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個許久未聯系的朋友突然打電話給我,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南京的,猶豫了一下,但看到360并沒有攔截,就接了。一聽聲音,是我高一的同學。那時我們住在同一個宿舍,一起去上課,一起回宿舍。他是高一和我走的最近的人。我有話總想和他說。接到電話,我們寒暄了兩句,他問我現在怎么樣,我說還行,然后就不知道說什么了。我有個毛病,久不聯系的朋友,再聯系的時候,就感到無話可說。因為大家分開后,又有了自己的朋友圈,有自己的生活,會接觸另外的人,事,物。當初在一起聊的話題很可能再次談起的時候,他已經沒了興趣。所以,我遇到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話不多,都是聽他講。為了不尷尬,我問他:我的說說你看了嗎?感覺怎么樣?他說:挺好的,就是最后那個你說你不寫了我感覺不好。其實你不用在意那么多?我們這些知道你的朋友還是會去看你的東西,你應該繼續寫下去。我和他說了我對于寫東西的一些理解,他還和當初讀書的時候一樣,聽得饒有興味。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在于即使他對這樣東西不感興趣,他還是愿意聽你說,在你談論這樣東西的時候,他不打斷你,等你說完了,他再說自己的看法。他說自己的看法的時候,如果有不同的看法,他會先說一句:我說了你別生氣啊,我覺得……他就是這樣,總會顧慮別人的感受,從我和他讀高一的時候開始,他就這樣。他和我的幾個朋友,都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也明白我對理想的堅持,但是態度完全不一樣。
在我失業在家的那段日子里,我天天通宵,有時候玩游戲,有時候看電影,有時候也和朋友聊QQ。我極少和朋友聊QQ,這一點,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可就在那段時間,我近乎瘋狂的找朋友聊天,我同時和幾個朋友一起聊,當時就覺得心里悶,堵的很,想找人傾訴,同時,對于生活,工作,理想充滿了疑惑,我一直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卻一直不能如愿。我問朋友。朱誠說:你得上班啊,天天在家想有個屁用啊!朱鵬飛說:你應該先找份工作,而不是在家啃老。不要說你不適應這個社會,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實,要么你適應社會,要么被社會淘汰。等你有錢了,什么發表不了?什么書出不了?讓人家幫你修改潤色一下,照樣大賣!以前的同事老羅問我:真不打算進來了?我說:是。他說:你還是年輕,太沖動了。你肩上沒擔子,說走就走,我們就不行,有老婆孩子要養。我說:這種工作待遇一點都不公平,干得要死,說把你架空就架空了,快活的人照樣快活,還拿比你高的工資,這種活干他媽逼啊干!他說:接下來打算干嘛呢?我說:在家寫東西。不打算出去找找么?他問。我說:暫時不去了。他說:好好寫,我相信你。這是當時的幾個朋友和我的聊天。那時候他也睡得晚,可能荷爾蒙分泌過多,精力旺盛。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他在線,有時候夜里2點多了,還能看到他。他問我近況,說看了我寫的東西覺得挺傷感的,問我是不是辭職了?我說是。他說:我覺得你不太適這個社會。這句話,我讀書的時候,我的老師,朋友就經常對我說。我說:這個社會太冷。他說:準備干嘛?沒找工作嗎?我說:嗯,在寫東西。他說:那也好,那些工作都不適合你,干起來是頭疼。我說: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說:我明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先找一份工作,寫作這個東西怎么說呢,要慢慢來,不能急,要看學歷,學識,還要看天賦,你現在還年輕,很多東西還不是看得那么透。不管你的理想是什么?你首先得活下來啊。餓死了什么也做不了。我覺得他說得對。可當時我就是想不通。我口口聲聲要過自己的生活,絕不向這個社會妥協!我記得離廠前的一個早上,車間主任和我們開早會時說過一句話:慢慢的,你們就會發現,生活就是不斷地向自己,向這個社會妥協。我嗤之以鼻,頗為不屑。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不該輕易妥協。只是,在你成功之前,先做必須做的事,再做想做的事,想過的生活。雖然,過年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說:萬事如意,可世事難料,豈能盡如人意?
我村上有一個在鎮政府工作的人,我喊他大爹。他家當年是我們村上條件最好的,我們都喝開水,他家用飲水機,夏天我們扇電扇,他家開空調。我們還沒玩小霸王游戲機,他家就有電腦了,那時候我們都喜歡跑他家去看他大兒子玩“拳皇”。就是老是死機,玩一會兒得休息一會兒。前兩年,他大兒子結婚,他為兒子在街上買了一套房子,裝修得不錯,可他兒媳婦看不上,于是又拿出積蓄給他兒子在南京買了一套房子,房子買好了,兒子結了婚,生了小孩,眾人都說:這下子該享福了。他說:還有個小的呢,還得攢把勁。沒過多久,大兒子就住院了,又沒多久,走了。父母告訴我,那次見到他,感覺他一下子老了很多,整個人也癡呆了不少。和他說話,他半天反應不過來。他的妻子我喊大媽,聽說身體很不好,經常住院,不能干活,家里的活都是他干。他雖是政府人員,家里倒養了不少魚,種了不少樹,農忙時節,他就穿條褲子,衣服也不穿,給莊稼打農藥。以前還能看他開開玩笑,現在悶著個頭,一個人走在路上,整個人頹廢蒼老了很多。聽奶奶說,他小兒子談了個女朋友,準備結婚了,可是家里已經沒什么錢了。對于兒子的婚姻,感到無能為力
。父親為我蓋房子,蓋這個房子前,手指在工作中斷了兩根,小拇指接起來了,不能動,是個擺設,無名指做手術的時候醫生就切了。現在父親在家,每日為房子的事煩心,母親耳朵聽不清,二人也時有爭吵,可是,我覺得挺好,因為他們都在。父親告訴我,房子蓋好了,結婚他幫不上忙了,我不怨他。我以前總是埋怨父親,埋怨他給我的太少,可現在我明白,生活有太多的不易,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我不能為他分擔,已是不肖,還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生活不是點菜,理想是天邊的云彩。長了雙腳,就該先踩在大地上,至于翅膀,那是你心中的堅持和不足與人道的努力。這些,我早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