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窗，一股熱氣向我撲來，一只狗趴在樹蔭下吐著舌頭，高高的樹葉蜷著身子打盹。街心公園的秋千在烈日下冒著白煙，坐板濕漉漉的，樹影斜斜地投在它的旁邊。

房間內衣柜開著，外面的兩個衣架一樣，里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裙子。穿哪件呢？昨天穿的哪件？

裙子里飛出了一只蝴蝶，給我的頭上帶上了花環。我的身上穿了一件嫩黃色的裙子，是春天剛發芽的樹葉的顏色，俏生生水靈靈的。

這個時間的街心公園沒有人，秋千是我的專屬坐騎，互相糾纏的樹葉搭起一個綠色的拱門。秋千帶我飛起落下，汗水浸透了坐板。是血吧？我看到我的裙子被染成了紅色。

我在秋千的最高點，看到了媽媽。不足四十平米的房子里，屋頂把我的頭擠成了尖尖的形狀，媽媽手里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

“為什么要穿裙子？穿裙子為什么吃西瓜？”媽媽甩著手，蓬亂的黑發遮住了她凹陷的雙眼，媽媽其實是一個巫婆吧？

媽媽站到了秋千邊，身體佝僂著，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我一旦落下靠近她我的裙子就會變成碎片。我高高蕩起，停在空中，我看到媽媽的的身體越來越小，然后慢慢消失。

一個女人躺在棺木中，穿著紅得滴血的公主裙，臉上橫橫豎豎地刻著許多皺紋，紅裙黑發襯得她的臉格外蒼白。各種顏色的裙子國圍在她的身邊，擠擠挨挨的，哭哭啼啼的。

那好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