(zhì),難道我們(詩人)就不能自己定義一個嗎?我們頭腦里也許有,可是,如果不拿出來實踐的話,想法就會在腦子里僵死。所以說,實際的創(chuàng)作才應該是我們畢生的志業(yè)。
假設(shè)只有人文主義者才重視:一首詩的關(guān)鍵只在于它傳達的聲音。聲音是礦石碓里的金子。現(xiàn)在,我們要把聲音單獨提煉出來,揚棄那些剩下的渣滓。經(jīng)過這樣不斷的提煉,我們最終會發(fā)現(xiàn):原來,寫詩的目的是要讓所有的詩都呈現(xiàn)出它們各自獨特的聲音;而光有元音、輔音、句讀、句式、詞句、格律這些資源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借助語境-意義-主題。這才是豐富詩歌聲音的利器。在辭章上能做的工夫也就這些了。
詩本身應該很樂意為我們來揭開謎底。詩歌創(chuàng)造形象。這形象始于愉悅,終于智慧。就像愛情一樣,沒人會真的以為那欣喜的感覺會是靜止不動的。開始,它是一種愉悅的情愫,偏向于沖動。寫下第一行以后,詩就有了方向。然后,便是水到渠成的一行接著一行。最后,在對生命的一點澄清中結(jié)束——倒未必是什么大不了的覺悟,像教派賴以建立的那種,而只是對混沌一點暫時的遏制。它有收場,有一個結(jié)局,雖然無法預見,但從最初的情緒和用來表現(xiàn)它的意象那里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了——沒錯,詩就是源自那最初的情緒。倘若意在筆先,把詩里面最精彩的部分留到最后,那它就只不過是一首炫技的詩,完全喪失了詩味。詩一路走,一路找尋它自己的名字。最終,它會發(fā)現(xiàn)有絕妙的東西在等待著它,在某個傷感卻又包含智慧的語句里——就像飲酒歌那種悲歡交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