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作為居委會宣傳員采訪了小區仍在工作的劉大伯。

您好！今天勞動節您不休息嗎？

不了，休息就沒有錢，歇著也沒事就工作吧！依舊開始手里的活兒，澆著小區里的草坪。

此時的溫度是31度，每日工作被太陽曬得皮膚發黑紅，汗珠密密地滲出皮膚。

您孩子都工作了吧？

嗯！是啊，兩個孩子，都工作了。我陪著小女兒住這邊，老伴兒給幫忙帶孩子。

您老家是哪里？習慣這邊生活嗎？

嗯，老家山東。確實不習慣，但是沒辦法，孩子們工作都定這邊了，孩子們工作忙又是事業起步的時候沒人給帶孩子不行，我和老伴兒就來幫忙了。孩子上學了，我又不愿在家閑著正好找個活兒出來干著，補貼點家用，還能鍛煉身體消磨時間。不然各種不適應，心煩，晚上睡不著，身上只長肉對身體不好，身體不好，不僅幫不了孩子還給添麻煩，所以出來動著點好。

您孩子做什么工作？他們同意您出來嗎？

孩子們是醫生和工程師。說完臉上流露出自豪和發自心里的笑。研究生畢業，工作挺好的。孩子們自然不同意，但是他們不能24小時守著你。老伴和物業打的招呼，我自己也堅持要做，孩子們都挺孝順，挺心疼父母，但是做父母的但凡能自己動彈就不想成為孩子們的負擔。我想這一點應該天下父母都一樣。

您好厲害！一個家里培養出兩個研究生，您是有什么特殊的教育方法嗎？還是您本身文化水平高？

呵呵，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閨女，我要文化水平高還在這里澆花草？早研究導彈航母去了。他說著玩笑話。我就是初中文化，但是我深知知識的重要性。我們那個時代沒條件，家里孩子多，負擔重，考學靠推薦，名額也少，所以自己沒有走出來。我指的是從村里走出來，說白了，不想讓孩子們像我們一樣受苦，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想讓他們通過考學出來過上城市生活。具體好的教育方法我也沒有，只是多給他們講知識重要的道理，孩子們也很努力，成績一直很好，他們靠自己一路考高中、考大學，考研究生，我就一路供學，讓他們學業有成！我們這代人多受點苦，爭取為他們鋪路，從村里走出來總得有一代人需要付諸努力。現在這些終于實現了，說完搓搓手又笑笑。

城市生活您覺得好嗎？比起農村？

怎么說呢，對我和老伴兒來說，自然是農村生活好，城市對我來說有點像鋼筋水泥堆砌的監獄。農村生活有自家小院，可以種點豆角西紅柿茄子等蔬菜，可以在自己院落的棗樹下乘涼，吃的自己種的菜，方便安全不花錢，想吃啥可以地里種點啥。鄰里之間關系近，有事互相幫忙，沒事互相串門，沒有城里的這種閉塞感和疏離感。雖然地鐵里人和人的距離很近，可是互不認識。村里的時候想吃韭菜餃子，去鄰居院子里隨便切，可是城市里就是想吃就只能超市里花錢去買了，誰家也不是白來的。凡事用錢來解決問題多，而村里靠人情來解決問題多。

但是，為什么您喜歡農村還讓孩子們出來到大城市里來呢？

孩子們不一樣啊，農村對于我們老年人講確實住得舒坦。可是農村掙錢多難呀，辛辛苦苦忙一年也就那么點錢，餓不死，可是沒有更大發展空間。城市里有城市里的好，交通便利，信息發達，工作機會和崗位也多。比如今天勞動節，工人們勞動，那么就有三倍工資，老了也有退休金，農民們呢？反正自己家的田自己種，不種荒著沒人給一毛。勞動節更得勞動，不管節不節，農民想要地里刨食就得自己雙手勞動。也沒有退不退休，能動的時候就盡管動！做到老得做不動為止。生活上維持溫飽問題不大，可是孩子們能過上心中理想的生活我就期望他們從農村走出來。至少希望他們過上比我們要好的生活。

您來這邊最大的不適應是什么？

主要是言語不通，和人溝通有障礙。出門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沒有熟悉的人和物。不瞞你說，我第一次給孩子們買水果回去就是在水果攤上指了指，然后讓人家稱給我。普通話可以聽懂，但是讓自己說還是有點別扭也不標準。畢竟說了五十多年家鄉話了。以前在家里出門都是熟悉的人熱絡地打招呼，嘮嘮家常，現在出門都是半個城市人了，閉口緘默。人家是習慣這樣，我是因為不習慣所以這樣。

您對孩子們還有什么期望？

希望孩子們工作順利，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也要學會節約，不能浪費。我看樓下有的扔的東西都還好好的，有柜子有衣服有孩子們玩過的玩具就都被扔掉了，很可惜。生活再好，也還是不要浪費得好，覺得浪費東西有些造孽。從苦日子里出來應該更珍惜現在的生活。也希望孩子們繼續上進努力，雖然工作穩定但也要有所追求有上進心，堅持不斷學習，多充實自己，教育好孫子。

您一直以來最驕傲和開心的事是什么？

我的孩子學習好讓我們比較省心。

您把孩子作為自己生活的唯一重點，有沒為自己考慮考慮？這個年齡段自己也該想想清福出去旅游一下？

我的孩子們好就是我最大的期望。我對歷史，考古都感興趣，現在電視好多節目都做得很好，看什么網上都能看到，手機微信聯系也方便。我都看看，都是來了城市孩子們教給我的。最開始我還弄不懂非起個昵稱，也不懂那個就讓孩子直接設置成我的真名，后來加了好多家里人微信，又有了好多群，大家都有昵稱，說出于網絡安全考慮需要有個昵稱最好，就讓孩子又起了個昵稱錦繡明天，繡是老伴的名字，明是我的名字，我覺得我這個昵稱起得挺好。后來又加了好多訂閱號，老鄉俱樂部，新聞一線，可以設置家鄉的名字，家鄉發生什么事都可以手機里看到。這些都是每天一點一點學到的。感覺手機功能很強大，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所以不出門什么都可以看到，雖然感受可能不一樣，但是孩子們現在工作壓力大，房貸車貸都不少，家庭和睦美滿，一起吃飯，閑的時候打打牌也是娛樂，出去吃住都是花費就先省下吧。孩子們怕我無聊知道我愛吹笛子，給我買了笛子讓我吹，我有時也去湖邊吹吹。涼風一吹，看孫子在花叢里穿梭著跑，心里也挺愜意的。

好了，閨女，謝謝您采訪我這個平凡的小人物。

您其實并不平凡，我聽人說您在您家鄉種地是有名的西瓜大王，一說村里出了兩個研究生的那肯定是你家。

呵呵，這沒什么，只是人盡其心吧。就像我的孩子們上學放假的時候，比起他們的同學都是出去旅游玩耍了，我的孩子們卻在家里和我一起賣西瓜摘蘋果，我就想讓我的孩子也過得好一些。

采訪結束后我離開，他依舊在澆灌那些綠油油的草地。陽光照著他的背影。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