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擦

時間真是一塊橡皮擦!

嗯,我今天要講的就是我和我父親之間的恩怨……

我不知道我對他究竟是愛多一點還是恨更多一點,親情就是這么個奇怪的東西!我的脾氣性格卻是跟他最接近。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曾發過誓,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也曾在心里幻想過他和我的母親離婚,這樣我就可以帶著母親相依為命……

我似乎已經記不清當初有多恨他,但中二年級的那一年春節在北京,除夕晚上我跟他又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戰爭,我聲淚俱下的歷數了那些年在他面前所受的種種委屈,痛斥他是一個多么不合格的父親……他沒有反駁,只是不清不淡的回應:“嘿,不得了了?”然后陳述那件事情發生的背景……然后在旁人的眼里,他是我的父親,他即使再有錯,也應該無償得到原諒!因為他是父親!

時間真是一枚橡皮檫!我再也不會幼稚的想到斷絕關系這些話,更多的卻是想到他的不易……想去心疼他,想讓他過的更好……

可是誰來關心我呢?誰關心我這些年這些路是怎樣走過?誰關心我想著減輕他們的負擔所做的努力卻惹得他們不滿?我從來都不是個溫良賢淑的女孩子,我暴躁執拗,從來都不是個討人歡喜的孩子,可是作為父母,你們了解過我嗎?

我記得小學二年級的夏天,那一年我7歲,我跟鄰居家孩子上山拾橡子,下午的第一節課,你怒氣沖沖的跑到學校質問我拾橡子用的紅色袋子去哪了,我返回教室拿給你,你問里面裝的東西呢?我回答不知道,你立刻面目猙獰的把我抓到校門外,揚言找不到東西要打死我……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東西,我只是稍微爭辯了幾句,重重的一拳就砸在我的肩頭,走在田邊的小路你連推帶桑嫌我走的慢,你估計沒有想到我是你的女兒,我只有七歲我的眼淚早已模糊雙眼,我已經看不清道路……

回到家里才明白,你貸款的條據裝在一個一樣的紅色袋子里,你找不到以為是被我拿走了,我引你找到了你需要的東西,你一句話也沒說……也從來沒有跟我道過歉……

更小一點的時候,有一天你煞有介事的把我叫到面前問我,是不是在家拿了3毛錢,我說沒有,你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說誰誰誰在學校看見我買棒冰,還買了鉛筆……還威脅說再不承認就去拿皮帶,我委屈的說不出話來,拉著你去找鄰居孩子對質,你這才作罷,說是唬我的,理由是怕我在學校學壞了……

三年級的一天中午,我拿了一本小學生天地在衛生間看的入迷,吃飯的時候你喊了我兩遍,我答應了但是沒動,第三遍我說我不吃。我出來后你二話不說伸手就把我的書撕了……其實我在心里慶幸,幸虧這本書是我自己的,如果是借來的,我賠不了別人……

去年的一天,我一推開門發現你正拿著我的日記本。我簡直憤怒到了極點,我第一次罵你不要臉,第一次毫無顧忌的沖我的父親破口大罵,我發誓再也不要跟你講話,我撕碎了整個大學期間的所有日記扔在你的床上,我玩世不恭的弟弟尚且知道什么叫尊重別人的隱私,你難道不知道?

你從來沒有跟我道過歉,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你覺得你只是用了一種捷徑來了解你的女兒。

小時候我是怕你的,當別的小朋友炫耀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打過自己時,我從來都不說話。我不知道挨過你多少皮帶,嗯,就是你當兵時候的那根屎黃色的皮帶,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它……

更大一點的時候,我想你結婚六年,才有了我一個孩子,你怎么會不心疼?兩三歲之前我絕對是嬌慣寵壞了的,不然怎么會是這樣個不乖巧的性格。再后來你又有了一個孩子,卻因為計劃生育無法留在身邊,然后你就變了,我覺得你對我的苛刻,源于你心里對二女兒的虧欠,你見不得我在你面前撒嬌,見不得我無憂無慮的樣子。你看見我笑就仿佛聽到另一個女兒哭。你怎么能只對一個女兒好呢,沒在身邊的在受苦,在身邊的也不該得到你全部的愛!你是一個多么偉大的父親,你想的是多么周到!

我還是那個不乖巧的姑娘,還是那個不貼心的棉襖,可親情就是這么個奇怪的東西,細想起那些委屈,還是會心酸落淚,可對他卻不再憎恨。有一次夢見他得了癌癥,第一次真正有天塌了的感覺,夢里的無助敢真實而強烈……

有人說,父親的形象決定了女孩子的擇偶標準,如此,我怎么敢把自己輕易嫁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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