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這是你要的地址?!蔽绾竺髁恋目Х瑞^里,阿卡將一張紙條放在我的面前。
他坐在我的對面,點起一支煙,斜倚在沙發上,又說了一句,“他已經結婚了,孩子剛上小學。
我拿起紙條看了一眼,地點離市區很遠,是片貧民區。
我收起紙條,從包里拿出備好的信封,放在他的面前,“謝謝你,這是你的酬金?!?/p>
阿卡將信封推了回來,他說:“錢我就不要了,你找了他這么多年也不容易,做為報酬,可以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
“私人偵探不是向來只收錢辦事,從不打探客戶隱私么?怎么?你要壞了自己的規矩?”說完我起身準備離去。
阿卡輕聲嘆了口氣,說:“不瞞你說,我已經見過他了,他的臉……”
我回頭看他,他立即禁聲。
過了好一會兒,我重新坐下來,端起咖啡,一顆滾燙的眼淚無聲的滑進杯子里。
塵封多年的往事如同扎根在海底的水草,寂靜悄然的生長在黑暗里,一旦有心觸碰,就會拼命的將你纏繞,直至拖進回憶的深處,無法逃脫。
十年前我獨自拖著行李,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獨自來到西安,只因聽人說起張揚在這座城市。
剛開始的那幾年幾乎每一周我都會走遍西安的大街小巷,登報、發網絡信息、貼尋人啟事,用盡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辦法,可大概失去了緣分的人終難遇見,我始終沒有他的半點消息。十年的時光,足夠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毀滅一個人的所有回憶和堅持,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尋找張揚,找不到他我死也要死在這里。
阿卡看著我說:“一個人能夠賭上一生去尋找另一個人,不是因為愛情就是源于虧欠。”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也許都是吧?!?/p>
第一眼見到張揚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會在一起,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一樣的純真,一樣的禍害。
相識那天是在我們鎮上的北城中學和一所汽修職校的一場群毆中,兩個學校的老大約在鐵軌旁邊的空地上打群架,雙方都帶了一百號人。
一般像這樣的群架,看似興師動眾,氣勢如虹,最后都打不起來,因為敵方隊伍里總有自己認識的人,“哎,這不是誰誰誰嗎?你怎么在這兒呢?”“真是巧了,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來,抽根煙?!弊詈舐晞莺拼蟮娜杭芑揪妥兂衫相l見面會,兩幫人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相約一起去喝酒。
可是那天不一樣,因為汽修職校的領頭人是張揚,他這人跟他的名字一樣,飛揚跋扈,名聲在外,他狠狠地將煙頭扔在地上,發號施令,“兄弟們,今天咱們必須跟北城中學一決高下,不管對方是誰,都他媽給我往死了干,操!”
轟一下,兩幫人就廝打在一起,場面十分激烈。
我看著眼前場景,靠在墻邊百無聊賴的咬著吸管喝著奶茶。
要問我怎么會在這里,我也覺得納悶,我本來背著畫板要去畫室上課的,是高鵬亮的小弟跑來教室門口堵我,他說:“嫂子,亮哥今天要收拾汽修職校那幫孫子,他讓我來接你?!?/p>
我說:“關我屁事?!?/p>
他說:“嫂子你是?;?,你去了亮哥有面子,對方可是張揚?!?/p>
張揚?前些天我表哥賽黑車進了局子聽說就是輸給了張揚,我放下畫板說:“亮哥的面子自然是要給了。”
張揚果然是個人物,他打架可真猛,一個人對付好幾個,要我說北城中學的男生真是慫貨。
不過他好像也注意到站在墻角的我了,踢翻一個人后就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奇妙的是我們對視的視線中間還隔著混亂廝殺的一群人,他們在這一刻好像變成了消弭而散的塵煙。
然后他踢開人群向我走來,我的心隨著他的腳步“撲通撲通”跳的飛快,他站在我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揚,接著他拉起我的手就跑了起來,我的奶茶掉在地上,高鵬亮在身后胡亂喊叫著什么,這時候誰還會管這些呢?
張揚請我去吃火鍋,要了一打啤酒,我拿起開酒器啪啪啪一連開了六個。
張揚坐在椅子上看著我笑,然后點了一支煙,他說:“我知道你,李曉曉,北城中學的女狀元,畫畫天才,重要的是長得還這么漂亮?!?/p>
我說:“沒想到我這么出名。”
他問我:“你怎么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我說:“因為我是高鵬亮的女人啊?!?/p>
他說:“得了吧,別騙我?!?/p>
我端起酒杯盯著他的眼睛,“那我說我是為了你,你信嗎?”
