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

對我來說，記不住臉是常有的事，雖然這并沒有給我帶來太大的問題。

每當我見到一張新的面孔，我總是把它歸入類似面孔的集合里，而這整個集合對我來說，其實是一張臉。

由于我并不需要接觸太多的臉，所以鮮有弄混面孔的時候。每個人的聲音和著裝，習慣動作都不一樣。這能使我分清楚那些共享同一張的臉的不同元素。

一個意料之中的驚喜是，對于每一張陌生的臉，都會覺得較為親切。由于每張典型的臉已被我所熟悉，而熟悉的臉永遠不會是難看的。

除了人臉之外，我也從未記住過某個獨特的東西。或許，除了人臉之外，再也沒有什么獨特的東西。即便沒有量產，也絕非僅此一款。

每一片草地，每一片樹林，山，土，田，河，泉，井。無論在哪里，這些東西都一模一樣，共享同一個記憶：每一塊草坪，都是和小伙伴們一起躺著看過星星的那塊，每一個帶有垂直落差的土坡，都是我曾經摔下來卻毫發無傷的那個；每一條小河，都有軟軟的河泥和可愛的小螃蟹；每一片竹林，我都曾經拿著鋤頭，挖開每個地面突起，卻從來不是竹筍…………到了城市里，每一棟建筑，我都曾經站在自動門前好奇，旋轉門里二逼。二樓的電影院，游戲廳。穿過恐怖的空中走廊，總有個干凈的員工餐廳。

當然，事實并非如此，可我在乎的是如此，并非事實。

每當舊人換新顏時，緊張總是最先蹦出來的情緒。除了得建立新顏和關于舊人記憶的聯系外，還得避免將新顏劃入另一個集合。總免不了幾次犯錯時的小尷尬。

場景的轉移，人物的變換，少了新鮮感，多了熟悉感，舞臺是同一個，演員是同幾個。我的戲份不多，不然早就笑場或退場了。

既喜新又戀舊的人很少，分不清新舊的人也很少，但對此我并不意外。