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臨終托孤
“噗通”一聲，老人突然跪在了許信和葛茹茵的面前。許信和葛茹茵嚇了一大跳。他們趕緊去扶老人起來，可是倔強的老人堅持跪著說話。

“我靦著老臉求你們一件事，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答應？”

“老人家快說，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幫您。”許信和葛茹茵早已淚流滿面。

“我死后，希望你們能夠收留小偉。如果你們有難處……我也不勉強。”

“老人家，您放心，我們一定將小偉當親生兒子對待。”葛茹茵說。

“相信我，老人家，我這人沒有別的優(yōu)點，這輩子從來一諾千金，只要是我答應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許信跟著跪下去，忙不迭地說。

看許信夫妻倆真誠的目光，老人放心了，重重地給他們磕了個響頭，才在他們的攙扶下站起來。

老人叫出了羅小偉，叫他給許信和葛茹茵跪下，叫爸爸媽媽。

羅小偉毫不遲疑地就給他們跪下去了，他們趕緊又去拉羅小偉，可老人就是不讓他起來，非要他叫。長到十歲多了，羅小偉從未叫過一聲爸爸媽媽，他囁嚅著就是開不了口。

“不急，不急，慢慢來，我們不在乎孩子怎么稱呼我們。別把孩子嚇著了。”

“孩子，今后你就把這里當你自己的家，需要什么盡管說，還有一諾和千金，都會幫助你的。今后我們都是你的親人。”聽了這番話，老人又“噗通”一下跪在他們面前。祖孫倆抱頭痛哭。千金、一諾、秦晉也跟著哭。整個客廳里像上演著生離死別，哭聲一片。

許信和葛茹茵流著淚扶起祖孫倆。大家慢慢平靜下來了。

老人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如釋重負，她像一段歷經(jīng)無數(shù)風雨剝蝕的枯木倒在沙發(fā)上，似乎沒有一絲生氣，閉上眼睛喘息著不再說話。

許信和葛茹茵心情非常沉重，不知道該如何幫助這個中年喪夫，老年喪女，對生活、生命絕望的老人。

兩個女孩子又在永遠不知愁滋味的許千金帶領下開始滿屋子追逐瘋鬧。羅小偉慢慢恢復了男孩子的本性，他將一諾拿給他玩的航模翻來覆去的研究。似乎已經(jīng)融入了他們這個充滿歡樂和溫情的家庭，只是眼睛里還是不時閃現(xiàn)著瑟縮和不安。

老人休息了一會兒就要帶著羅小偉回家。對于錢，老人堅持不取一分。老人是非常自尊自強的人，他們也不好過分強求。

對許信提出開車送他們回家，老人沒再拒絕。葛茹茵說要一同去送他們。許千金聽見了，也吵著鬧著要去。經(jīng)過她這么一鬧，一諾和秦晉也強烈要求一齊去送外婆和羅小偉。

結果一大家子擠上許信的奔馳越野，汽車經(jīng)過市中心醫(yī)院時，葛茹茵就下車了。許信載著老人和孩子們繼續(xù)前進。

許信帶著老人和幾個孩子來到附近的“啃得雞”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老人看著自己的外孫，一臉幸福地吃著以前只能眼饞地看著別人吃的東西，心里倍感欣慰。孩子托付給這么善良大度的夫婦，自己隨時都可以無牽無掛地離開這個塵世了。

葛茹茵提著一大包什么東西在門口張望，眼尖的千金大叫道：“媽媽，媽媽，我們在這里。”

葛茹茵看到他們，快步走過來。她很興奮地說：“我今天運氣好，找到了本市治療胃病最權威的專家。”

原來她剛才去醫(yī)院為老人尋醫(yī)問藥去了。老人意料之中的百般推辭，說她扛得住，沒有必要吃藥。

許信說：“老人家，藥已經(jīng)買來了，總不至于讓我們自己吃吧，你看我們這幾個個個身體倍兒棒，吃啥啥沒夠的。”

看老人還是堅辭不謝，許信說：“哎呀，我這人小時候窮怕了，最不喜歡浪費了。我拿回去吃了算了。”說完將藥包拿過來放在自己面前。

“不行，你不能吃藥。我看書上說的亂吃藥對身體傷害很大的，有時候甚至會致命。”幾個孩子坐在他們旁邊那張桌子，正咬著一根薯條的一諾，突然聽到爸爸因怕浪費而吃藥，急了，就很大聲地沖爸爸叫。

許信了然地說：“可是，已經(jīng)買來了，最看不慣浪費了，我……”許信還沒有說完呢，老人一把將藥搶過去，連聲說：“我吃，我吃，我一定吃。”

許信笑了，偷偷向一諾豎起了大拇指，一諾卻莫名其妙。

一旁正苦著臉的葛茹茵見老人家愿意吃藥了，馬上將藥全部拿出來，細心地給老人講解藥名、劑量、什么飯前吃、什么飯后吃、什么痛的時候吃不痛不能吃……老人充滿感激地連連點頭。

汽車開到老城區(qū)的路口，小巷子里進不去了。祖孫倆下車，葛茹茵和孩子們都要下車將他們送到家門口。老人擋著車門說什么也不許他們下車。他們只好答應不再送，老人堅持要看他們的車先開走了才回去。

他們只好在祖孫倆的目送下離開。許信先開車送秦晉回家。回到家里，大家仿佛都累得不行，心事重重，沒有一個人說話。連一向精力過剩的許千金看爸爸媽媽一臉倦容，也識趣地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間看書去了。

許信開著車在街上慢慢行駛，似乎在找什么人。他看到在一個路口一輛皮卡車滿載貨物剛一停下，一群提著扁擔繩索的“力哥”立刻蜂擁而上，爭搶生意。

許信靠邊停下車探出頭去叫住一個落后一步?jīng)]有搶到生意的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請問你認識一個叫羅宏彪的人嗎？”

那人眼睛一亮：“我就是，你有貨要搬？”

“沒有，想找你了解一點情況。”

“沒空！我今天還沒開張呢，我還得滿街轉悠找活兒干呢。”羅宏彪一口回絕，邊說邊走。

“就問你幾句話，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許信大聲說。

可羅宏彪?yún)s像見到鬼一樣，越走越快。

許信沖著他的背影高聲說道：“你一天賺多少錢？我加倍付錢給你。”

幾個沒攬到活兒的力哥聽見了，以為來了一筆大生意，向許信的車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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