張揚從我手中拿下酒杯,說:“你只能是為了我。”
我手撐著下巴嘟著嘴不說話。
他又說:“以后不許和高鵬亮那種人混在一起,好好讀你的書?!?/p>
我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他無奈的笑,“你老看著我干嘛?”
我說:“因為你好看啊。”
他說:“那你跟我在一起,天天讓你看個夠?!?/p>
我欣喜的問:“真的???”
“嗯?!彼c點頭。
我跳起來,呼啦啦在火鍋店大喊大叫,張揚忙跑過來按下了我,點頭哈腰向旁邊的人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腦子有點問題,見諒見諒。”
我聽著“女朋友”三個字捂著嘴不停的笑。
那天我們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隔著熱氣騰騰的火鍋我看到張揚溫柔的眼神里倒映出的我的樣子,我記得他說:“李曉曉,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p>
張揚家里是開修理廠的,每天到學校門口來接我,他都能開出不一樣的車來,他站車旁高高挺挺的的樣子還蠻好看,引來不少女孩子偷看,每當這時我都挨個瞪她們一眼,然后神氣的拉開車門坐上張揚的車。
張揚有很多狐朋狗友,大多都是家里有點小錢瞎混日子的主,每次出來聚會都帶著不一樣的妞,但是張揚只會帶我,這讓我覺得特別窩心。
有一次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抽到張揚,大家都把提問權交給了我,特別期待的等著我提問,我想了想,認真的問張揚:“你談過幾次戀愛?”
大伙唏噓,嫌我的問題不夠刺激,有一個剃著光頭的男生搶答說:“嫂子,這問題我來回答,自從我認識揚哥以來,就沒見他帶過女人,你絕對就是他初戀,要不是你出現,我們都以為他是gay呢。”
我驚訝的看張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摟住我,輕聲在我耳邊說:“李曉曉,你不僅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會是最后一個?!?/p>
我相信張揚的話,雖然他外表看上去像個痞子,但和他在一起久了,就會發現其實他有很多地方都跟我想的不一樣,他可以在酒吧爛醉一整夜,也可以在圖書館看一下午的純文學,他可以為了義氣帶著兄弟們跟別人拼命,也可以像個孩子一樣玩遍游樂園所有的項目,我總覺得其實他應該變成一個很優秀很好的人,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這讓我覺得可惜,也覺得心疼。
張揚有一個很酷的夢想,他跟我說過將來他想當一名職業賽車手,組一牛逼的車隊,賽遍全世界,當然還要帶上我。
我說:“那給這車隊起一個名字唄?!?/p>
他說:“就叫小羊車隊,有你的“曉”,也有我的“揚”?!?/p>
我說:“這叫什么名字?。恳稽c也不霸氣,換一個?!?/p>
他說:“不行,就叫小羊車隊,我就喜歡這名字。”
好吧,好吧,都聽他的,誰讓他固執的就像個孩子。
年少的我們以為憑著這份明亮如水、情真意切的愛情就能訴說永遠,我們滿懷希望的憧憬著小羊車隊的未來,可誰也沒想到是,阻擋在我們之間的艱難險惡卻是讓我們的青春萬灰俱滅,張揚付出的代價更是讓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
聽到這里,阿卡按滅手中的煙,饒有興趣的說:“讓我猜猜,萬受矚目的女學霸和臭名遠揚的小混混在一起,注定要遭受不小的非議,你們被迫分手了?”
我搖搖頭說:“不,我們甚至……都沒來得及分手?!?/p>
那時我的班主任很是看重我,不知他跟哪知道了我和張揚的事,在課間操時把我叫到了辦公室,我嚼著口香糖聽他苦口婆心的對我進行勸導,“李曉曉,你可是學校的重點苗子,明年可就高三了,你不能整天和一些社會青年混在一起,他們只會害了你,本來保送北大的名額你是十拿九穩,要是學校給你個早戀的處分,這么好的機會可就白白錯過了,你可得想清楚,那張揚就是個無惡不作的痞子,根本沒什么前途,他就是一社會敗類……”
“啪”一聲,我吹起的泡泡發出清脆的聲響,嚇得老師一顫,看著他發愣的表情我不禁覺得好笑。我說:“老師,您了解張揚嗎?”
