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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在開會，可他的心思飄在“如何討好那個有錢的女孩子，并讓她成為他的女朋友”這件事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大哥王樹，他不耐煩的掛斷。電話又響起，他煩躁地起身去了樓道：“喂，上班呢，干啥呀！？”

王樹：“小林啊，是大哥，爸摔了，現在正在醫院呢，哥手頭沒那么些錢，你能打點來不？”

王林：“這老頭兒又干啥了，竟會添亂！”

樹：“騎車趕集，下坡沒注意，摔了，腿斷了。”

林：“真是的，沒事天天瞎轉，這不找事呢嘛！”頓了下，繼續道：“大哥，你那有多少錢？”

樹：“這陣子給你侄兒交學費，再買化肥，買農藥，能拿出來的差不多兩千五吧。”

林：“那行，一會我給你轉兩千五，你告訴爸，我最近工作特別忙，經常加班，實在走不開，得周末再過去看他。行了，哥，你別老給我打電話了，我正開會呢！”說完掛斷。

樹：“可是......爸的醫藥費要七千啊。”王樹的聲音隨著信號的中斷而消失在空氣中。

下班后，王林撥通了小美的電話：“喂，美女出來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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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老王的媽，也就是王樹和王林的奶奶，病倒了，再不能自己一個人過，需要人照顧。經過協商，老王及其大哥、大姐，輪流照顧，期限是每人一個月。

很快，就輪到了老王。老王怕媳婦，他媳婦不允許老太太搬進來住，只答應按時送飯按時去看一下。

一天午飯，老王的大姐氣勢洶洶地沖進來：“你們吃的真相啊，咱媽掉在地上哭嚎半天了，你們這是辦的啥事兒！”老王：“這老太太，真是煩人！下不來地，還老想往地上滾！”老王媳婦抬頭撇了撇嘴，沒說話，很明顯是站在老王一邊。王樹、王林則低頭默默吃飯，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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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老王的媽和老王媳婦相繼去世，王樹和王林面臨著要不要繼續上學的問題。老王沒啥能耐，又不愿吃苦，靠著撿點破爛兒為生，哪有供兩個孩子上學的本事，所以，他明說：你們別上了，回來種地吧。

王樹知道家里情況，本來也沒想著繼續上。倒是王林，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跟他哥說：“咱爸根本就是自私，你看他咋照顧咱奶的。他就是不愿意吃苦供咱倆上學。哥，咱爸那一輩已經讓人看不起了，咱倆不能也矮人一頭吧。你學習不如我好，要不，你供我上學，我一定報答你”。

王樹想，確實是這么個道理，窮一輩子就會讓人瞧不起一輩子，于是，他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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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王林大學畢業，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很少回家。王樹也成家了，倒插門到了隔壁村，跟他媳婦一起經營一家早餐館，小兩口日子過得紅火。要說，王樹是嫁了個好媳婦，雖然是農村出身，但通情達理，吃苦耐勞，特別喜歡看電視劇。

此前，老爸沒能力供自己上學，王樹也一直耿耿于懷。他媳婦經常勸他說：“你爸也不容易，挺大歲數，出工誰還要，只能種種地，你也知道，種地還不是靠天吃飯，就算收成好，能掙幾塊錢？你爸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肯定惦記你們呢，電視上不經常演......”。日久天長，王樹漸漸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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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怎么說？”王樹媳婦問。

“一會就把錢打來。”王樹答。他倚在醫院走廊的墻上，默默想著：說也快，小林都工作五年了，當初他說我供他上學，他會報答我，可是這些年，他不僅很少回家，連電話都很少打回來，更不用說報答我的事了。但是，老爸的醫藥費，他總不能跟我比著拿吧，近兩年，餐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畢竟他是正式工作要掙得多。唉，算了，他在外面壓力也大。想著想著，王樹也只得回村，借錢去，還差兩千呢。

過了三天，王樹接到警局電話，說王林涉嫌詐騙。全家人聽了都傻了，不愿意相信。尤其是老王，他這次摔斷了腿，也摔明白了心。躺在醫院的這幾天，小兒子一直沒來，老王則一直在回顧自己這操蛋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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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開始刻意注視自己的大兒子，他走到哪個角落，只要他躺在病床上能看到，他就看著，落寞地看著。老王發現，小樹已經人到中年，越發顯得滄桑，生意不好做啊，難怪他發愁。不知道小林在外怎么樣，唉。

老王把王樹叫到身邊，用那雙又操又臟的手握起兒子的手，哽咽道：“我們借輛車去看看小林吧。”王樹答應，他又何嘗不惦記著自己這唯一的弟弟，就真的找村里有面包車的人幫忙。

這天，他們趕到市區，直接去到羈押小林的看守所，卻被告知，小林被刑拘期間，不得探視。老王在看守所門口守了大半天，一句話沒有說。臨走前，抓住一路過的工作人員的手，苦苦哀求道：“求您告訴王林，說他爸對不住他！”

面包車開走了，老王的悔恨回響在半空中“操蛋了一輩子，兒子偏學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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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在看守所里，戰戰兢兢，怨恨交織，更多的是恨。他恨自己已過世的媽，沒有嫁給一個條件好的人，導致他一出生就跟著倒霉；他恨自己還在世的爸，對他哥兩個不聞不問，沒有給他們好的原生家庭，才迫使他打拼地如此辛苦；他恨身邊的姑娘，一個一個都沒有眼光，談個戀愛不僅看長相更看錢，根本就瞧不起他；他恨社會，為什么，為什么要有錢這個東西，如果沒有錢這個東西，他怎么會有如此多的煩惱，他怎么會從小就被人踩在腳底下，抬不起頭來；他更恨自己，打拼這么多年，錢沒掙到多少，職也沒升上去，樓房樓房買不起，媳婦媳婦追不上......他完全沉浸在怨恨之中，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爸爸還躺在醫院里。

“王林，你爸說他對不住你。”這句話隔空傳來，王林才從怨恨的情緒中逃脫出來。“我爸？我爸對不住我？哈哈，可笑嘛？”他咬牙苦笑著，不知為什么，淚水竟模糊了雙眼。他遙想起十五年前爸媽對待奶奶的情景，自言自語著，我竟變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