“還需要了解嗎?恐怕沒有人沒聽過他的劣跡吧?”他說。
我說:“您都說了,那都是聽來的,既然你不了解他,憑什么這么說他?我就是喜歡他,這是我自己的事,至于那個保送名額讓給別人我也不介意,因為我憑自己的實力也完全考得上?!?/p>
拿著茶杯的老師看著我一臉愕然,我沖他笑笑,彎了彎腰,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剛出了門,就看見了高鵬亮,他假裝沒有看見我,趴在窗臺上吹著口哨,一臉的不自然。
原來是他告的秘。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冷冷的說:“偷聽夠了嗎?”
高鵬亮嘿嘿笑著,說:“我……我就路過,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冰激凌?!?/p>
我說:“沒時間?!?/p>
他問:“那明天呢?”
我說:“明天,后天,大后天,統統沒時間。”
高鵬亮攥著拳頭漲紅了臉,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周圍聚了不少好事的同學。
我說:“你要干嘛?別沒事找事?!?/p>
忽然高鵬亮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他說:“李曉曉,你跟我好吧,張揚有什么好?他不過就是一個修車的,我們家有錢,我會對你好。”
周圍一片嘩然。
我氣得一把推開她,當即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高鵬亮,別他媽做白日夢了,張揚就算有一萬個不好,我也喜歡他,你不過就是一個寄生蟲,這輩子都比不上他!”
高鵬亮呼呼的喘著粗氣,對我說:“李曉曉,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等著,我會讓你后悔的?!?/p>
哼,就他那這沒出息的樣兒,除了在背后做點偷雞摸狗的事還能干什么?我沒再理他,推開他就回了教室。
晚上放學時張揚依舊在學校門口等我,站在樹下笑瞇瞇的望著我,不知怎么我心里有點難受,飛快的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張揚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發,問我:“怎么了?”
我說:“張揚,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這是誰也阻擋不了事?!?/p>
他笑:“傻丫頭,又是哪根筋不對了?走,帶你去一個地方?!?/p>
我從他懷里鉆出來,問他:“去哪里?”
他神秘的笑笑,說:“去了你就知道了?!?/p>
張揚帶我去了他家的修理廠,還沒到下班時間,修理廠已經沒有了人,他牽著我的手走了進去,然后拉下了身后的卷閘門,屋子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我有點緊張的說:“你拉卷閘門干什么?你……不會是要對我做什么吧?”
他哈哈笑著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說:“李曉曉,虧你還是個優等生呢,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
我撇著嘴摸著自己被敲疼的腦袋,心想優等生就不能有七情六欲?。?/p>
他按亮燈,帶著我走到最里面,然后在個被黑色幕布遮蓋著的車前停了下來,他說:“李曉曉,有一樣東西想要第一個讓你看到,你可千萬要托住自己的下巴?!?/p>
說著他抓起幕布一角,猛地掀了起來,昏暗的燈光里,我看見一輛嶄新的賽車停在我的面前。
我說:“你爸給你買的?”
張揚無奈,又敲了一下我的腦袋,他說:“說你俗吧你還不信,別人買的那多沒勁啊,這我自己組裝的,這里邊所有零件都是廠子里廢棄的東西,今天總算是真正完工,用了我整整三年時間。”
天吶,三年前的張揚才15歲,我趴在車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雖然我壓根就不懂車,但在這一刻我打心底里對張陽崇拜的五體投地。
我用手輕輕合上下巴,對他說:“你真是太牛了,看來我還是真沒選錯人?!?/p>
張揚得意的說:“那是,跟著我,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走,坐上去試試?!?/p>
我點點頭,興奮的坐了進去,張揚坐在我的旁邊,見我傻笑,也跟著我一起笑。
我說:“張揚,你這么有才華,明年跟我一起去北京吧,我在中國最牛逼的大學念書,你組中國最牛逼的車隊,咱一起在祖國的首都牛逼閃閃,光芒萬丈?!?/p>
張揚似乎被我的提議嚇到了,他想了想,然后認真的點頭,對我說:“好,我們一起去北京,我可以去賺錢,這樣你的生活也能過得好一點,等你念完書,我們就結婚?!?/p>
我心里一陣感動,有什么東西像水一樣的化開,那一刻我堅定的以為我們當時許下的誓言定會成真,絲毫沒有懸念。
那晚張揚送我到了樓下,跟我送別后就離開了,回到家后我發現手機沒拿,想必是落在了修理廠。
我用家里的座機給他打電話說了這事,他說:“你啊你,總是這么丟三落四,放心吧,明天一早就給你送來?!?/p>
我說:“可是今天晚上都不能和你發短信了。”
他笑我傻,哄了我好半天,直到我鉆進被窩他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學校像往常一樣召集所有師生在操場開早會,教導主任依舊在升旗臺上說著那些經久不變的校訓條例,大家在臺下昏昏欲睡。
“在校學生不得打架斗毆,違法亂紀,否則……”
剛念到這里,話筒突然沒聲了,教導主任匆匆跑下臺,臺下像炸開了鍋一樣,我回頭望去,看見好幾個身穿警服的人死死的將高鵬亮按在地上,校門口停了兩輛警車。
我跟著人群向后跑去,高鵬亮看見我后,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他趴在地上似乎沖我喊叫著什么,但因為害怕他的聲音顫抖的厲害,我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
當天下午張揚的母親來學校找到了我,我這才知道張揚出了事。
就在昨天夜里,心懷怨恨的高鵬亮提著一桶汽油來到張揚家的修理廠,他只想燒了車庫出一口氣,沒想到張揚還在里面,他被人搶救出來的時候手里還緊攥著我的手機。
張揚的母親就在教室門口狠狠地抽我,邊抽邊嚎啕大哭,趕來的老師們攔下了她,我癱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可我不敢抬頭看張揚的媽媽,我沒有資格在她面前哭,只能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我不知道張揚在哪家醫院,他的兄弟們沒有一個愿意告訴我,我跪在他們面前苦苦哀求,終于有人肯跟我說話,是那個剃著光頭的男生,他曾經叫過我“嫂子。”
他說:“你別找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張揚是在病床上消失的,大概是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p>
后來聽人說,好像在西安見過張揚,高考填志愿時,我毅然決然的報考了西安一所普通大學,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只身來到西安,十年來,我沒有一刻放棄尋找張揚,也沒有一次回過家鄉。
“現在的他改名換姓,隱于人世,想找到他當然是形同大海撈針,別說是你了,就連我也是動用了所有人脈資源,才有了現在的消息?!卑⒖ㄕ酒鹕碚f:“走吧,知道你急著想見他,我開車送你去吧,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你一個人怕是吃不消。”
我輕聲道謝,同他走出了咖啡館。
循著地址找去,車子繞了很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停車的地方,下車后,我們走進一條幽長昏暗的巷子,阿卡說的沒錯,這里與城區有著天壤地別的差距,房屋破敗,居民混雜,路邊開著幾家洗頭房,濃妝艷抹的女人站在店門口磕著瓜子緩緩看我們走過。
這里是我無法想象的生活,想到張揚在這里居住,結婚,生下孩子,我的心便難過的無以加復。
穿過巷子后終于到了我們要找的地方,這十年來我時常覺得張揚與我就像隔了一個銀河,遙遠而漫長,也許窮盡一生都等不到這一天,可這一天終于來了,我卻忽然的害怕起來,他現在是什么樣子?他幸福嗎?我要跟他說什么?說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我還愛著你,還是只說一句對不起?
“到了,386號,就是這里?!卑⒖ɑ剡^身來提醒我。
“啊?”我恍神的抬頭看去。
眼前是一間很小的門店,并不算高的門頭上,有些歪斜的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小羊修車”四個字。
我拼命捂著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時,從店里走出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長發隨意的挽在耳后,她提著一袋垃圾放在門口,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后向著我們身后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我慌忙低下頭,拉著阿卡閃進旁邊的小巷。
女人朝著來人揮手,我看到一個消瘦的男人左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右手提著藍色的小書包走了過來,夕陽打在他的身后,在他周身映射出一圈昏黃的光暈,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孩子松開他的手飛快的奔向女人的懷里,他也放快了腳步,跟了上來,我終于看清他的臉,棱角分明的輪廓,溫柔的眼,就連笑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是我最熟悉的味道,只是他的左半邊臉可怖的皺著一起,皮膚明顯的凹進面龐,時隔這么久,那場大火留下的傷痕依舊令人觸目驚心。
他伸出手環住女人的腰,另一只手抱起孩子,一家人一同走進了店里,那扇木門輕輕的在他們身后關上。
我躲在陰影里,背靠著墻一點一點的滑落下去,我曾無數次想象過再見張揚的光景,我以為我會抱著他大哭一場,對他說盡千言萬語,可當他真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卻怎么也挪不動腳步。
阿卡蹲在我的身旁,輕聲說:“你是否終于看清時間的力量?努力活在回憶里的人自始至終只有你自己,對于他來說現在的一切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p>
他說:“這十年,終究只是你一個人的十年。”
我閉上眼,想起第一次見張揚的那天,我穿著校服站在溫暖的陽光底下,張揚氣宇軒昂的站在我的對面,我們中間隔著一群正在混亂廝打的學生,他并沒有看見我,我喝完手里的最后一口奶茶,轉身離開了那里。
如果當時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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